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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心酥


  分明不久之前就见过,  又何来好久不见一说。

  更何况,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多此一举的招呼,简直可笑至极。

  祁闻眉眼一挑,  背光而立的光线就将他棱角切割锐利冷淡。

  目光撞上,  他没接话,  只保持漠视。

  许晨禾却像是习以为常的状态,他只不过敛眸轻轻笑一下,就举手投足斯文感十足的伪善。

  他笑说:“都有空送到宿舍了,现在抽时间聊聊?”

  “和你?”祁闻冷嗤,  居高临下,“聊什么?”

  “难道在你看来,  我们之间的话题就一个林纾清?”许晨禾皮笑肉不笑地慢慢眯眼,慢条斯理地调整着袖扣,  却每一秒连气息都像是不怀好意。

  “祁闻,  ”他一字一顿,  声息都慢到如吐信子,“兄弟之间,  不如推心置腹点儿?”

  都开始用兄弟相称,几乎都能透露出这场对话的意图。

  祁闻有多嚣张针对,那他就有多平易近人。

  许晨禾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但祁闻以前看多了他这种烂招。

  的确,  两人是照面于楚潇出事之后。

  当时,  祁闻从溪安转学帝都,是和许晨禾做过一段时间的校篮球队队友,  但仅仅队友,  道不合不相为谋,  祁闻根本就不会和争强好胜擅长不择手段的许晨禾变成一路人,  更不可能做兄弟。

  所以理所当然,祁闻再转学,两人就是陌路人。

  但许晨禾似乎不这么想。

  就先从林纾清一边,优雅又漂亮的一等生,不谈其他,这些光环足以吸引他,所以许晨禾本就对林纾清感兴趣,只是谁料林纾清会和祁闻亲热如此。

  那晚餐厅外的对峙,许晨禾忍了一头,但不代表这个亏,他就这么吃了。                        

                            

  再想许晨禾自己这边,收到举报信的第一时间,他承认他是慌的,但仔细想想,整个圈子里有谁会这么针对他?

  甚至可以说,有谁敢这么针对他?

  许晨禾背后有路,又是学校学院老师身边的大红人,论好处,必然轮得到他,那就看这情况,之前那个女主席才会吃了闷亏都一声不响。

  现在女主席出国事解决了,倒有人送匿名举报信了?

  第一时间,许晨禾只可能想到一个人选。

  林纾清。

  祁闻现在就是护着她的保-护-伞。

  许晨禾盯着祁闻那副不屑一顾的神色,他淡笑,用词直白又深意:“她这么做,是想要什么?”

  真是好大一顶冤帽。

  祁闻面无表情听完,冷笑:“你当所有人都是你,手段这么脏?”

  “脏?”许晨禾眉头轻挑一下,神色微绷的,“你说我?”

  破天荒地,说完,他居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冷得渗人,他再抬眼,眼底就全是把控不住的愠气。

  “我手段再脏,能有你把我的人全送进警局的脏?”许晨禾开腔就是质问,像是再忍无可忍,“祁闻,别忘了,那笔账,我还没找你算。”

  这句话,忍到现在,许晨禾咬字都威慑。

  说的就是祁闻再转学回溪安之前那晚,在窄道被林纾清撞见的那一幕。

  和许晨禾搭边的那帮混混,就在那晚,被祁闻一个不差地全都送进警局。

  至于原因是什么。

  现在的许晨禾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但明显,他还死不悔改。

  那祁闻就没必要在这和他废话,他只问他:“算?你想怎么算?”

  明明很淡的语气,却有不容置喙的压制。                        

                            

  这次,祁闻没再让许晨禾更多。

  许晨禾那边刚开口,祁闻就置若罔闻地轻扯了下唇角,不留情面道:“不谈私生活的问题,我们就来谈谈你打架斗殴,还砸场子手脏找女生麻烦的事......”

  “就是你现在改过自新了,这些背调,你猜学校知道了,会怎么样?”每一个字都不是威胁,但分明有更深的意味。

  更何况,以前和现在,改过自新这个词放许晨禾身上,就是笑话。

  这招,以牙还牙,祁闻送还给他。

  两厢对峙下的沉默。

  祁闻语气极低,似笑非笑:“许晨禾,就你,也配做学生会主席?”

