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疲惫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爸爸这个消息，虽然爸爸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什么，但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等他长大，把他教好，等他变成强大的alpha，也许对面会念在血缘浅薄的份上，让他们有机会见妈妈一面。

        爸爸被抛弃了十八年，至今都坚信着妈妈是爱他的。

        抛弃他们有苦衷，跟那个女人结婚有苦衷，生下孩子有苦衷，再不联系有苦衷。

        纪南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做过和她重新相见的梦，他对那个人没感情，他丢下爸爸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

        他只在照片里短暂的看过她的样子，也忘了差不多了。

        痛苦席卷了他，纪南痛苦的喘息，手背崩出清晰的青筋。

        床上的人眉心已经有了浅浅的沟壑，嘴唇有点泛白，眉眼仍可见年轻时的温润，只是这个年纪鬓边已经有了白发，像是画被蒙上一层尘土。

        他的爸爸离开妈妈以后就像是一朵开败的花，在日以继夜的消耗里随时准备枯萎。

        他会成为枯萎的催化剂。

        纪南把书包里的蛋糕拿出来，蛋糕已经跟着他颠簸了一天，有些变形了，但依旧漂亮，纪南打开盒子挖一勺放进嘴里，细密的奶油在舌尖上化开，纪南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白幼薇。

        纪南面无表情几口把漂亮蛋糕吞进肚子里，他放轻手脚走出门去，该睡觉了，他明天还要赶去上课。

        白幼薇已经累傻了，她第二天甚至想请假。

        太累了，睡了好像没睡，她黑眼圈都冒出来，肩颈都酸了，要不是清醒了还躺在床上，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晚上出去跑圈了。

        白幼薇强撑着爬起来洗漱穿衣服，浑身酸软着叹气。

        她是典型懒散的人，最大的工作量就是坐在椅子上画画，要不就蹲厨房自己呆着，很少高强度运动，突然来这么一下好像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老师们讲起课来更是催眠利器，白幼薇硬撑着才没昏睡过去，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睛。

        一天熬过去，第二天还这样，白幼薇很苦恼，跟苏颖皱着眉头吐槽，苏颖笑的直不起腰，眉飞色舞。

        “说真的，你现在看起来，像是被人榨干了。”

        白幼薇都没力气跟她抬杠，眉头都是蔫蔫的。

        “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颖看着他直笑，半天才停下来，想了想说道：“嗯…你不是说你和纪南信息素通感了么？是不是因为他太累了你也跟着累啊，我可听说他家庭情况不太好，好像放学了还有兼职。”

        白幼薇眉心一蹙，睁开了眼睛。

        学校特招生，不仅免学费，平时还会补助生活费，考得好还有奖学金。

        白幼薇抿抿唇，说到：“纪南不是回回年级前五吗？我记得学校还挺大方的，怎么还去兼职。”

        “现在也不知还做不做，不过之前好像是在学校东边的那个奶茶店干过，后来很多人去看他，他不是没成年吗，老板估计害怕出问题，后来就没再看见过他了。”

        “哎我也不知道真假，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白幼薇有点疑惑，开口说道：“可我们两个只是信息素通感而已，他过敏发热我能感受到还靠谱，累和信息素也没关系啊。”

        “那我更不知道了，我这是合理怀疑，这总比你半夜梦游去打小怪兽的理由靠谱多了吧。”

        “还是你真大半夜梦游了？”苏颖开始真心实意的怀疑。

        白幼薇磨牙，无语的盯着她看…

        苏颖嘿嘿直笑，凑近了试探道：“嗯你要不，问问医生？毕竟你这病的新奇程度如此剽悍，我听都没听过，说不定就有啥身体疲惫的后遗症呢？”

        白幼薇想了想也是，还是医生靠谱点。

        正好快最后一次换药了，白幼薇去医院包扎的时候，特意去问了医生。

        “理论上是存在的，但是概率不大，你可能就是晚上没休息好，早睡早起试试？而且你现在高三，正是最忙的时候，可能就是单纯累着了，没事多休息一下。”

