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叶南笙，老白让你下课去他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老白，大名白宇峰，高二七班班主任。白宇峰在学校任教十来年了，资历很深但一点都不老气沉闷，和同学们之间基本没什么代沟，有时候还很会接梗，相处起来就像是朋友，同学们亲切地称呼他‘老白’。

        “咚咚咚。”

        “进。”老白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来来来，叶南笙，老师有个事和你说。”

        “那个啥，学校啊，有个艺术节，每个班都得出一个单人节目和团体节目。老师记得你好像挺擅长跳舞的，是不是？”

        “嗯，我之前一直在学古典舞，但已经有段时间没跳了。”

        “哎呀呀，好好好，太好了。”

        老白转过头朝丁淼挑眉，贱兮兮地笑，“丁淼，这第一，我班的了。”

        高二五班班主任丁淼，和老白是大学同学，一直相爱相杀，关系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但什么事都爱争着比一比。他俩毕了业一起相约来到附中教学，一个文科一个理科，各带一个重点班。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总想着要争个第一第二。

        “这可不一定，我班江序徕，那歌唱的，那舞跳的，那可是这个。”丁淼举起了大拇指，得瑟地扬扬下巴。

        “比比，比比，赌点啥的。”

        “就赌…球赛门票，怎么样？”

        “行，输了可别耍赖。”

        “叶南笙，你看，这节目…”老白略带紧张地盯着叶南笙，生怕她拒绝。

        叶南笙一直认真听着，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在注意到江序徕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再一次乱了。每一次，只要和他有关，叶南笙好像就没办法平静。

        “老师，我参加。”叶南笙的声音响起。

        “那行，这几天自习给你批假，多去那个音乐教室练练，记住别去307啊。”

        叶南笙刚一落座，林一颜就凑过来了，“笙笙，老白找你什么事啊。”

        “老白说艺术节让我准备一个独舞。”

        “笙笙，你终于又跳舞了！说来也巧，我刚听宋念之说他班单人节目是江序徕上。这回可有眼福了，我可得搬好小板凳好好欣赏。对对对，我还得准备个设备，给你录下来，我们笙笙那舞姿，那线条，嘿嘿嘿。”

        “林一颜，你正经点行不行。”叶南笙很少听到这种夸赞，脸上不禁泛起了层淡淡的红晕。

        下午自习课，叶南笙准备去音乐教室，上了三楼，刚准备推开301的门，就听到一阵琴声。

        那琴声缭绕耳际，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让人迷醉。叶南笙沿着琴声一路走过去，走到了尽头，她抬头看，居然是307！

        透过门上的窗叶南笙看到了江序徕，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落在交错的黑白键上，那一刻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温柔了。

        “承认不勇敢

        你能不能别离开

        很多爱不能重来

        我应该释怀

        ……

        窗外的天气

        像你心忐忑不定

        如果这是结局

        我希望你是真的满意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

        都有一颗小星星”

        江序徕的嗓音并不低沉，他唱歌的时候，声音干净清澈，一字一句饱含情意，直击灵魂，治愈内心。少年的嗓音永远清澈明亮，只是静静地听着，就会迷失在他所营造的氛围里。

        叶南笙在门边站了许久，她觉得，那个男孩子真的很美好，是他惊艳了时光，照亮了岁月。叶南笙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序徕，他的眼里满是柔情，寒冰褪去，他就是温柔的化身。

        江序徕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拿起包准备离开。

        拉开门的一瞬间，“啪”，江序徕看到了门口那个略微比门窗高一点的小姑娘，手里的书包开了大半，地上零零散散地落了几本书。

        叶南笙弯腰想要拿起书，手触碰到书的那一刻，她的指尖碰到了一只微凉的手，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

        轻触后叶南笙快速缩回了自己的手，低下了头，江序徕把她的书全部捡起。

        叶南笙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听到了一声轻笑，抬起头看过去，江序徕正微微低头注视着她，那人斜斜地靠在门边，微勾着唇角。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狭小的空间里叶南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江序徕的呼吸，他的气息微热，落在叶南笙的脸上，包裹着她。

        叶南笙的眼一点一点扫过江序徕的五官。

        江序徕的刘海微长，遮住了眉毛，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溺满了整个星河，世间万物，皆醉在他的双眸之中，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总会惑人心魂。他的五官小巧精致，汇在一起，透出一股明朗的少年气。

