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去死吧

刀子很锋利，伤口极深，否则闻以川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因失血过多而休克过去。

        被鲜血染透的纱布刺痛了禾岁的眼，她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指尖垂在腿边止不住的颤抖。

        从未想过会成功，禾岁其实早已认定了拿把刀子最后会划开自己的脖颈，却从来想到闻以川对她竟然毫无防备。

        禾岁有些不敢看面无血色的男人，她知道他现在绝不会醒来，薄薄的眼皮将那漆黑如墨的瞳孔蒙住了，也让她可以再多自欺欺人一阵。

        不知道他醒来后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过禾岁却并不打算逃避，C城就这么大，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之前的脚伤还是没有痊愈彻底，在护士把闻以川推回去的时候禾岁跟在旁边有些踉跄，不过并没有人在意。

        止了血又输入了新鲜的血液，闻以川白玉一般的脸上已经渐渐有了红色，虽还有病态的苍白，到那丝毫不影响他锋利的美感。

        禾岁坐在椅子上，程忠瓮瓮的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满脑子都在想等下要说什么狠话让闻以川死心。

        禾岁并不是全信旁人的一面之词才如此决绝，昨晚在梦里，她“看”到了一些或许是从前发生过的东西。

        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抱着自己，她颤抖着哀求他留下孩子，可那个人还是坚决的把自己放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明明只是梦境里的东西，可当那闪着寒光的铁针刺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她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起初她还不知那个人是谁，在看清闻以川面容的那一刻后，那个模糊的身影陡然清晰了起来。

        闻以川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禾岁不知道，等她抬头无意间看到那双墨玉般深沉的眸子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你醒了？”

        禾岁惊呼，她手忙脚乱的想要与他拉开距离可手自己被那人攥在掌心，而他的眼神格外平静。

        “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性情的淡漠，哪怕是不久前他还放在手心千娇百宠的女人，也可以干净利落收回自己的宠爱。

        禾岁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之前带来的拿把刀子被那个叫程忠的男人抢走了，她赤手空拳再也没有能让闻以川受伤的手段。

        而且，就算闻以川虚弱的躺在那里，也绝不会让人产生可以肆意欺辱他的错觉。

        闻以川松开了禾岁的手，尽管腹部的伤口刚刚缝合，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枕头。”

        听到闻以川开口，禾岁几乎是下意识的帮他把身后的枕头立了起来，待看到闻以川舒服的靠在上面后，勃然色变。

        就算不是凶神恶煞，也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低眉顺眼。

        “还算听话。”

        闻以川只是随口的评论，却让禾岁脸越发的黑了。

        什么叫还算听话，她从前是他的宠物狗吗？

        “谁让你来的。”

        闻以川不气不恼，仿佛刚被媳妇捅了一刀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没谁，是我自作主张。”

        禾岁咬牙，怎么，他是想用自己亲近的人威胁她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胆子……用刀指我？”

        闻以川嗤笑，他若有似无的看了眼禾岁攥成拳头的手，最盯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珠。

        “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被看的心慌，禾岁这次却没有躲开，她努力在眸子里瞪出憎恶的光芒，只是心底却并没有她原本想象的那样有底气。

        “讨厌？”

        禾岁的话好像很让人意外，闻以川深深地看了眼禾岁，扯了扯嘴角，重新坐直身体。

        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禾岁看着都感觉到疼，闻以川却踩了拖鞋走了过去。

        “别过来。”

        禾岁不知他是要做什么，看到这人向自己迫近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深深地压迫感。

        她想要后退，只是实在无路可退，闻以川并没有走几步便轻而易举的将她困住了。

        他完全不顾禾岁的抵抗，直接咬上了她的嘴唇，像只捕捉到猎物的狮子那般凶狠，贪婪的吞噬了女人肺里所有的空气。

        他抓着她的腰，手上力气大的几乎让禾岁尖叫出来。

        禾岁原本还试图反抗，可渐渐地，眼前就花了。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人狠狠地拽着自己。

        “嗯，讨厌？”

