第五章:晋王殿下

换了一身浅紫色宫装，郭清婉便缓步向“锦荣殿”走去。大殿上，一派歌舞升平。

        “臣女拜见父皇，臣女来迟了，请父皇恕罪。”郭清婉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宫廷礼仪，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出现，毕竟慕兰风这个人，对她来说是不详之兆，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这些却不是她能够作主的，苦着脸低着头，她凭着原身记忆很是别扭了施了一礼，便退到一旁，坐到为自己准备好的位置上。希望这场宴会不会有什么人关注到她吧。

        主席上做坐的当然是如燕国国主了，除此之外，右手边还有两位的她不认识的大臣。想必是丞相之类的重要人物。

        左边她就坐在下首第一桌。坐在她旁边的是纪贵妃。

        郭清婉的生母是已逝的皇后，皇后去世之后，如燕国的国主并没有另外立后，这样一来，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位纪贵妃。郭清婉对这个看起来30岁不到，长相柔美的纪贵妃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对她微微施了一礼，便安静的坐在了旁边。

        她是唯一的嫡女儿，而纪贵妃并不是皇后，所以她并不需要行什么大礼，纪贵妃也很上道。露出一个温和而关切的微笑，还问她喜欢吃什么？饿了吗？看来这个纪贵妃倒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郭清婉淡淡的摇了摇头。坐在她右手边的是年仅五岁的太子殿下。太子并不是皇后所生。她的生母只是一个普通妃子。而且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太子殿下只朝她这个姐姐抬头看了一眼，看起来连个打招呼的念头都没，然后就开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一个小玩意。这种宴会对他一个小孩子来说，肯定是很无聊的。旁边的宫人不停地对他低声教导，不准他对餐桌上的食物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坐在郭清婉下边的是另外一桌坐着的就是郭清婉的另外两位姐姐。郭清婉长相遗传了先皇后的美貌，倒是她的两位姐姐却长得更像如燕国国主，长得也算是可人，只是在郭清婉这样的明艳动人下不禁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记忆中这两位姐姐和她都不怎么往来，大概因为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喜欢暗地里相互较劲，郭清婉的长相太出色，而其它才学都是马马虎虎，反倒两姐姐琴棋书画都不错呢。不过如燕国主，怎么前面的几个全是女儿到了这么大的年纪才有一个儿子？这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郭清婉笑了笑，目光向对面看去，终于看到了那从位传闻中人人称道的晋王殿下。

        见过了墨景岚这样标致的人物，慕兰风的容貌自然也没有好到让人惊艳的地步了，朗眉星目，线条刚硬却又眉目间自带天生的贵气，确实俊朗非常，果然一看就是小说里标准的霸道总裁的范儿，可是令郭清婉惊讶的是，她怎么会一仔细看慕兰风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心悸之感，这……这剧情设定不会强烈到这个地步吧她不会注定要爱上慕兰风为他要死要活的吧

        即使她明知道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郭清婉被作者这恐怖的设定惊得差点昏倒。大概是郭清婉看向慕兰风的眼神太过于热烈了，慕兰风似有所感也看向了这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郭清婉心头一震，慕兰风唇角微勾那张如刀刻的脸上似带一丝嘲讽和不屑，大概是因为……对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这家伙显然真的有够自以为是的，生在现代的她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她可不是这个年代那些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现代中日韩美什么帅哥没见过，就她家里她哥都是一站出去无数花痴少女流口水的顶级帅哥好吧，就冲她和她哥这基因就可知她堂姐妹兄弟基本就没有长得差的，谁稀罕呢！这家伙有两分姿色，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要不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老娘一定要用从小就把附近方圆十里小伙伴全整哭的手段告诉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郭清婉一个恼怒的瞪眼，只是她容貌实在是太娇俏，略圆的丹凤眼一瞪，不像是在生气，反倒是像娇嗔。两人的眼神交锋落在了慕兰风旁边的人眼中。“殿下，看来咱们此行必然不虚。”

        慕兰风身边随行的幕僚，手里拿着酒杯轻轻转动了一下，唇边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慕兰风不置可否。幕兰风随行的幕僚名叫蒋震，长的不如何出奇，倒是一双眼睛幽深幽深的，与他文质彬彬有外表有点不大相衬，一看就是个工于心计的人物。