        “我有这么好看，看了这么久。”江序徕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

        叶南笙退后，拉开了和江序徕的距离，点点红晕慢慢爬上了脸。

        “好啦，不逗你了，书给你。”江序徕伸出手递给叶南笙。

        “谢谢。”叶南笙不敢抬头看他，接过书装进包里低声道谢。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上自习，怎么来这儿了？”

        “老师让我为艺术节准备一个节目，过来练习一下。”

        “那是练完了？一起走吗？”江序徕并没有问叶南笙为什么会出现在307的门口。

        “嗯？我们…一起？”叶南笙疑惑地望向江序徕，他怎么会主动问她要不要一起走，颜颜不是说他不太爱和女生打交道吗。

        “嗯，一起走到校门口吧。”说着，江序徕站起身，关上了门，向前走去。叶南笙抬脚跟上，和江序徕微微错开，在后方慢慢跟着。

        走着走着，江序徕突然停住了脚步，叶南笙猝不及防撞在了少年坚实的背上，微微吃痛，“啊，好痛。”，抬手抚了抚额头。

        江序徕回过头，看到叶南笙的额头有些泛红，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是水做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受伤？”

        “我我我…只是，皮肤比较娇气。”叶南笙的声音越说越低，感觉自己这个样子有点丢脸。

        江序徕止了笑意，“我停下是想让你和我并排走，我看你一直没有跟上来，让你撞到了，不是故意的。”

        他，是在等我吗？

        “我没事，我们，走吧。”叶南笙努力控制着想要笑的冲动，走到了江序徕的身边，和他并肩向外走去。

        一路上叶南笙和江序徕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远远望去，二人的影子交叠，你的世界好像融入了一点我。

        到了校门口，“你…”叶南笙和江序徕的声音同时响起，二人相视一笑，“你先说”，江序徕对叶南笙说。

        “你是要往哪个方向走，我往这边。”叶南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侧。“巧了，我也是这个方向。”江序徕微笑。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公交车站，平常叶南笙都是坐公交回家的，偶尔顾女士有时间才会来学校接她。江序徕一般都是出了校门打车回家，今天，他突然觉得，好像坐公交也不是不可以。

        叶南笙上了77路公交车，准备走到窗边和江序徕招手说再见，却没有看到人，‘他走了吗？’。

        汽车开动，叶南笙身后传来声音，“在找我？”。

        叶南笙猛地回头，看见少年明晰的脸庞，风轻轻吹过，露出好看的眉峰，嘴角依旧噙着温暖的笑容。

        “你也坐这辆车吗？我刚上来的时候你不是在下边站着没有动，我还以为我们不是一路…”叶南笙惊觉自己好像话有些多，转了回去不再出声。

        “我不常坐，不太熟悉线路。”江序徕向她解释。

        叶南笙的手握住斜前方的椅子靠背，江序徕就站在她身后，抓着上方的扶手。现在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叶南笙的背几乎就要贴上江序徕的胸膛，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不似香水那般浓烈，却扰人心绪。叶南笙紧张的握住手，努力平息自己混乱的呼吸。

        “吱嘎”汽车猛地停下，叶南笙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倒去。就在要撞上眼前的栏杆的时候，江序徕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扶好”，说完江序徕就放开了手。

        他炽热的气息铺洒在叶南笙耳后，叶南笙的耳朵敏感，耳尖迅速染红，一点一点向前过渡。

        “谢谢。”叶南笙声音温软，此刻耳朵微微泛红，她肤色又白皙，看起来惹人垂怜。

        江序徕看着眼前的少女修长美丽的脖颈，白里透红的耳朵，她的头发轻拂过他的脸，不禁喉结滚动，轻咳了声。她，好像有点可爱。

        “你好像总是喜欢和我说谢谢。”

        “你帮我太多了，我不太好意思。”叶南笙话落，过了几秒，再度开口，“要不我给你买水，你随便挑。”叶南笙鼓起勇气说了这句，生怕听到江序徕冷酷的拒绝，她的手指轻绞，微咬着嘴唇。

        “好啊，下次吧，我快到了。”

        叶南笙松了一口气，嘴角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微露出梨涡。

        车停了。

        江序徕迈下车，他转过来，“叶南笙”。

        少女快速地抬起了头。

        “明天学校见。”说完江序徕就转身走了。

        车子开动，叶南笙望着江序徕的背影，嘴唇一张一合，轻吐“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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