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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开国自立


城墙上,萧允晏望着赫连漪一行人离去的车马,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漠然地站立了很久,只觉得天地浩大,只剩了自己一个。想起赫连漪决绝离去的背影,他的心在一阵阵刺痛过后也变得冷硬起来,终于离了这城墙,决然策马而去。

        一个人疯狂地奔行了数个时辰,到了戌时末刻就已到达合川大营,一到军营,便见梁帝身边的一名得力太监李仁已等了他一下午,李仁一见他,道:“殿下,大喜呀。”

        萧允晏问道:“李内侍,喜从何来?”

        李仁道:“殿下可记得去岁太后过世,临终前有言,等热孝一过,便要为翊王殿下和许家小姐举行婚礼的事?”

        “记得,当时我在场。”

        “如今热孝已过,这去年一年来,从江流王开始,丧仪一场接着一场,陛下说京中要大办几场婚事扫一扫去年一整年的阴晦之气,这不,陛下打算让殿下和吕家小姐跟翊王殿下和许家小姐同一日大婚。”

        “大婚?”萧允晏大吃一惊,“李内侍,如今战事吃紧,我又怎么抽得了身回去成婚?”

        李仁笑道:“殿下勿急,陛下当然知道两位殿下都是无暇抽身。礼部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这婚礼就迎两位新王妃过门就行,两位殿下都无需回去。”

        “竟有这事?”

        “殿下当日既然在场,就该知道那场婚礼是太后的临终最大的遗愿,此事不可违背,所以礼部也只得折中而为。”

        “六哥的婚事全朝着急我能理解,可本王的事也并不急啊。”

        “哦,陛下说既然殿下跟吕小姐两情相悦,且合对过八字,两位可堪称天作之合,所以便把婚事给一并办了,让全大梁的上上下下的百姓多沾些喜气。另外,陛下心疼殿下无人服侍,给殿下赏赐了一名侍妾犒劳殿下。”

        “多谢父皇,只是这婚礼”萧允晏本想巧言推却,可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赫连漪决绝离去的样子,心里一冷,便又住了口。

        “怎么,殿下对这婚事不满意?”

        萧允晏的心头依然浮现着赫连漪的那张脸,却死硬地摇头:“没有。”

        李仁见他从进来便冷着脸,说起大婚也没看出他为此而高兴,原以为他对这婚事不满意,却没成想又被他断然否认,只好巧言安慰:“哎,新婚之夜却无法洞房花烛,确实也是憾事,不过这来日方长嘛。”

        萧允晏竭力地让自己挤出一丝笑意,又道:“李内侍一路劳累,这军中虽粗陋,也请暂歇一晚,明日再走。”

        李仁道:“是是是,殿下帐内有佳人相候,也赶紧去吧。”

        “好。”说罢,萧允晏大踏步离去。

        到了营帐前,萧允晏略微一阵凝滞后,便掀帘而进。帐中那女子见萧允晏进来,便起身向他见礼。萧允晏朝那女子望去,那女子容貌秀妍柔婉,虽无法跟赫连漪相比,却也看得出这是他父亲按着他的一贯喜好给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便对她道:“本王还未曾洗漱,你去准备一下吧。”

        “已经准备好了。”说着,那女子很是妥帖细致地服侍了萧允晏洗漱。

        洗漱完,萧允晏望着她,问:“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妾身叫崔和。”那女子声音怯怯地,柔柔地。

        “嗯,崔和,柔美温和,这名字倒挺陪你的。”脑海里不自觉又浮现出跟赫连漪初识时的情形,却望见眼前物是人非,一时有些怔忡。

        “殿下,你怎么了?”崔和羞怯的同时又对眼前这个神色冷峻的男子心生惧意。

        “哦,没事。”萧允晏回过神来,说着撑开双臂,对崔和道:“宽衣吧。”

        “是。”崔和一时红霞扑面,紧张局促地给他宽衣解带,直待她给萧允晏脱到只剩了中衣,却见萧允晏的神思仿佛还是游离在外。

        “殿下,好了。”崔和见他还是将双臂撑开任凭自己摆布,这才忍不住唤醒他。今夜,她将第一次历经男欢女爱之事,心里本就忐忑起伏,偏偏这个男人冷得像寒冬最凛冽的风,淡漠得几乎不近人情。便是此时,帐内春光旖旎,他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心里愈发惶恐惶惑。

        “哦,好了?”经崔和这么一叫,萧允晏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低眉颔首的她,便吹去烛火,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阳陵,此城是大夏国的边地小城,但因背靠西康的崇山峻岭,这里向来无人重视。因进可攻退不可守,自古兵家无人能在意这僻壤之地。唯有赫连漪,当日百般蛊惑要西康王将丹增所带的兵马驻扎于此地,目的仅仅是因为驻守阳陵的一文一武,文为大夏久负盛名的宿儒公孙治,武为大夏名将苻大胜。这二人,皆是在赫连定邦篡位时仗义直言。当时赫连定邦有心定二人死罪,但因二人分别是朝中文武的精神领袖,生怕定二人死罪会激起千层浪,所以将二人贬谪此地日后再慢慢寻求机会暗杀。

        赫连漪几人,几经周折终于在次日才到阳陵。这时已是日中,昨夜阳陵军趁夜暗袭了他们,将丹增部下的几十名士兵生擒了去。丹增和齐越本都是少年心性,这口气实在难忍,一早便来叫阵。到了中午,阳陵城的城墙上,终于有人探出脑袋,指着丹增问:“你究竟是谁?”

