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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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间,萧牧川正站在舆图前端详,忽然抬头问道:“谢含章呢?”
旁边的鲁停鹤被他问得有些蒙圈,“丞相今日不是不来了吗?”
“怎么不来?”
“好像丞相是病了。”
三天两头生病,那雪莲养荣丸是没用的么?萧牧川莫名烦躁。
鲁停鹤瞧着自家王爷一天到晚找谢丞相的模样,心中纳闷不已。
虽说这王爷跟谢含章如今是共事关系,但人家毕竟是一朝丞相,公务繁忙,巡防营仅仅只是他公务中的一小部分罢了,哪里能天天来这?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见过丞相!”
“末将见过丞相!”
“末将见过丞相!”
……
鲁停鹤和萧牧川对视一眼,两人转身走了出来。
今日没有日光,浓云滚着一圈乌黑,把日光遮得严严实实的,整个校场灰蒙蒙一片。
一道白色身影,站在众人之中,笑意和煦,丝毫不见上位者的威压,且生得唇红肤白、容貌昳丽,瞧得一众十几岁的少年兵们不觉脸红。
他用帕子捂着口鼻,温言吩咐道:“铺开一点,才能铺得均匀。”
只见军士们拿着几个布袋,通通倒在空地上,里面是轻屑似的干草药,一股子淡淡的药气。
“丞相,今天没太阳,晒草药有用吗?”
“是啊,风这么大,等一会一吹就吹没了。”
……
谢含章颇有耐心地解释道:“这草药有大作用,拿出来吹吹风,正是要吹去一些药屑。”
“大作用?”
“是什么作用吗?丞相。”
军士们纷纷好奇追问。
他便解释道:“王爷同一些将军不都是从漠北过来的吗?从漠北初次来京,想必会经常会有些水土不服的症状,这些草药里面有苍术、藿香、白芷、橘皮、佩兰、艾叶、大青叶、金银花等,可以略微缓解大家的症状。”
风略疾,草药的碎屑便纷纷扬扬,飞得满天都是。
萧牧川远远瞧着,见他捂鼻不及,蓦地就咳嗽起来,他原本就刚受了风寒,还未好全,一下便咳得面颊通红,呼吸急促。
要不是他身边的老仆扶着,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晕倒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军士们准备要去请军中大夫过来看看,他才缓缓止住了咳嗽,却扔掩不住孱弱,脸颊泛红,看上去面色楚楚,别有一番美貌。
萧牧川微沉了脸色,都是男人,他当然看得懂那些围着他的愣头青们的心思。
他自己肖想了十年,却不容许别人妄想染指。
萧牧川缓缓走过去,不冷不热道:“都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训练?”
众人见他过来,立即作鸟散状,纷纷让路。
萧牧川瞧着满地的干药,忽然压不住心里不爽,这人凭着一张脸,走到哪儿都能勾人。
他的目光移到地面的干草药上,随手捡起了一截苍术,打量了片刻,道:“这东西能吃?不如丞相吃下去看看。”
他将那截苍术戳到谢含章跟前来,大有让他干吃下去的架势。
周边人面面相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丞相和自家王爷不对付。
谢含章微微变了变脸,抿了抿嘴角,却没有发作,慢条斯理地反刺道:“原来王爷的草药是这么吃的,真是让本相长了见识。”
鲁停鹤在一旁瞧得心焦,见二人这是要闹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
“多谢丞相为将士们着想,在下这就吩咐人去做,只不知这东西要怎么用?熬成汤汁?”
谢含章微微转头看向了他,看向这个文人打扮的人,想必是此人是萧牧川的军师。
萧牧川很不可理喻,这手下却是个得力的干将,识时务、知进退,一心为萧牧川着想,却不会完全听他的,很有大局观,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含章如是想着,温言道:“将这些草药制成布包,让水土不服的将士们佩戴在身上,可缓解头晕呕吐等症状。”
鲁停鹤连连点头道:“在下明白了,这就让人按您说去做,多谢丞相费心了。”
谢含章摆摆手,“言重了,都是为我大胤将士尽力。”
此时,忽然一队人马从大帐后头奔腾而出,浩浩荡荡,皆是骑着高头大马,身上战衣穿戴整齐,俨然仿佛即将出征的模样。
谢含章微微错愕,“这是要去做什么?”
