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当处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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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秦孝公现在的样子,卫鞅明白秦孝公所不乐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秦孝公和卫鞅都知道杜家会出事,但是秦孝公没想到的是,杜家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抗法!
更令秦孝公反感的是,这些杜家人的抗法来的竟然如此激烈……
打持有秦孝公法令的官员,那不就是在打秦孝公的脸吗?
杜家的人胆子大了,起先还只是阳奉阴违,现在到了变法的紧要关头,竟然是明目张胆的开始拒绝执行秦孝公的命令了!
有道是君命不可违,杜家现在拒绝秦孝公的命令,杜地还是不是大秦的王化之地?
他们那些人,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秦公放在眼里?
秦孝公是如是想的。
“他抗法就抗法,为什么要打伤传寡人法令的官员?这也算意料之中?”
面对秦孝公还带着一丝情绪的质问,卫鞅侃侃而谈:
“我们早就知道杜家对变法迟早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这就是意料之中——而传令的官员竟然被人打伤,这就是意料之外了。”
“而不管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如果触碰了法度,都该依照法度治之。”
卫鞅平静的答着,声音中间自然有一种森然之感。
“那……客卿的意思是?”秦孝公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尤其应该尊重卫鞅的意见,问道。
卫鞅却是浑然没有理秦孝公的话,眉头紧皱,自顾自的提起了过去没多久的事情:
“昨天,那位杜家的家主给我送了一份书信,说他一定不会执行变法,今天早晨又有人将装满这批变法法令的箱子送到了臣的客卿府门口……”
“臣知道,这就意味着杜家不愿意执行君上布置下去的法度。”
卫鞅的话音,诚恳而平和,似乎他所讲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个刚刚发生的不久的、让卫鞅发生了那么一丝好奇之心的故事,被卫鞅拿来为自己的言论点缀色彩。
但这并不意味着卫鞅真的就是在为秦孝公讲故事;因为卫鞅在朝堂上从来不讲废话,一句话也没有。
果然,下一句话,卫鞅的语气陡然变得硬了起来。
群臣的目光投向卫鞅。
他们以为卫鞅此时一定会出惊人之言。
但是他们错了,卫鞅说的话,在场的人听了,都愣了一下神——在他们的意识里,这根本不像是卫鞅所说出来的话:
“但是,杜家的家主,他这样做,暂且还不违反秦律。”
不违反秦律?
群臣以为,杜家是变法的阻碍,卫鞅一定会趁这种机会治杜家的罪,甚至借这次的机会,将杜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就此推翻……
结果,卫鞅居然说,那位杜家的家主所作所为,不违反秦律?
没想到这位秦国的客卿、变法的领导者,竟然是这么一个死守规矩的人?
还是这位客卿,怕了?
群臣面面相觑。
然后,一股低低的议论声音从群臣中间飘了起来。
“不违反秦律?”秦孝公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君上。”卫鞅答道,“杜地的变法推行需要时间,变法尚未彻底施展开,他们口头说说不执行变法,还够不上抗法两个字。”
秦孝公听了卫鞅的话微妙的皱了皱眉头:“但是,寡人派的传令官,可被杜家的人打了……还不算抗法?”
卫鞅微妙的笑了:“打人的那些人并不是真正能在杜家说得上话的人物,只是杜家的青壮后辈,执行新法的那些人并没有动手——这些手中并没有实权的青壮,他们说不变法,就不变法吗?没有这种道理。”
秦孝公思忖片刻,默默的点了点头。
卫鞅说的没有错。那些动手打人的,他们说了不算,决定变法在秦国是变还是不变的是那位杜家的家主杜津——更准确的说,也不是那位杜家家主,而是他秦孝公。
他说秦国要变法,秦国就必须要变法,其他任何人的意志都不能改变!
除非那个人,真的有抗法的胆子……
正在秦孝公思忖中间,卫鞅的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而这位杜家家主杜津……”
未及卫鞅说完,秦孝公就打断了卫鞅,看着卫鞅问道:“这位杜家家主,究竟是想干什么?”
卫鞅盯着秦孝公的眼睛,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说着,语气变得越来越危险:
“杜家之主,看起来是在违抗君上的命令,是在抗法,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抗法的实际举动,对着传令使者放这些话、这一切都只是在试探,就是要看君上的举动、看我们的举动,刺探我们——如果真的以抗法处理此事,反而遂了杜家的心意,他们便真的不愿意执行变法了!”
