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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全被骗了


  无羡的目光,在杨慎兄妹身上来回打转。

  这是未出阁的小姑,替嫂子打抱不平的戏码吗?真是比看戏还精彩,要是能再来一叠瓜子嗑嗑,就更完美了。

  杨慎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杨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姑娘还未出阁,你如此说,会毁了她的名声的。”

  杨慎的维护如火上浇油,令杨惜更加不满,“一个到处勾三搭四的,还要什么名声?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哥哥的心思还是尽早断了吧!”

  “你要嫁给谁?”杨慎扭头望向无羡,语气透着几分他都不明白的紧张与忐忑。

  无羡一脸的懵逼,“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杨惜眸色诡谲,笑得耐人寻味,“自然是有不告诉你的道理。”

  无羡倒是很淡定,“婚姻当以父母之命。”她爹最宠她了,绝不会在她的婚姻大事上含糊,让人随意拿捏。

  “此事可由不得你爹做主!”

  “什么意思?”

  杨惜似笑非笑地睨了无羡一眼,眼中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你马上就要嫁去北元和亲了!”

  什么?!

  这个消息太过让人惊异,杨慎的脸色冷了下来,“小妹,事关两国邦交,你可不能乱说。”

  “我哪有乱说,礼部尚书的嫡次女是我的手帕交,前日我给她送清露时,她告诉我的,她爹正与内阁商讨出嫁的事宜呢!”

  杨慎看着他妹妹的眼神,不像是在作假。如此说来,内阁居然真的是要将无羡送去和亲!

  他当初就觉得奇怪,北元使臣好端端的,为何要见一个闺阁女子?

  更蹊跷的是,如此不和规矩的事情,他爹居然同意了,还让他亲自出城截下无羡的车队,态度相当强硬,说是“即便是绑,也要将人给绑回来”。

  如今想来,见人是假,娶人才是真的。

  竟然连他这个儿子都给骗了……

  杨慎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乱麻。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去质问!

  这件事关系甚大,他得听他爹亲口承认才能相信!

  杨慎走了,杨惜也没留下的道理,朝无羡瞪了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不过她缠了足,步子慢,哪里追得上她哥,没多久就将人给跟丢了。

  她隐隐感到自己闯了祸,忙召来轿夫,急急赶到家中,就见她娘一脸焦虑地在她爹的书房门口徘徊。

  书房亮着灯,印出两个酷似的轮廓,激烈的争吵声,透过薄薄的蝉翼纱传了出来。

  “爹!那么大的事,为什么要骗我!”

  杨廷和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微微啄了一口,“我哪里骗你了?北元使臣确实想见李家姑娘。”

  “不止是想见,还想娶!”性质完全不同!

  “和亲是外交机要,未做定夺之前,哪能随意透露?”

  “竟然未做定夺,您何必要与礼部尚书讨论和亲的事宜?”明明都八九不离十了,居然还用这些场面话来搪塞他。

  杨廷和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是内阁的事,你如今还没有资格过问!”

  下属没这个资格,做儿子的,总有这个资格吧?为什么连他都要一起瞒着?

  当日若不是他将无羡给截了回来,说不定,她早就远走高飞,远离祸端了。

  算起来,都是他的错……

  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火坑……

  他不想见她嫁去北元,她值得更好的归宿。

  “爹,大明没有和亲的先例,我们刚刚击退小王子,何必示人以弱,牺牲一个姑娘的幸福?”

  这个儿子是杨廷和的骄傲,可是他今日的表现,很让他失望,“凡事以大局为重,怎可妇人之仁?若是以一个姑娘,就能换取边疆的太平,何乐不为?”

  他爹作为首辅,一旦下了决断,代表的就是整个内阁,若要转圜,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事,圣上知道吗?”

  且不说圣上对无羡是否存在男女之情,以他在军事上的强硬态度,他决无可能答应和亲这种服软的行为。

  杨廷和被说中了亏心事,这事他确实刻意瞒着圣上。

  在大同时,他见朱寿日日窝在赤木军的军营,就瞧出了朱寿对李家姑娘的不同寻常,都追人追到了战场上去了,简直就是一个祸害!

  圣上的身边有一个佞臣江彬,就够叫人头疼的了,若是再寻了一个武将做国丈,那还得了?

  所以,在封赏李霸一事上,他故意留了个心眼,夺了李霸的兵权,让他做个闲散爵爷。

  想不到,李家父女进京没多久,就恃宠而骄,当众辱骂了他的儿子。

  哼,他就知道,这种边陲来的粗人上不得台面。好不容易借着这事,将李霸的爵位给夺了,圣上便要选秀,还说,各地连年闹灾,国库空虚,不必派人至全国遴选秀女,仅在京师附近甄选即可。

  一开始,他还老怀安慰,以为圣上将至而立之年,终于懂事了。待他看到了最终的阅选名单后,发现里李家姑娘的名字,他还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吗?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姑娘最终还是被张永送出了皇宫,第二日就离了京。

  离京了最好,最好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鞑靼的议和书来了,其中的一条,就是要和亲,而且和亲的对象,指名道姓,要的就是李霸的女儿李姐。

  自古,和议与买卖没什么大差别,一方漫天要价,一方坐地还价。

  难道他们真的觉得,一个在落选的秀女,能对圣上有多大的吸引力,足够作为议和时讨价还价的筹码?

  他心里是不屑的,可这毕竟是牵动两国邦交的大事,他不敢轻易试探。

  万一圣上被鞑靼一激,又对那李家姑娘来了兴致,搅黄了议和的事,可如何是好?