鲁停鹤忙道:“回丞相,近几日不断有山中群狼出没,伤及京郊百姓,昨天还伤了军中几个兄弟,所以王爷决定,今日要带军进山,准备把狼群引出来,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原来如此。”
他抬眼看去,正巧碰见萧牧川握过军士们给他牵过来的马疆,翻身而上。
谢含章心里想着,萧牧川总算干了件人事,也算是造福地方百姓了。
不过萧牧川长年不在京中,不知道是否还了解此处的山中地势。
他思量片刻,道:“恰好本官今日没有其他公干,便随众人前去吧。”
这话一处,那边萧牧川的目光便望了过来,嗤笑道:“丞相确定?”
鲁停鹤略显犹豫,“丞相身体不太好,若是等会进了山中,为了隐匿行踪,可能会起弃马行走,恐怕丞相……”
谢含章微微笑道:“无妨。”
他既这么说了,鲁停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道:“既然如此,丞相便乘坐马车吧,随军一起进山吧。”
京郊的这座山叫做青云山,地势不高,却很深,每每有百姓去山采药,却在其中迷路不归的情况。
谢含章还记得自己曾经在皇家春猎的时候,跟随萧祁身边,却遭人绑架,差点一箭身亡的事情。
那时萧祁也曾救过自己一命。
他微微闭目,也许正是因为萧祁曾经为了救自己奋不顾身,为此受了伤,他才始终顾念着从前的情谊。
可如今,人早就变了。
进了山中,山路崎岖,果然像鲁停鹤所说的,只能弃马步行。
谢含章紧紧跟在众人后头,不时抬头看了看天色,瞧着天边浓云翻滚,飞得极快。
他瞧了片刻,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来到萧牧川身侧。
“王爷。”
萧牧川瞧着他微微气喘吁吁,脸颊泛红,嗤笑道:“丞相莫不是走不动?要不本王背你?”
谢含章没有理会他故意的调笑,只道:“天色不对,恐怕等会要下雨,我建议王爷直接从前面岔路口左拐,从小路攀登上山。不然如果下雨,这条路会十分泥泞,行军速度会变慢。”
“更何况,如果到时候狼群反扑,撤退也来不及。”
萧牧川闻言,抬头看了看天气,神色莫测,“丞相还会看天象?”
“略懂一点。”
萧牧川瞧着他不像是说笑的样子。
心中暗骂,真是不知哪里来的妖精化成人,连这种都懂。
他抬头看了片刻,雾霭沉沉,可惜他看不懂。
“丞相知道我军中还带着十几头野猪肉吧?你要让他们背着爬上陡峭的山峰?”
谢含章点点头,他当然清楚,这是拿来引出群狼的,“别无他法,否则可能会功亏一篑。”
萧牧川盯了他片刻,半晌才冷冷道:“信你一次。”
说罢,他还是挥挥手,让后面的军士停了下来。
“依丞相所言,前面路口左转,攀登上山。”
“是,王爷!”