        “而且是不是，你问问你那个小同学不就好了，说真的，你俩信息素匹配度估计真的挺高的，这样他的信息素才能安然无恙的在你血液里流着，不然早就被你同化掉了。”

        “能信息素通感，就是证明，你的信息素很喜欢对方的信息素，它不舍同化。”

        白幼薇沉默了。

        因为这听起来甚至有点猥琐。

        她耳根有一点红，甚至感觉自己信息素有点过于不争气。

        白幼薇后来几次踌躇，想问又觉得唐突，设身处地一下，突然有人来问你平时是不是在兼职休息不好，尤其是纪南这种家庭情况，也太窒息了。

        不太礼貌。

        而且纪南上课都很认真，白幼薇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人家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

        尹枝下午拿着蛋糕过来分的时候，白幼薇正趴在桌子上补眠呢。

        她昏昏欲睡，但是身体的疲惫感又如影随形，让她进不了梦乡，眉头总是皱着的。

        后排的尹枝默默给自己鼓了鼓劲，拿着蛋糕走过来，从附近的同学先分过去，还特别心机的画了素颜妆。

        玻璃唇釉涂过的嘴唇泛着漂亮的光泽，睫毛又卷又翘，还薄薄的打了层腮红，是标准甜妹选手：“我今天带了自己做的蛋糕，大家来尝尝呀。”

        尹枝天真可爱，即使娇气也有挺多人愿意和她交朋友，听罢立马很多人应和，凑过来看她做的蛋糕。

        也是草莓的。

        一个个分过去，快到白幼薇旁边的时候，她还故意提高了声音，但是也没把白幼薇吵醒，尹枝苦恼的皱眉踌躇，拿着最漂亮的那个蛋糕站在一边犹豫。

        直接放到她位置上就没法搭话了，那怎么约下一次啊……

        座位上远远观望着的李宿认命的叹了口气，单手拽起校服从她旁边走了过去，走到白幼薇同桌旁边的时候手肘一撇，做好事不留名一般潇洒离去。

        同桌被撞得往旁边一冲，哎呦一声，也把白幼薇撞醒了，白幼薇迷迷瞪瞪的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尹枝就连忙拿着蛋糕凑了过来。

        “白幼薇，我请你吃蛋糕。”她红着脸看向她。

        白幼薇疑惑的歪歪头，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眼睛里羞怯仰慕缠成一团，她又不是瞎的，白幼薇心底里偷偷叹气，摆摆手拒绝，声音低低哑哑：“谢谢你的蛋糕，但是我最近减肥，不吃甜食，你自己留着吃吧。”

        尹枝被拒绝了也没气馁，捧着漂亮的草莓蛋糕继续往前凑了凑：“一点点不会胖的，你前几天不是也分了甜品嘛，你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正好教教我，你做甜品的秘诀。”

        白幼薇打起精神笑了笑，梨涡若隐若现：“你细心点的话应该能发现，分东西那天我是没吃的，不是框你，我真不吃蛋糕，谢谢你的好意。”

        “至于秘诀更是没有，我都是跟着教程瞎做的。”白幼薇轻声说道。

        尹枝拿着蛋糕有点尴尬，白幼薇又打算趴回去，转过头的时候下意识往前瞅了一眼，结果位置上没人，白幼薇伸手拉了拉他同桌的衣服，声音还带着微哑的困意；“纪南人呢？”

        同桌也不清楚，挠了挠发茬嘟囔：“能去哪啊，上厕所去了吧。”

        “行。”白幼薇正好也想去趟厕所，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尹枝过来之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没约上下次，她能吃到她做的东西也是好的，结果连送都没送出去，本来就强忍着眼泪，委屈的嘴都瘪了起来。

        结果又被白幼薇一句纪南打回了原形，直接忍不住呜咽出声，周围有人看过来了。

        小姑娘抹不开面子，又羞又怒，拿着蛋糕往白幼薇桌子上一丢，就直接跑回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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