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暗中

“老夫就不信，我们这些秦国老臣的进言，还比不上一个外臣的话！”

        甘龙说着脸上现出一丝疲惫。今天公子虔带给他的消息太刺激，以至于让他太过激动，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将身上的力气耗了个干干净净。

        “那么，在下就等着甘大夫了把君上劝回来了。”

        公子虔的话中有刺，刺里带刀，明明是陈述的语气，甘龙杜挚二人却生生从里面听出一丝嘲讽之意，让人分外不舒服。

        杜挚觉得公子虔这样子真是可恶：“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虔低低的说道：“在下可没什么意思……杜大夫要是想从我的话里听出什么意思来，那要看杜大夫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你！”

        杜挚真的好不爽公子虔这幅样子，但是那人毕竟是秦国的公子，他又能拿这人怎么办？

        难道他还能把杜少言叫过来揍公子虔一顿？

        ……

        禁室实实在在的运转了起来，秦孝公很高兴。虽然景监不在他身边，但是有章华在身边，倒也方便，只不过章华和他手下的郎官总没有景监一人那么贴心，让秦孝公总觉得手头空落落的。

        而卫鞅早到栎阳宫，晚上回客卿府，有景监和禁室诸官帮忙，他手头的事务进行的如火如荼。

        秦孝公这天又走到禁室的院内，去看禁室工作的进度。

        “这批法令已经誊抄了多份，准备颁布，君上请看。”

        卫鞅说着将自己的位置腾出来，那里整整齐齐的放了三卷竹简，想必那就是新修订好的法令。

        “客卿办事，我放心。”

        秦孝公说着摇摇头，坐下来，看完了这批法令，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就照这个办！”

        “那么，这批法令什么时候颁布呢？”卫鞅问。

        “十天后，我大开廷议讨论变法事宜，就在那个时候颁布垦令。”秦孝公答道。

        “那好。”卫鞅炯炯的眼睛望向秦孝公，“成败胜负，就全在十天后了。”

        景监站在一旁看着卫鞅和秦孝公这样，笑了。

        秦孝公突的瞄向景监，景监似乎有点不适应，眼神偏向一旁，显得有些不自在。

        “定秦剑呢？”秦孝公开口了。

        景监的有些尴尬：“臣放在宫里了……”

        景监也是住在栎阳宫里的，晚上秦孝公和景监还可以聊上那么几句话，他反复叮嘱过景监，来禁室的时候定秦剑一定要佩在腰间，这把定秦剑随时都有用。

        可是现在景监的腰间却不是定秦剑，那把剑比定秦剑短多了——秦孝公如何不认得那是景监自己的青光剑？

        秦孝公愠恼了：“你现在就回去把定秦剑给我佩上！”

        “可是，这把剑……太重了。”景监犹疑着。这个“重”字自然指的不是定秦剑剑体本身的重量，而是这把剑背后的重量——背后的责任。

        陡然把这么重的责任交给景监，景监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

        “景监。”秦孝公的神情严肃了下来，“我把定秦剑交给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景监低低的说道：“知道。但是……”

        “有什么可但是的！”秦孝公大手一挥，“你要用定秦剑帮到卫鞅，而不是一味的逃避这把剑所带来的重担。是的，这把剑承载的东西太多，但是它就其实只是一把工具罢了——被一把工具控制了情绪，那绝不是我认识的景监！”

        景监涣散的眼神渐渐的集中起来，虽然还有些犹疑，但是已经足够坚定：

        “君上你不必再说了，我这就去把定秦剑找来佩上。”

        秦孝公摇头：“那倒不着急，明天你再佩它也不迟。”

        卫鞅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说话，笑了笑。

        但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秦孝公站在这里……

        而他对秦孝公说着：“君上，我这里还有事……你看？”

        “这是要赶我走喽？”秦孝公打趣的说着。

        “臣不敢，只是臣确实还有事。”

        卫鞅只是说着，身体却没有因为秦孝公这句话做出任何动作，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秦孝公也不恼，站起身来：“也是，我占用你的时间太多了——那我就走了。”

        卫鞅和景监对着秦孝公行了一礼恭送秦孝公，而秦孝公快步向前走着，尽量将步伐的声音减小，小心的没有惊到禁室之中的一个吏官。

        终于，他走到了那扇便门前。他一推那扇门，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内。

        章华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看见秦孝公，对着秦孝公行了一个礼。

        而秦孝公也顾不得，劈头便问道：

        “章华，怎么样？”

        “已经知会群官了——十天后的廷议，自有臣来操持。”章华答道。

        “很好。”秦孝公点头，“公子虔和公孙贾到了吗？”

        “正在门外。”章华说着，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疑惑，“要现在把他们叫进来吗？”

        “叫进来吧。”

        秦孝公说着，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章华叮嘱着：

        “撤掉这里的所有护卫和仆役。”

        “是。”

        章华领命而去，将这书房中的人都撤走了。

        然后他再进门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两个人。

        “君上……”

        章华正想说什么，而秦孝公却不管章华说什么，只是说着：

        “你退下吧，带上门。”

        章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可章华还是依言行事了。

        将这书房的门带上之后，这书房内便自成一统，外面钻进室内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在略略有些昏暗的光线下，秦孝公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那个看起来很高、腰板挺的笔直，眼神中有一丝高傲的漠然的，是公子虔。他是秦孝公的发小，是秦孝公长兄公子仲敬的独子，可稀奇的是公子虔竟然还要比秦孝公大上那么几岁……

        而公孙贾一直以来都对秦孝公很忠诚，一直忠于秦孝公，而秦孝公也对他非常放心……

        秦孝公派了这两个人去办他最不放心的事情，而此时，他们该向秦孝公回报结果了。

        “事情怎么样了？”秦孝公看着二人，对二人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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