        蒋震是跟随慕兰风多年的幕僚，他比任何人了解慕兰风，他相信慕兰风有足够的理智和决断，可出于关心他还是忍不住提醒，“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上是不可能让你娶到魏相的千金的，如果殿下将来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那还好说，但现在，殿下即使不选这位清婉公主也只能选一个别的公主，依我看，这个清婉公主至少在姿容上足够出众，看起来也是个挺聪慧灵动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没几个可以选，挑个最漂亮顺眼的总归没错。

        刚看到两人的眼神交锋，蒋震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来殿下至少不讨厌这个如燕国的嫡公主，虽然他觉得慕兰风绝对是分得清轻重的人，但也真的怕这个公主殿下真的是个什么草包之类的角色让人难以下饭，幸好不是，这个情形已经比他预想中的好了很多，蒋震不由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慕兰风略略挑眉笑了笑，挺聪慧灵动？聪不聪慧他是不知道，灵动倒是直的挺灵动的，可不是么，就刚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女人对他一会儿仔细打量一会儿低头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最后更是莫名其妙的对他横眉瞪眼，也不知道是啥新的吸引人的招数还是什么别的。

        襄南国和如燕国这种日暮西山的小国不一样，襄南国兵强马壮国主尚在中年，底下人才济济儿子们几个一个比一个出色，慕兰风，确实是最出众的一个，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上得了朝堂玩得了权谋，也同样能策马沙场战无不克，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既非长子也非嫡子，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现在天下太平，那么只要未来的继承人不算是太烂泥扶不上墙，那慕兰风就一辈子当个富贵王爷肯定也是不错的，可是乱世之中，靠一个守成之主是不行的，慕兰风与魏相的嫡长女魏云嫣从小青梅竹马两个人又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是整个襄南国帝都洛南城都知道的事情。

        可惜，这一切都错在慕兰风太出色而魏云嫣身份又太高了，没错，是太高了，按道理说慕兰风一个皇子娶什么样身份的女子都不为过，可是魏云嫣的父亲当朝左相本就权力滔天门生众多，而慕兰风声望已经这么高了，让他娶了魏云嫣的话恐怕朝中大臣不用站队了，肯定全默认他是未来太子了，就不说这个，如果是太子就更不能娶了，否则将来魏国公府再出一位皇后当真是权倾朝野，就不说将来，眼下襄南国国主正值壮年，慕兰风已经重兵在手，再给他一位这么厉害的老丈人等于皇帝军政大权全落，自己不得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太上皇？这是任何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娶一个听起来名声好听但实质对慕兰风没有任何帮助，顺便可以稳住如燕国国主的心让他多放心几年，还可以向周边的小国耀武扬威一下，顺带的还可以从如燕国这里拉到些互通关税商贸的好处，这显然才符合襄南国目前的政治利益。

        所以慕兰风只能从这在场的几位公主里挑，显然，人群里最出众耀眼的不是郭清婉还有谁？今晚的郭清婉一身浅紫色宫装，并不是最华丽的也不是最特别的，在场的女子不少都满头珠翠高贵不凡，她只插了一支步摇，上面点缀的就是几颗浅紫色的珍珠，虽然还算饱满但也算不上什么珍宝，倒是和她的衣服很是相配，但郭清婉娇俏艳丽的姿容却是再黯淡的珍珠也掩盖不了，不浓不淡的妆容配上一双凤眼，柳眉如黛，当真配得上人比花娇这几个字，美到不可方物。就连蒋震都不得不承认，单就容貌来说，这世间上怕是没有谁能比她和慕兰风相配了。

        郭清婉百无聊赖的在坐下席下，磕着手指。没办法，这等宫宴实在是很无聊。台上有宫人在载歌载舞。身段妖娆，姿势曼妙。可是舞了半天，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姿势，看久了实在是乏味得很。郭清婉作为一个女子，自然是欣赏不来，不要说她了，连坐在她对面的慕兰风，都是一脸无趣的样子。也就高台上的如燕国主一脸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桌子上好酒，好肉，可郭清婉作为一个公主，总不能就不顾仪态的，一个人在这里埋头苦吃吧。如此无聊，真的是为难了在座的嫔妃们，还要陪着故作一副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郭清婉实在搞不懂这些宫妃们为什么挤破头的往皇宫挤去，在宫里有钱都花不出去，每天对着四面墙，就像一只宠物一样，也就是吃喝拉撒有人管，洗个澡还要一堆人帮忙脱衣服跟个废柴没什么区别，可还得费尽心思去讨好这些让人讨厌的君王。宠物狗也就摇一摇尾巴而已，这些女人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天天和别人斗来斗去，真是看不懂这些女人图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让她过这种日子，她情愿去死。实在是饿得很，一杯清酒下肚，郭清婉觉得面前的美食更加想吃了。算了，公主的仪态要来干嘛？不能吃，也不能当钱花。