左边的这条山道,非常陡峭,又极为狭窄,却是距离山上最近的一条路。
爬了不到一会儿,谢含章就已经累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几乎走不动了。
他身侧的萧牧川却健步如飞,别说走不动,连气息都纹丝不乱。
恰在这时,一阵雷声炸过,忽然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一行队伍瞬间成了落汤鸡。
谢含章擦掉脸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刚摸上一块石头,一不留神,脚底一滑。
他骤然吃痛,手心摩擦过粗粝的石头,顿时破皮流血,在雨水稀释下,略显泛红透明。
萧牧川一眼扫过去,看得心烦。
他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半身蹲下,声音冷厉,“上来。”
谢含章微微一愣,但见他眉眼间的不耐烦,当即不再犹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趴了上去。
萧牧川直起身来,饶是背着一人,脚下却依然走得极稳,连一点颠簸都没有。
雨水像是冲刷着什么似的,令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谢含章自己抹了把脸,才看清了眼前的山路,却忽然发现他自己不需要看路。
于是,他伸手帮萧牧川抹了把脸。
萧牧川走得好好的,骤然被他一碰,浑身一颤,差点没脚下打滑。
肖想多年的人此时就在自己的背上。
只可惜不应景,萧牧川愣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咂摸出来。
好容易到了山顶,雨势却丝毫不减。
确实被谢含章言中了,确实是一场足以让道路泥泞的大雨。
倘若是走方才的那条路,只怕现在不仅无功而返,甚至可能被狼群反杀。
众人来到一处谷底上方。
从上面往下看去,下面恰好是个天然的山谷,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外面,可以说是只进不出。
萧牧川吩咐道:“来人,丢下去。”
军士们将累死累活搬上来的野猪肉一股脑推入谷中,由于野猪肉是煮熟过的,此刻到处飘着鲜油香气。
随后,全军冒雨蛰伏,不再发出声响,弓箭齐备,眼睛紧紧盯着谷底。
周遭大雨依然在下,仿佛是漏了天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听到低低的狼吼的声音,谷口处出现了第一条狼、第二条、第三条……一大群狼。
条条精壮油滑,瞧着十分悍勇。
它们似乎还有些犹豫和戒备,在谷口盘桓了许久,才缓缓进入。
饶是如此,谷口也依然还有一部分狼守着。
这是一个配合默契、上下一心的种群。
当几乎都有的狼都进入谷中的时候,萧牧川霍然喝道:“放!”
他的声音在谷中回荡着,一瞬间,狼群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想要撤出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箭矢夹着雨势飒飒而下,密集得十分恐怖,不消片刻,便听谷底传来极其惨烈的狼嚎声。
后边的弓箭手轮流上阵,几乎不带一点停歇的,持续又密集,逼得群狼无路可走。
持续了将近一刻钟的密集射箭之后,终于不再听见狼吼了。
俯瞰下去,遍地狼尸,其中不乏成年大狼。
此举不说完全歼灭这群狼,至少也扫荡了七七八八了。
随后众人收拾下山,一直回到了山脚下,雨势才渐渐退去。
但此时人人都是浑身透湿。
士兵们尚且还有坚厚的铠甲,谢含章出来的时候,却只穿着单薄的春衫,此时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浑身微微发冷。
萧牧川不经意抬眼瞧过去,蓦然一窒。
那人黑发红唇,皮肤白皙,活像一只妖艳水鬼。
回到营中,谢含章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冷得发抖,头重脚轻。
一个没提防,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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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药味萦绕鼻尖,想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他好像是他好像是晕倒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撩开帐门,走了进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浓黑的药。
谢含章抬眼看去,顿时脸上泛出笑意,心里也安定下来。
“三叔,你怎么来了?”
荀三叔将药搁下,“昨夜有人来报,说二公子身体不舒服,在巡防营休息,我放心不下,就来了。”
谢含章自幼被三叔照顾惯了,生病的时候,最希望他在身边。
然而荀三叔却不会惯他,比如现在。
“好了,二公子,你先把药喝了。”
谢含章眉头微微皱起,他最怕喝药,但三叔不会同意的。
“大夫说了,这几帖药都要吃完。公子身子底子不好,趁此也补补。”
谢含章无奈地摆摆手,担心他又要长篇大论,便道:“搁着吧。”
荀三叔想着药还太烫,便将碗搁下,又见他几案凌乱,便帮他收拾一下,叠得整整齐齐的。
他道:“公子才到这里,不必急于求成,现下身子不爽,还是先养好身子,做什么就都顺畅了。”
说罢了,荀三叔催促着他赶紧把药喝了,谢含章神色淡淡,倒也没有反驳。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端起碗,一边道:“我想吃点甜食,三叔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
荀三叔道:“公子想吃甜食,这有何难?便是厨房没有,三叔给你做个糕点,你赶紧把药喝了。”
说罢,他一掀门帐子出去了。
谢含章瞧着他的身影不见,瞧着手里黑得浓郁的药,皱了皱眉头。
他拢着小卧被站起身来,行至窗边,将帘子半卷起。
大帐外面有一个看守的士兵,但不会注意到这里来。
谢含章瞧了片刻,端起那碗药,将手伸出窗外,正准备往下倒中。
身后忽然一声轻嗤:“原来丞相还怕吃药。”
谢含章手上一抖,差点没稳住。
他回过头去,却见不知何时,萧牧川无声无息地进来了,站在大帐门口,瞧着他的动作,嘴角挂着嗤笑。
他怎么来了?