        齐越马上答话:“你们还看不出吗?他是先皇遗落在外的皇子。”

        “黄口小儿,你们莫不是认为随便找个人来冒充我们就能信吧?”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喊道:“他说的不信,我说的信不信得?”

        丹增和齐越同时回头一看,见来人竟是赫连漪,不觉大为吃惊。

        城墙上的人见是一个女人,也是被惊到了,忙问:“你是谁?”

        “大夏永安公主赫连漪。”赫连漪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念着自己的名号。

        一时,四周寂然无声。那大将沉默一阵后,道:“你等着。”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辰,城墙上探出一个白发老者的脑袋,赫连漪一见,立马从马上下来,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恩师,我是漪儿。”

        那老者便是公孙治,大夏的皇子公主们年少时,他曾在国子监担任祭酒之职,教导皇子公主们的功课学业。

        “长公主。”那老者仔细探看了一阵,见果然是赫连漪,一时老泪纵横,连忙吩咐:“快,快开城门迎请长公主。”

        数个时辰后,城墙上宁国的大纛已悄然撤去,换上一面绣着“夏”字的崭新大旗。已入夜,沈留香进来禀报:“公主,丹增和齐越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

        丹增和齐越进了来,赫连漪拿出一叠厚厚的本纪翻出其中几页递给丹增道:“丹增,你看看这些。”

        丹增所识汉字不多,看得一头雾水。赫连漪道:“齐越,你念给丹增听。”

        “是。”齐越应声念了出来:“文帝元年,酉阳王赫连玺被奸臣诬陷叛乱,文帝轻信之,派大将王简平定,月余,酉阳王军队在阳陵全军覆没,唯独酉阳王下落不明。”

        齐越念完,不止丹增,包括齐越自己都是不明所以。

        赫连漪又从桌案上取出一副画卷,道:“丹增,这画像上的便是酉阳王,你看看。”

        沈留香摊开那画像,丹增一看,有些惊讶,画像上那人的容貌不止跟赫连漪肖似,跟丹增及丹增的祖辈也有不少相似之处。赫连漪看出丹增的惊讶之状,又道:“当时,酉阳王退到此处却再无可退以至于兵败。后来,坊间更有传言,酉阳王从阳陵一路流落到唐嘞”赫连漪说着又将一本杂记递给齐越,齐越翻看了一下,果然有如此记载,又读给丹增听。

        赫连漪看着丹增,见他神色知道他已是信了几成,便又添火浇油:“丹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你的祖上,查到你的八世祖的时候,便再也查不到任何消息了。而我算过,酉阳王正是那个时候失踪的。你想想,我们赫连家族的长相很好辨认,而你和我如此相像,我想便是这个缘由了。”

        丹增猛然摇头道:“不是,不会是的,不会是的。”

        赫连漪用眼睛示意齐越和沈留香出去。待两人出去后,赫连漪几乎用恳求的口吻道:“丹增,就凭你的长相,你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赫连家族的血。我算过了,到这一代,你跟我正好也是堂姐弟。赫连定邦为了巩固他的权位,将赫连家族除他自己之外的那一脉男儿全部杀掉或暗害掉,除了你我已别无选择。”

        “这些事齐大哥跟我说过。”

        “我知道,你肯定怀疑过我,当初,我故意将你拉进这漩涡中。可是,我也是真的是情非得已。今日你也看到了,有你在,可让多少人心悦诚服,这世间又因为你而少了多少生灵涂炭、战火硝烟。”

        “可是,他们心悦诚服的是公主,不是我。”

        “那也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看到我大夏后继有人,才会听任于我。”

        “丹增,大宁苦赫连定邦久矣。你答应我,我们以你名义揭竿而起,我相信很快就能收服大宁的座座城池。到攻入烟陵之时,我会尊你为帝,光耀酉阳王这一支血脉。”

        丹增斩钉截铁地回绝:“不可以,我答应过狼主,我会回去的,将来参加选拔狼主的人选。”

        “即便是应承给你狼主的位置又有什么可稀罕的,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又怎能跟我大夏的国土相提并论呢?”

        “无论他是大是小,他都是我的家乡。”

        “丹增,无论如何,我现在除了你再无别的选择。还有那些兵马,他们现在能甘心情愿听命于你,你如果走了,齐越是镇不住他们的。”赫连漪忽然跪倒在丹增面前,丹增吓了一跳,忙闪身避开。

        终于,他道:“齐大哥跟我说了很多,我也感激殿下,殿下曾经让我帮你,我现在答应他。但是将来,我不会留在这里。”丹增磕磕绊绊说着,赫连漪却听得为之一振,她听明白了丹增答应此时会帮她,但绝不会对皇位动心。心里想着先稳住他再说,便欣然同意。

        丹增出去后,昌平公主带着那两名宗室女进了来,几人手里各自拿着一个沉沉的木盒,昌平对赫连漪道:“长姐,我们几个当日从西康出来,各自带了些首饰,估计长姐能用得着。”

        赫连漪看着三个木盒,不由惊呆,她想不到昌平的心思竟能如此缜密。昌平见她一时没说话,又道:“我们知道,这个时候自然需要财物的支撑,除了我们三人自己带的,还搜罗了不少,可惜也才这么些。这些东西就交给长姐了,或变卖或留着,长姐看着办就好。”

        赫连漪看着这三箱金银珠宝,勉强展开一抹笑,“这已经很多了,只要我们能将大夏的大旗重新撑起来,日后便不会太难。”

        “是。”说着,三人也出了去。

        赫连漪望着昌平的背影,没来由地倒抽一口凉气,这昌平的心思之深,显然已超出了她对她的一贯印象,这究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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