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京（五）

翌日，天际刚刚破晓，现出一点鱼肚白。

        丞相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砰砰砰”地如同炸雷，惊醒了门房，忙不迭地爬起来。

        荀三叔闻风而至，立即让人开了侧门。

        门刚刚打开，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人便扑倒了进来，面色惶惶，声音颤抖。

        “快！丞相呢？丞相呢？皇上急召丞相！巡防营……巡防营出事了！”

        荀三叔将他扶起来，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大太监来辛。这可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若无大事，不会这般慌乱。

        他不敢耽误，连忙让人去叫醒丞相和苏公子。

        “公公不要着急，先喝口水。”

        小厮来禀告的时候，谢含章和苏流对视一眼，俱是面色一变，顿时睡意全消，两人同时披衣而起，匆匆出去。

        来辛一见了谢含章过来，连忙扑过去，神色慌张。

        “丞相！出事了！巡防营出事了！”

        谢含章皱眉问道：“什么事？”

        “昨夜信王带了一支铁骑，突然闯进巡防营，拿下了林统领，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巡防营了！”

        谢含章和苏流对视一眼，满脸骇然。

        带兵夺下巡防营，萧牧川这是要造反了吗？

        来辛继续说道：“皇上听到这个消息，震怒不已，让奴才赶来禀告丞相，恐怕那信王意在图谋不轨，想要颠覆朝政！”

        来辛胆战心惊了这么久，浑身颤抖得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谢含章挥挥手让人把他搀扶下去。

        苏流满脸不可置信道：“他凭一支铁骑就能拿下巡防营？”

        “不可能。”

        谢含章思忖了片刻，道：“我记得当年萧牧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统领了巡防营，如今十年过去，可能营中还有他的人在，做了内应，不然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拿下。”

        苏流愕然，缓缓道：“如果他经略了十年才动手，那就太可怕了。”

        谢含章目光微茫地落在远处，边思忖着道：“萧牧川只带了一支铁骑进京，让人放松了戒备，却趁着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巡防营，那他下一步目的是什么？”

        深阔的大堂上有片刻安寂。

        下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武库。”

        只要控制了巡防营，萧牧川就掌握了京城里一半的兵马，如果再拿下武库，切断了另一半兵马虎贲军的武器兵甲，那么他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想要逼宫夺位？还是要血洗皇城？他都稳操胜券。

        谢含章顿时神色冷肃，薄唇紧抿。

        “三叔。”

        荀三叔已经在侧听了许久，不敢走开，这时连忙应道：“二公子。”

        越是紧张时刻，谢含章的头脑越清晰，他冷静吩咐道：“第一，你持我的手谕让京兆府尹立即封锁城门，任何人不能出入。第二，通知兵部尚书，立刻疏散武库周遭百姓，打开地下炮火，如果信王带兵强攻，那就点燃炮火，即使销毁全部武器，也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荀三叔听得微微心惊，“二公子放心，我记住了。”

        谢含章挥挥手，“去吧，要快。”

        荀三叔点点头，一出了丞相府厅堂，已经有小厮在大门外备好了快马。

        他人一走，堂上一下静谧了下来，谢含章跟苏流俱是相对无言。

        良久，苏流才道：“你让人关了城门，是觉得萧牧川可能已经把大军带到京城附近？”

        谢含章思忖着，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不然他哪来的胆子这么肆无忌惮？”

        苏流道：“你现在打开武库地下炮火，萧牧川肯定知道是你所为，相当于已经站到他的对立面。”

        谢含章抬眼瞧着他，勾了勾唇，“不然皇上为什么要派人通知我？”

        他声音凉凉道：“他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管，他想让我跟萧牧川厮杀起来，如果两败俱伤，他的皇城虎贲军毫发无损，坐拥渔翁之利。如果萧牧川最终没有强攻，武库保住了，那么萧牧川也会因此记恨上我了，让我们相互制约。”

        苏流嘴角也勾起嘲讽的笑意，皇帝别的不放在心上，玩弄权术制衡，却是一套一套的。

        而谢含章也不可能任由萧牧川夺下武库，万一真的逼宫夺位、血洗皇城，大胤就乱了。

        少顷，苏流才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收拾一下进宫吧，看看皇帝打算怎么处置巡防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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