        郭清婉夹起了一块酱牛肉，狠狠地塞进了嘴巴里。味道还可以。总算没生那么生气在这里坐了大半天。坐在对面的慕兰风和蒋震也看到了郭清婉的举动，顿时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甚是有趣。蒋震附耳在慕兰风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慕兰风站了起来，扬眉笑到，“席上歌舞甚是无聊，据闻清婉公主的琴艺甚是不错，不知道本王是否有这个荣幸请公主一展琴艺。”郭清婉嘴里喝的一口果酒差点没喷出来。是谁那么违心地散布这种谣言？原先的这位公主殿下，来来去去就只会弹那么两三首来应付场面，毕竟一首曲子都弹了几百遍，熟练度还是有点的，但是这能说是琴艺不错吗？估计只要稍微有点了解她的人，都不会说她琴艺不错。这种话，大概也就平常和郭清婉不对盘的人说出来坑她的。至于她自己本人对这个古琴是完全没有任何研究，让她来弹钢琴还差不多。

        郭清婉还天真的幻想着她那便宜老爹会拒绝这样的弱智要求，没想到她那便宜老爹还一脸认同的点头了。“孤倒是也甚少听到清婉的琴音昵，等下要是因为太过紧张出错了，晋王殿下可不要笑话她。”慕兰风无所谓的笑了笑。宫人连忙把古琴摆了上来。郭清婉欲哭无泪，环顾了一下四周，倒是她那两个便宜姐姐，一脸幸灾乐祸，大概也是知道她的琴艺是什么水准。虽然不是很会，但是遇事退缩，不是郭清婉的风格。不就弹个琴吗？反正她又不想讨好慕兰风，想怎么弹就怎么弹。最好慕兰风跟这个便宜老爹觉得她太丢人了，以后就忘了她，把她塞在一个角落里面才好。郭清婉起身，施了一个礼。施施然的走到古琴前边坐下，不由分说的就抬起手弹起来。这次弹的一首曲子，不过就是原身之前熟练度很高的其中一首。她来来去去，总共也就会那么两三首。

        郭清婉也不管那么多了，就随便选的一首。她这么大大方方的就坐下了，在座的众人还真都以为她琴艺真的不错。一曲完了之后，全场鸦雀无声。连慕兰风都忍不住勾唇笑了。两个便宜姐姐更是偷偷地掩着嘴巴，笑起来了。其实按照原身对这首曲子的熟练度，真要郭清婉表演，也不至于出丑才是。但很可惜的是，她并不是原身，幸好，这首曲子是练过的几百遍的，她的身体已经对这首曲子形成的肌肉记忆。否则单凭她脑子里面的记忆，根本不可能弹得出来。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弹错了很多地方。让慕兰风失笑的是，这位公主殿下明明琴艺不佳，可是偏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落落大方的，让别人都误以为她真的是个琴艺大师。这首曲子其实讲述的是一个知书识礼，婉约动人女子。“吾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描述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

        郭清婉显然对这首曲子不算太熟，还弹错了好几个地方，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放更慢一点才对，而实际上，郭清婉却把这首歌给这弹得异常的轻快，气势倒是挺有的，可是就是把这一首曲子弹的不伦不类。倒是……自信得让人有点无语啊。一曲弹完，连蒋震都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实在是有趣。“殿下，我觉得你娶这位清婉公主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臣有种预感，这位公主殿下，一定是最适合殿下的人。”慕兰风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蒋震有些可惜，殿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在他的眼中，就只有魏云嫣。不过眼下这并不重要，这抬眼看了一眼郭清婉，他有种预感，这位公主殿下，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如燕国主颇有兴趣的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放下酒杯，他微微眯起眼眸，“看来晋王殿下对孤的这位清婉公主可是颇为投机，既然如此，婉儿，这几天你就好好的陪晋王殿下到处逛逛，尽一尽地主之宜。”郭清婉差点想骂人。这个便宜老爹就差没把卖女求荣四个字刻在大脑门上了。

        古代女子最重视的就是名誉。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孩，陪着一个男人到处逛是怎么回事？只要不是风尘女子都不会这么干，更不要说她堂堂公主之尊。这个便宜老爹简直没谁了。郭清婉站起来抿着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一个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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