  他与几名阁老商量下来,决定先将此事瞒下,等到鞑靼的使团来了京师,摸清了他们的底细。

  若是对方真心求娶,可多捞些好处。

  若是以她作为和谈筹码,想要得寸进尺,也别怪他无情。

  大不了直接应下要求,将李家姑娘打包去北元,看对方还能如何蹦跶。

  此事关系甚大,他可不能让它坏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中,“这两日你给我好好待在家中,冷静冷静,翰林院那边我会替你告假的!”

  杨慎这是被变相关了禁闭。

  何关等了整整一日,都没等到杨修撰的到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主子,您说,和亲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看来是假不了了,不然,杨慎早该来解释了。”

  何关气得直跺脚,“应州战役,咱们明明打赢了,哪有赔人的道理?那群内阁全是软骨头吗?有没有点骨气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内阁是属蚯蚓的,哪来的骨气?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地龙,擅长的却是断尾求生的把戏。一有事就钻到地底,没事了才探出头来。”

  何关突然灵光一闪,“要不,小的安排人手,半路灭了鞑靼的使团?”

  使团到不了京师,和亲只能作罢。

  无羡用手指点了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

  他不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不然该怎么办啊?难道您真的要嫁到鞑靼去吗?”

  “着什么急。”无羡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将一封写好的密函交到他的手中。

  何关拿捏不定,“这么做行吗?”

  “先将书信送出去。”之后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个时候,偏偏张平那个狗头军师不在,连出个馊主意的人都没有。

  何关没有更好的办法,跺了跺脚,按照无羡的吩咐照办。

  待他离开后,无羡的唇角垂落下来,勾勒出一抹苦涩。

  怕是换作谁都会觉得,拿她一个烦人的小姑娘来换取太平,最是划算不过了吧……

  抬头望天,四合的院落连檐并壁,就像是一个囹圄,将她困入其中。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忽听门外传来几声“公子”,声音清亮悦耳,如黄莺出谷,却是带着几分悲切。

  她此刻正需要一些事,来转移心中的烦躁,扭头望向胡勒根,“去瞧瞧怎么回事。”

  胡勒根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少年,身上的锦衣沾了个脏兮兮的脚印,半边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刚被人打过。

  无羡一愣,他不是莳花馆的歌僮吗?

  怎么跑来她这儿了?

  “是馆长派你找我的吗?”

  歌僮一听“馆长”二字,眼眶立刻红了,朝着无羡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公子,请您救救馆长吧,他被人抓起来了……”

  那人的性子虽然算不上好,能将莳花馆办得有声有色,能为御河上的翘楚,绝非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先起来,将事情细细说来,我也好替你家馆长想个主意。”

  “谢公子大恩。”歌僮起身,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今日,府衙官差包围了莳花馆,说我们盗取贡品,不但封了楼,还将馆长给抓走了。管事的去府衙打探,却连门都进不去……”说着,他眼眶一红,凄凄哀哀地哭了起来。

  不应该呀……

  贡品被盗案,不是已经完结了吗?怎么又牵扯到了他的头上?

  无羡问歌僮,“官差抓馆长的时候,有搜走什么东西吗?”

  歌僮回忆道,“就将公子新送的清露给取走了。”

  无羡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因为余下的三箱贡品下落不明,而馆长那儿正好有她送去的清露,和贡品是同一个味儿的,就被人抓去做了顶缸的对象?

  千万别是受她连累了……

  无羡忙对何关道,“你立刻联系巴迪亚,让他出面,就说清露是他送的,让他将人给捞出来。”

  何关把馆长看成一个金娃娃,无论是香方,还是设计的服饰,都让人眼前一亮,不可多得。他可不想馆长出事了,立刻领命而去。

  歌僮抿着唇,对着门口望眼欲穿,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将何关给盼回来。

  歌僮往他身后望了一眼,没瞧见馆长的身影,焦急道,“馆长呢?怎么没随你一同回来?”

  何关黑沉着脸,向无羡禀告道,“巴迪亚去了顺天府衙,承认清露是他送的,对方还是不愿放人,改口说,莳花馆僭侈逾制。”

  僭侈逾制?

  哪处销金窟,不是装修得金碧辉煌?若是说莳花馆僭侈逾制,整个京师的青楼楚馆,都可以关门歇业了。

  “僭侈逾制”只是个抓人的由头罢了,莳花馆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人,叫人如此不依不饶?

  “你们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无羡问道。

  “前日,工部员外郎的嫡子,要小的陪夜……”歌僮的脸颊爬上一抹飞红,怕无羡误会,忙解释道,“我等都是清倌,从不陪夜的。馆长自然没答应,将人给请走了。这个……算吗?”

  工部员外郎虽有实权,但品阶太低。仅凭他一个从五品的官,在京师根本排不上号,哪里能指使得动顺天府抓人封馆?

  无羡又问,“官差除了搜走清露之外,还带走了什么东西?”

  歌僮答道,“他们别的都没拿,只将公子新送的清露给取走了。”

  没道理呀……

  既然被人扣上一顶“僭侈逾制”的帽子,总得有实打实的物证才是。

  只有找到了那个关键物证,才好见招拆招。

  无羡见歌僮泪眼摩挲,犹如懵懂的小鹿,知道从他那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换了个切入点,“你再仔细想想,官差来抓人时,是个什么情形?”

  歌僮微蹙着双眉,回忆道,“当时馆长正在用清露调香,好几瓶清露摆在桌面上……”

  等等!

  调香用的只能是单一香味的清露,如此说来,差役搜走的并不是与贡品同一批的。

  果然是个阴谋,就连最初抓人的理由,都是一个托词罢了。

  “之后,官差就冲了进来,将馆长连同他调香的瓷碟都带走了。”

  “那个瓷碟也带走了?”无羡讶然。

  歌僮点了点头。

  “什么样的瓷碟?”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只能死扣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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