谢含章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准备继续倒药。
下一瞬间,他的左腕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
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下,但萧牧川的力道很大,那一圈皮肤都红了,他也没能动摇分毫,
谢含章凉凉地抬起眼皮,“王爷要做什么?”
萧牧川一手捏住他的手腕,一手缓缓地接过他手里的药碗,恶意道:“本王听说丞相病得快要死了,过来看看死了没。”
他作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来还剩一点气息。”
谢含章气定神闲地微笑道:“让王爷失望了。”
可他的笑意还没挂上多久,萧牧川忽然近身,捏住他的后颈。
“丞相还是多喝点药,免得不小心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萧牧川原本只想制住他,没曾想一摸上手,那手感细腻光滑细腻,像上好的瓷品,质地匀称。
谢含章的声音凉飕飕的,笑意不减,“有劳王爷费心了,目前看还死不了。”
萧牧川轻轻“哦”了一声,“那丞相把药倒了,是活腻了?想早点死?”
谢含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强势地伸手过来,一手捏着他的后颈,一手端着药碗,就着这个姿势,将药灌了进去。
谢含章完全挣扎不了,被迫张开嘴,将满嘴的苦涩的吞了下去。
一碗药见底了,萧牧川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笑意恶劣地瞧着他。
他唇红肤白,溢出来的浓黑的药液顺着他的唇畔向下,蜿蜒成一条淡黑的水迹,沿着下巴,过了喉结,往下。
挣扎之间,他的衣襟微微散开,那药迹顺着领口滑进去。
萧牧川蓦地喉结轻滚,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谢含章紧紧抿着嘴角,用宽大的袖袍拭去残留的药迹,好容易才把衣袍整理好。
“我没想到王爷原来还这么热心,有亲自给人喂药的习惯。”
萧牧川被说得面上一哂,顿了片刻,才缓缓摩挲着他的面颊,沉声道:“本王是怕万一丞相死了,本王连讨债的机会都没了。”
这话说得怪异,谢含章扭头盯着他,眼底意味不明。
他道:“下官与王爷从未有过交集,怎地就欠了王爷的债?”
萧牧川眼底的沉郁更甚了,“欠的多着呢,丞相怕是这辈子还不完。”
谢含章疑惑,他怎地欠了他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了?
他思量片刻,倏尔想到曾经派兵制约萧牧川一事。
谢含章笑道:“王爷若说的是下官曾经给漠北沿线增兵,掣肘你掌权一事,下官可问心无愧。”
毕竟是各自立场不同,况且他身为一国丞相,自然不会纵然内患坐大。
萧牧川冷冷地盯着他思索的模样,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仿佛清清白白的无辜模样,叫他恨不得一把捏碎了这脆弱的脖颈。
一了百了。
他端详着他的神色片刻,疑心他是装出来的。
罢了,等截住的邮筒到了,自然一切分明。
若他确实是重生而来的话,那么上辈子的事情……
萧牧川咬了咬后槽牙,眼底有几分危险。
谢含章瞧他无话可说,便神色自若地在案前坐下,道:“本官要办公了,王爷请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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