几句话就将杜家的意图点破,群臣听了卫鞅的话,这才明白了杜家打的原来是这样的主意?
秦孝公沉稳的看着卫鞅,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那客卿说,寡人该怎么办?”
“杜家家主虽然没有实质的抗法的罪过,也有煽动人心、消极变法之责,应当派人再为杜家送去一套法令,督促杜家家主尽快执行变法……”
卫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至于杜家的那些年轻后辈,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官吏,按照新法,比私斗治罪,按照前面章华所读文书的描述程度来看,这些人当处耐刑。”
卫鞅的语气渐渐加重,最后,死死的咬住了那四个字。
当处耐刑!
耐刑?对那些人,施以耐刑?
群臣听了之后,轰的一声炸了起来。
耐刑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当时的人对自己的身体格外的注重,讲究一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时人极为珍惜君上的头发被外人所割,则是莫大的耻辱——于是,割人头发,在先秦之时便被作为一种昭示耻辱的耻辱刑,被施与犯罪的罪人。
须发还会再长,但耻辱却永远会被铭刻在被施刑的人的心头,所以这类刑罚虽然没有皮肉之苦,却是时人最不愿意受的刑罚之一。
齐之淳于髡,名字里有一个“髡”字,而这个字在先秦的时候则代表一种割发的耻辱刑,受刑者,头发和胡须尽皆被削去,一丝须发也不留,以为耻辱的印记——而卫鞅给这些人所定的这个“耐刑”作为秦国的固有刑罚,比髡刑相比较轻——受此刑之人,只割去鬓发与胡须,但对于受刑的犯人,仍然是一种不小的耻辱。
耐刑在秦国很常见,也作为一个单独的刑罚被施用——而在秦国境内,从前这样的刑罚是给低贱的庶民所施展的,还从来没有对世家贵族施展过。
杜家那些参与殴打传令官员的年轻后辈,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低贱之辈,在秦国,那是一等一的贵族!
俗话说刑不上大夫,卫鞅当真敢对这些人用刑?!
刚刚还在以为卫鞅和秦孝公会借这个机会一举推翻杜家的群臣此时心中又是一顿惊涛骇浪;而卫鞅和秦孝公脸上却是一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那这件事情,就交由禁室、交由客卿来处罚。”秦孝公说着。
而卫鞅在这个时候本该答应秦孝公的话的。
可他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禁室是君上下属、总理变法事务的官署,有权替君上处理变法有关的事务,但却无权执行处罚……”
秦孝公想了一下,当初他与卫鞅商量禁室的职权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那么,客卿的意思是……?”
卫鞅说道:“既然出手的是杜家的年轻后辈,处罚自应由杜家按照新法执行,也就是对参加斗殴的这些人施以耐刑——如果杜家不执行对这些人的处罚,视同抗法处理。”
秦孝公听着卫鞅的话,显然很满意:“就照客卿所说的办。”
就在秦孝公那句话落地的时候,殿内瞬间安静的可怕。
然后,一阵低声细语从殿内响起,言辞琐碎,说的话也不尽相同,但他们所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
杜家怎么可能乖乖的执行你的法令?前面那位杜家家主给你甩脸子看,甚至将君上发给他们执行的法令送到了客卿府门前,不就已经将他的态度展示的清清楚楚了吗?
原来这位客卿,还是怕杜家的人了……
……
将杜家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又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后,今天秦国的早朝就结束了。
秦孝公起身就走,群臣轰然而散,卫鞅也准备出殿去禁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可没走几步,他就觉得有什么人拽着他的袖子。
卫鞅一回头,看见杜挚就站在那里。
杜挚的眼睛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味道,只是看着卫鞅,不说话。
卫鞅看着杜挚,不知道杜挚叫住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于是他也不说话,等着杜挚的发言。
两个人就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等到殿内的群臣都走光了,他们依旧站在那里。
守在门口的卫尉章华看了看他们,默默摇了摇头,出了殿门外。
卫鞅被杜挚这样盯着,他觉得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就要走。
他今天还要去禁室修改手头的法令,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杜挚虚耗。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袖子又被杜挚拽住了。
同时,还有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你果然还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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