  正如林纾清和他说的,许晨禾这个主席的位置,还在考察期,并没完全上位。

  所以敏感节骨眼上,更有人看他不惯要拉他下来。

  就是真拉下来了,那也是他活该,怪不了别人。

  但如果许晨禾硬要把脏水往林纾清头上扣,那祁闻就不会再置身事外。

  很快,许晨禾就被激得眉眼暴戾到再没儒雅样,甚至,满目宣泄就要爆发。

  但祁闻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直接向前压那一步,高大的身影将他狠狠扣死,漆黑的眸沉下,彻底风雨欲来的冰冷。

  “所以你最好识相点,给我离林纾清远点儿。”

  许晨禾唇线抿紧,不置一词。

  “不然,”祁闻冷声说,“这笔账,我亲手找你算。”

  -

  殊不知,林纾清刚上楼就发现自己的耳机刚才塞在祁闻兜里忘记拿了,她又急匆匆赶下去,就撞见了祁闻和许晨禾这交锋的一幕。

  隔着距离有点儿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很明显,是祁闻压了许晨禾一头。                        

                            

  林纾清没上前,也没在他们结束对话之后,倒返回了楼上。

  祁闻没和她说的,那她就不急着问。

  林纾清一向很耐得住性子。

  预期会有找谈话,或者是更多麻烦的交流,但很奇怪,后面接连一周过去,都安然无事,更甚的是,部门里的相处又和谐起来,女副主席还额外在每周例会之后和林纾清说了抱歉,阐述了当时没找她顾及的原因。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想,似乎女副主席在处理这件事上就存在了观念主导,如果不是潜意识觉得就是如此,又为什么不问她呢?

  论他们和她解释再多,林纾清都笑而不语,看破不说破。

  她聪明的点就在这儿,恰如其分地接茬,仅此而已。

  但隔阂有了就是有了,没必要躲躲藏藏。

  一连几天,有关许晨禾的传闻是压下去了,但有违和稀泥的处理方式,学校这次竟然第一时间就很正视地真对许晨禾的情况进行了重新背调。

  校学生会的大事暂落到女副主席这边。

  林纾清也因此在女副主席手下稍微松了口气,继而学期过半,大小考试接踵而至。

  所谓的大学考试周,在新的这一届航科院额外注加的课程里,时间扩展成了考试月。

  也就是提前到十一月中下旬,整个大一航科院就开始沉浸在考试里了。

  早上课,晚考试,把人的精气神都磨没了。

  林纾清再捧著书站在祁闻家门口,是临近十一月底,傅芷卉祁霂予楚潇他们离开的时间前夕。

  近些天,傅芷卉老说看不见林纾清,想得慌。

  别说她了,那是连祁闻都见不着,林纾清不是忙着上课,就是忙着考试,再两不忙的时候,就是被学院老师喊去办公室值班或是部门开会。                        

                            

  从早到晚,充实到要不提醒,林纾清这位准男友都感觉自己快没存在感了。

  答案是真的,他好像真的存在感岌岌可危。

  因为听到门铃他走去开门,就见林纾清杵在门口,略显生疏环抱著书的姿势,有点儿疲倦又有点儿收敛地乖乖瞅着他。

  像是头一回来他这儿的客人,略有拘谨。

  不知道别的情侣好久不见,再看见是不是会尴尬不知所措,林纾清分明半个月前还和祁闻亲热亲昵的,这才半个月,她就又缩回龟壳一样了。

  有那么一点点,微妙说不出来的感觉,林纾清只觉得祁闻好像更好看了。

  但她突然不敢做更多过分的动作,只往屋里小幅度地瞅了瞅,见没人,也没听到声音,好奇,“芷卉他们人呢?”