        闻以川大方了给予了禾岁呼吸的权力，只是并没有远离，额头相抵。

        那话分明是动情后的玩笑，可在禾岁听来却满是奚落，她气愤闻以川的戏弄讥笑，更加厌恶自己的摇摆不定。

        明明她这次来的目的是要杀了他，却被他弄得眼角朦胧。

        听到男人意味不明的轻笑，禾岁发了狠，直接按在他受伤的伤口上。

        感觉到闻以川身体一晃，禾岁匆忙后退几步果然就看到他脸上比那些涂了粉的女人还要白。

        就算不用看，她也知道那纱布里面应该又被血浸湿了。

        “耍脾气，一次就够了。”

        闻以川脸上彻底没了温情，他不再挺直脊梁，靠着床背微微弓着却让人越发感觉到危险。

        “我从来都没有耍脾气。”

        禾岁深吸了一口气，她直视闻以川的目光，把眼前人完全当成陌生人。

        看到禾岁这样的视线，闻以川眯了眯眼睛，脑里快速的闪过一抹什么，却在他未来得及之前烟消云散。

        “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请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禾岁捂着自己的小腹，在他面前，就只有这个孩子能让她提起所有的勇气了。

        既然他当初要把这个孩子拿掉，她势必要与孩子共存亡。

        “信不信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闻以川的话并不是威胁，在对待自己的敌人时，他一向雷霆手段，干脆的斩草除根绝不会给对方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而禾岁既然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就要做好他不会手下留情的心理准备。

        听到闻以川话里毫不掩饰的杀意，禾岁心里有些胆怯，却固执的看着他。

        “杀人是犯法的！”

        “别忘了，是你先捅的我，那把刀上还有你的指纹，或许我还能从上面得到别的更加有趣的东西。”

        闻以川有恃无恐，蓝市长他都敢动，更何况近几年几乎在大众视野里消失的禾岁。

        当初如果不是他把她从雨里捡了回去，说不定她早就死在路人的袖手旁观下了。

        “你想做什么？”

        听到闻以川的话，禾岁终于无法掩饰自己的惶恐，是自己疏忽了，那刀是她从莫之恩那里拿到的，闻以川一定能从上面查到他的指纹。

        因为自己的愚蠢，她又连累到别人了吗？

        “做你正在想的事。”

        闻以川冷笑，伸手从病床旁的桌子上勾住了手机，这种小事交给程忠，很快就能办妥。

        “别！”

        禾岁冲了上去，从闻以川手里抢过了手机。

        她紧紧地攥在手里，极小的动作却让她的额头布满了细汗。

        “你只能阻止一时。”

        终究还是顾及禾岁在自己身边躺了三年，闻以川没有把她往绝路上逼，否则的话她现在早就心理崩溃了怎么还有力气与他抢夺。

        “那我就杀了你。”

        禾岁色厉内苒，她试图表现的自己穷凶极恶，却让人看得想笑。

        “杀人犯法，你不敢。”

        被闻以川的话堵回来，禾岁哑口无言，之前的那一刀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勇气了，再也没有力气刺出另外一刀。

        “你究竟想怎样。”

        以他这样的条件，招招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必要非得纠缠自己这么一个有夫之妇吧，况且她还怀着孩子。

        “你这段时间，和谁在一起的？”

        禾岁前后变化这样大，绝对和那人有关系。

        听到闻以川的话，禾岁沉默，他是指自己从木屋逃离以后的那段时间吗？

        虽然那时现场很是混乱，但禾岁却看见了地上蜿蜒着的铁链，一看她便是被人故意锁在那里的。

        如果她说了时家收留自己的事，会不会给他们惹上麻烦呢。

        久久得不到回应，闻以川稍微动了动，他换了一个越发舒适的姿势，浑身给人压迫的感觉却半点都没有降低。

        “那天我去把时奕的坟挖了，里面确实是他的骨灰。”

        闻以川毫不掩饰自己的罪行，正因为他知道时奕是禾岁从前心心念念的人，做那事的时候才格外利落。

        知道时奕死后不得安生的原因是自己，禾岁红了眼睛，不仅仅是心疼，更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就把闻以川咬得鲜血淋漓，这样的话，眼前这些因自己而引发的混乱，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吧。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从来没有遇见你。”

        禾岁无所知的流着泪，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或许真的是因为太心疼，所以对一切的感官都麻木了。

        闻以川原本还能克制自己的心绪，可在禾岁说出这句话后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随手拿了枕头扔到禾岁腿上，咬牙切齿。

        “不想看见我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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