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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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贫民区某个垃圾堆后点亮一片灯光，喧闹人声被风吹散。
市区听不到动静，贫民不敢踏入，这座黑市已经存在十几年，是政府不知或是默许，上一任监管者昨天才猝死，黑市却照常开启。
“一布朗币。”
邢玉堂往街边乞丐的碗里抛出一个硬币，对方咬了咬硬币，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在前方为雇主带路，邢玉堂跟在乞丐身后，他拉低帽檐，隐去自己的面容，观察着四周，步伐轻灵地躲过旁人，避免别人发现他藏在袍子里的东西。
“呵呵。”乞丐在一面墙前停下脚步，他张开没有舌头的嘴巴，发出破风筒似的诡异声音。
墙面被声波引起共鸣，像积木崩塌，块块凹陷显出一个入口。
邢玉堂踏上台阶，乞丐没有随行，留在后方关闭入口，通道里暗了下来，随即两侧亮起箭头光标，邢玉堂却没有顺着光标指引的方向走下去，他扶住左侧的墙，袖子里探出的数据线链接到维修接口，挂在耳边的耳麦闪着红光，红光再通过数据线输入维修接口。
【入侵成功，暗道已经开启，我会替换掉这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赫尔曼打开了通道侧面的暗道，【拍卖会将在半小时后开始，目标是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展柜会自动升降，如果你不想出现在展台上充当拍品的附赠品，就必须在拍卖会开始前撤离。】
邢玉堂快步穿过暗道，来到了一个空旷的空间，今夜拍卖会的拍品呈放在展柜里，有死物也有活物，谁也说不准这些东西是有合法来源还是赃物。
【你的任务是采集精神力激活药剂的样本，别多管闲事。】
猫耳少年蜷缩在展柜一角，用爪子拨弄尾巴，尾椎明显外露拼接的痕迹。
“我经常为人类的癖好多样性感到惊讶。”邢玉堂掐掉通话频道，闪身躲到柱子后，听着履带滚动的声音渐远，长条状的影子消失在拐角之后，他才从柱子后走出来，借着其他展柜的遮掩避开了猫耳少年的视线。
耳麦闪了一下：【最右侧a区的第一排第四列。】
“咕噜。”滑轮滚动的声音。
邢玉堂侧身挤进展柜之间的缝隙，等安保机器人走过，他再闪到目标展柜前，赫尔曼已经破解展柜的保险，他打开展柜的玻璃罩，用探针采集了那支荧绿色液体，再按照赫尔曼规划的路线撤离。
途中险些被迟到的保洁人员撞破身份，幸好对方误以为邢玉堂也是上班迟到的同事，没有问明身份，这才免去了不少麻烦。
邢玉堂在后门的暗巷里换了身行头，像交易到成瘾药物的不良青年，不起眼地混入人群。
出了黑市区域，他隐蔽踪迹，从贫民区外围绕过去，将伪装道具随手丢进垃圾堆，从流里流气的不良青年变成正经烧饼摊老板，那支采集样本就放在他的外套内夹层里，谁也看不出来他身上带了价值千万星币的违禁物品。
【前面路口左转的第一个邮箱。】赫尔曼在地图上标注红点，【东西放在这里，守夜者十分钟后会取走它。】
邢玉堂把样本放进邮箱，转身返回公寓，“你们连乡下星球都部署了守夜者？”
【守夜者分布在帝国的每一颗星球，我们无法确定精神力觉醒的个体，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第一时间控制住觉醒个体，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觉醒者引起的骚动，你们是怎么压下新闻的？”邢玉堂和烧烤店老板打过招呼，刷卡过了门禁。
【新型疾病。】赫尔曼答道，【精神力觉醒会给人体带来超出阈值的负担，他们难以适应后天觉醒的精神力，精神和心理会产生扭曲，所以他们都是精神病人，我们不能放任这些危险分子混在普通人群中，那无异于狼入羊圈。】
【只有天生觉醒精神力的人才能消除这些后遗症和并发症，而西奥多·赫尔曼是我们目前寻找到的唯一的例外。】
【他才是真正意义的“新人类”。】
邢玉堂没有接话，他停在自家门口，却看向对面敞开的屋门，那位承载了人类进化希望的“新人类”正倒在楼梯口，一只手还搭在门槛上，看起来是刚打开门就当场昏倒了。
【啊……】赫尔曼的无奈几乎透过字体化作实体，【这是我的疏忽，他现在的精神力还不足以同时支撑两个分离的人格，如果我的程序占用率太高，本体就会超负荷运作，暂时停止部分功能。】
星网管理、入侵拍卖行系统，两线并进，程序占用率都在发出红色警告，在赫尔曼接管拍卖行系统的同时，程序就已经满档了。
邢玉堂无奈扶额，所以皇帝陛下竟然在楼梯口吹了半宿冷风吗？！
把西奥多抱回对面的公寓，邢玉堂还是不放心他的身体情况，便干脆借宿客厅的沙发。
他看着斜前方没关门的主卧，心里如有蚂蚁在爬，他睡不着就跟赫尔曼闲聊：“你确定你给他编写了新的记忆？”
【精神力触发了他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自动屏蔽隐藏了以前的记忆，我用编写的记忆覆盖了那片空白。】
邢玉堂不确定道：“但是他似乎还记得我？”
赫尔曼坦然承认自己的缺点：【我所持有的机械思维很难理解情感，我能做的只有为他编写一段记忆，并不能抹除他的情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感残留”，他不记得和你的过去，但是他仍然保留了对你的情感，那段真实的记忆有可能被唤醒。】
“……那只是错觉，等他融合了你这个人格，他就意识到，一半残缺的情感蒙蔽了他的感知。”邢玉堂撇开视线，“他感性的一半人格放大了对情感的感知，你的理性会中和、缓解这种错误的感知。”
赫尔曼的回答呈现在光屏上，映入他眼中：【邢玉堂，我以为你知道的，我是西奥多·赫尔曼的一部分。】
西奥多和赫尔曼是同一个人。
而西奥多·赫尔曼深爱邢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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