  祁闻给她从鞋柜里拿了她喜欢的那双毛绒绒小兔子拖鞋,放在她面前,“说今晚要做饭吃,拉着祁霂予和楚潇出去买菜了。”

  这三个人玩的时候不见人影,一玩完就会被傅芷卉揪着扎堆出现在祁闻这儿,美名其曰说是来看看,关心一下祁闻。

  但实则,明眼人都知道,傅芷卉那是想找林纾清玩儿。

  今晚,听说林纾清要来,傅芷卉半小时前就张罗着兴冲冲跑出去买菜了。

  所以现在的七零一,只剩下林纾清和祁闻两个人,还有那条来自七零二的狗狗。

  像是闻香识人,狗狗特别喜欢林纾清。

  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小跟屁虫一个。

  但唯独厨房,狗狗不会进。

  所以这次是祁闻进了,它被可怜兮兮关在外面。

  知道傅芷卉那边买菜,那林纾清就配合着想先把饭煮出来,同时再好好思考一下,要和祁闻怎么开话题。                        

                            

  林纾清站在冰箱前苦恼,什么时候都得她来找话题了......

  祁闻入目她这全程的表情,忍住没笑,也没说话,就跟在她身后。

  气氛一下子静的稀奇,这在他们两个之间简直前所未有的尴尬。

  尴尬,林纾清是这么觉得的。

  但祁闻好像故意为之。

  在林纾清洗完手,刚要转身去找什么时,突然眼前罩下一抹昏暗,顺势铺天盖地袭来的是祁闻压下的热息。

  他终于没忍住,笑了下,弯腰,视线和她平齐到咫尺。

  一瞬间,林纾清呼吸微滞。

  她连眼睛都没敢眨,眼睫就被他声息拂得微颤。

  “怎么了嘛?”她小声问。

  “什么?”祁闻很轻地说。

  林纾清刚想指他们之间的距离,紧接着,祁闻一边手臂很干脆地压在池边。

  再度逼近的刹那,他另一只手趁她不备环住她腰身。

  一股温热力道,瞬间强势袭来,林纾清猝不及防地刚撑住他肩,就被搂进他怀里。

  一颗心,霎时失去平衡地忽停又蓦然加快。

  更难以言喻的悸动。

  祁闻低头,温唇就轻轻落在她不经意闭上的眼睛上。

  而后,是鼻尖和脸颊,一点点地,轻吻蔓延而过,浮羽扫过的柔软,林纾清的心都要化了。

  不自禁地,她搭在祁闻肩头的指腹都微微收紧。

  直到再下一秒,倏然停下的亲吻。

  祁闻的唇就隔空停留在离林纾清唇仅一毫的位置,似亲未亲的,他看她一脸紧张的模样,极低极轻地笑了一声:“妹妹?”

  闻声,林纾清猛地睁眼,就见祁闻放大的脸在她面前,他欣赏又透几分漫不经意的玩味,坏到故意拖腔带调扬尾音。                        

                            

  “想什么呢?”

  林纾清的脸一下就涨红了。

  祁闻却见怪不怪地继续问:“想要什么,和哥哥说?”

  坏笑里全是调-戏的口吻。

  “......”林纾清羞得不吭声。

  “哥哥满足你?”祁闻又说。

  “谁要你满足?”林纾清没底气地更小声了。

  祁闻淡笑正欲扬起眉梢,就见林纾清忽地抬头,小姑娘眼睛清亮澄澈的,里头那只小鹿在渐变活跃。

  对视里,她倏然也学着他的模样,坏笑了一声。

  祁闻不明所以,那句“这是怎么了”刚问出声,衣领就被林纾清轻轻一拽,顺应着力,他被她带得倾身,她仰颈。

  两人的唇在下一瞬就轻轻碰撞上。

  蜻蜓点水一般,碰一下就离开。

  林纾清笑意更深,目色满是狡黠,像是在说“看吧,还不是妹妹满足你”,但又说不出的纯净,像是牵住祁闻心的一片薄羽。

  他神色稍顿,目光变深的刹那,就又落掌心扣住她后颈。

  不等林纾清反应,他反客为主的吻更暧昧地漾了开来。

  直到心酥,直到潋滟,他淡淡低哑笑了:“嗯,谢谢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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