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敢杀我

临行前，顾铮说：“此次任务，重中之重，若你不幸败露，本座定会派人营救。”

        忘川凝视着那双深邃幽深的眸子，听他喟叹，“你的命，是本座的。”

        此刻，蹲守在魏府屋檐上的忘川，透过瓦片，瞧着内堂的朦胧雾气，咬了咬唇。

        还未及动身，却听一道冷厉血腥的嗓音骤然响起，“可是顾铮那贼子派来，刺杀本督的？”

        忘川心里一惊，行动间难免露了些许破绽，身下瓦片叮当几声，便见魏千岁府上的侍卫朝着此处奔来。

        没想到这传说中性格暴虐嗜杀的东厂厂公，当真养了一批暗卫。

        她素淡平和的眸中划过一丝讶异。

        就在这时，内堂门开，魏懿散着黑色长发，披着红色大袖衫，竟是不躲不闪迎上忘川的绣春刀，那俊俏清隽的容颜凝了霜，只消一眼，就令忘川胆寒至极。

        眨眼之间，绣春刀架在了魏懿修长纤细的脖颈上，忘川也被魏府上的暗卫严丝合缝的包围。

        魏懿低头凝着刀刃眯了眯眼，身上红装分外妖娆。

        仔细一瞧，忘川才发现，这竟是一件女装，而魏懿方才沐浴过，一头秀发还氤氲着朦胧流岚，整个人慵懒无害，可她知晓，若真小瞧了他，只怕立刻红颜薄命。

        “果然是顾铮那个狗贼派来的狗腿子呢。”

        魏懿眸子兴味的转，萦绕浅笑斜睨忘川，似并不担心那把绣春刀划破他脆弱美丽的脖颈。

        忘川听不得任何人对顾铮的侮辱，手上微微用力，刀刃便渗入那滑腻的肌肤，染上了一抹猩红。

        好让魏懿知道，她是真的敢要了他的命。

        “魏大人！”

        暗卫们眼见忘川伤了魏懿，已然将弩弓对准忘川身体各处，只等魏懿下令，便能将人射成筛子。

        忘川抿着唇角，死水般的眸子里毫无波澜，仿若真的……生死置之度外。

        魏懿见状，倏尔扬起唇角，“你不敢杀我。”

        忘川心神微颤，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个秘密，直觉魏懿不会放过她。

        谁想得到，权倾朝野的东厂厂公，竟是……

        魏懿眸子闪烁，忘川迟疑的片刻，就被一双大手箍住了手腕，手腕一麻，绣春刀怦然落地，没等她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就被人卸了下颌。

        魏懿会武。

        忘川有点绝望，她又知道了他一个秘密，看来今夜，当真走不出魏府。

        “来人，挖了她的眼睛，就当本督送与指挥使的新婚贺礼。”

        魏懿不喜忘川的眼，平和素淡却潜藏深情，顾铮那狗贼，怎配得上这样一双眼？

        忘川没有挣扎，她早就预想过，魏懿会挖掉她的眼，割掉她的舌，甚至打断她的手脚。

        只因，这样，才能守住他的秘密。

        她胡思乱想着，双手被人紧紧地扣住，一把锋利匕首蓦地闯入视线，下一刻，就硬生生的刺入了她的眼眶，剧痛袭来，她竟能感觉到，那人手腕一挑，顺势便挖出了她的眼……

        温热的眼珠子落了地，滚入魏懿视线，带着血，一如既往的漠然。

        “啊……”好疼，忘川疼地咬住唇瓣，贝齿渗入唇珠，鲜血顺着眼眶淌出，犹如血泪。

        刹那间狼狈犹如死狗，瘫在青石板上，只听清淡脚步，下一刻，魏懿的手指便覆了上来。

        “本督念你初次犯错，暂且饶你一命，若有下次，定让你……有来，无回。”

        痛到麻木的眼眶仿若被濡湿温热的触碰过，忘川喘着气，回：“谢千岁大人宽宏大量。”

        “你可恨我？”

        魏懿舌尖轻舔唇瓣，艳丽的红色被吞噬的刹那，他仿佛尝到了一缕甜。

        忘川没有回答，瞧着她被人抬走扔出魏府，他眼神里，渐渐地失去温度，蔓上涔涔白霜。

        ……

        拂晓刚至，忘川被人扔到顾府门外。

        她疼的四肢抽搐，无力起身，贩夫走卒瞧着古怪，却不敢上前查看，只围绕着忘川指指点点。

        很快，府门开了，忘川被手脚利索的婆子们抬了进去，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将她扔到了一间疑似柴房的地方。

        她身下草垛硬的硌人，耳边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如老鼠吱叫。

        一个婆子望着双眼被挖，满脸血污的忘川，又厌又惧，“夫人说了，忘川姑娘丢了顾府的脸面，就先在这里反省……”

        忘川哂笑，抬手抹了一把脸，却猛然间触及软滑的东西，那东西被她一攥，倏尔缠住了她的手腕，对准她的虎口处，便是一口。

        虎口一疼，她反手将那长虫对着墙面一甩，没等挣扎起身，就听见柴房的大门咔嚓一声，被人锁了。

        她咬了咬牙，倒吸一口气，有些无奈——

        虎落平阳被犬欺，顾铮不在，府上见风使舵的婆子们，当然要巴结新夫人。

        忘川抬手，将虎口处送入口中，舌尖尝到血液的味道，便知方才那是一条无毒的长虫，这东西诏狱里多不胜数，她也曾亲手将一个跟东厂勾结的逆臣贼子送入蛇窟，三天时间，那人几乎只剩一副骨架，奄奄一息……

        不知多长时日，柴房门开了。

        忘川下意识抬起头，却听一声嗤笑：

        “原来，被剜去眼睛，是这般模样，当真可怜。”

        新夫人瞧着忘川无视她的模样，猛地被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直视，心里不由打鼓，但进府前便听闻这忘川对顾铮有意，她娇媚的脸上浮出一抹狠色，轻拍手掌，便见几个最低贱的奴役围绕过来，她素手一指，得意道：“这人，送与你们随意把玩，如何？”

        忘川微微拧眉，手指下意识在腰间摸索，触及当年顾铮送她的匕首，才有一丝安慰。

        忘川不知道，这位新夫人自诩出身比顾铮高贵，虽是王府庶女，却也得脸。

        昨日她刻意在顾铮面前温柔小意，为的是勾住顾铮的心，但是，面对顾铮府上的一干女人，终归不怂。

        “区区锦衣卫千户罢了，你们顾大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废人，得罪永定王府。”

        话音落下，忘川正诧异院子里怎么消了音，便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顾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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