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竹篁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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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年没见，沈公子混的不错？”
“嗨，都只是众人口中谈资罢了。我有今天不也是因为竹篁吗？”
寒轻眼眸暗了一下，看着沈遒自嘲的表情，她心中通晓，这是他的心结。
那年沈遒七岁，竹篁的发展稍有起色，在江湖之中也有了些许名号，但不知从何时起，大略是个沉闷的夏日，他坐在山巅看向竹篁，浓烟从那里升起，察觉到意外，他快步向前跑着，脚下的翠绿被踩碎，他到时看见众多弟子在救火，看向门内的眼神充斥着担忧。他拉住沈南：“小叔，我爹娘呢？”沈南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阿遒，你等着小叔，小叔这就去找他们。”语毕，他便向火中奔去。
最终大火被扑灭，他看见他的父亲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怀中是他的母亲，沈遒心跳骤然停止，那场大火燃尽，他失去了母亲。接连几年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起此事。那天沈北一直让别的弟子先出去，他在大火中找寻妻子的身影，后来他找到了，沈夫人因浓烟昏迷，已经失去意识了，沈北想她扑过去，却晚了一步，上方的房梁落下，砸在她的身上，这一下了结了一位贤良的夫人，她香消玉殒。沈北拼尽全力，将她的尸首带出竹篁，身上有几处烧伤。
附近的和风早听见了些许风声，但赶到时仍是晚了。和风先祖与程家是故交，和风深知此事艰难，便给在不远处探亲的程家送了信。
和风原本并未抱太大希望，毕竟和风依然多年没和程家联系。
那年的寒轻也还是孩子，但大家族的担子始终是在她身上的，她只能很努力，很优秀，许多事务她已然参与，比如今天，她率人抵达，神情的平静强压心中的波涛。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子，那个不拘一格，潇洒爽朗的男孩守着母亲的尸体，脸色很是苍白。
浓烟散尽，白雾竟还是如往常升起，将他们笼在雾色中。沈逎以前极爱这山间的雾气，他总爱在这雾气里奔跑，像是身在仙境，回头，他模糊看见向他挥动的手，那不是仙女，是他的母亲。寒轻感到一抹凉意，竹篁山还是如往常一样。
和风的一行人帮着忙，搜救，医治，是他们的长处。寒轻同样忙碌着，心下却满是沈逎的模样。寒轻下意识抬头，两人眼神交汇，像是巧合又像是缘分。
后来寒家主也程家也参与进来，不过那已是第二天了……
三家一起为竹篁的逝者操持了后事。又停留了半月，查背后的始作俑者。
“我们初到临州时，附近的百姓对竹篁皆是骂声，言说竹篁仗着自己有些名声便欺压百姓。这流言出处有所蹊跷。”在沉默的大堂中，程若月的话语点醒了沈北，也点醒了寒栎。
此事出得毫无逻辑，无论从何都无法说通，不如从最近也竹篁相关的事查起。
“那又要如何入手呢？总不能带着人挨家挨户的问吧？”
堂中瞬时没了人语，窗外飞鸟掠过的声音清晰地传入。
“听碎语闲言的人都是怎样的？”林双打破沉寂。
“程夫人是想亲自去查？”
“这倒是不错，但会不会片面了些？”
沈逎从座位上跃下：“还有孩童，市井中的童谣也是有用的线索。”
春末的市场上多了许多花枝，佝偻的老人坐在花篮旁，今天若是客人多，家里就能多一些吃食。三个孩子从不曾像现在这般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行走，心中不免忐忑。
程若月走向老人，开始套起话来：“奶奶，这花真漂亮，是在竹篁山上摘得的吗？”
老人本不想理会，一个小孩会买什么，但她还是没经意瞟了一眼，看见程若月的穿着，却高高兴兴地搭起话：“诶，是，就山脚那一片。”
沈逎强忍着不适：“那不是门派的迷阵吗？怎么去那里摘花？”
老人睨了他一没说什么，只把头转到一边：“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要买就买不买滚开，别挡我做生意。”
三人吃了瘪，只得离开。
“迷阵？”寒轻心下疑惑，问出了声。
“哦，竹篁山上总有猎人打猎，山上的飞禽行兽明显少了很多，所以做个迷阵保护山上的万物。那迷阵过段时间就有人去破，让乡人上山去。迷阵里也没什么，就是平时乡人通常走不出来，晚上就有人把林里的人都引出迷阵。”
林双穿梭在街巷间，茶楼里人声贯耳，她走了进去，两个女子坐在墙角的位置说着什么，林双找了个靠近的位置坐下。
“唉，那杨嫂也是够惨的啊，死了丈夫，连丧事都没办呢，她人就先疯了。”
“我跟你说啊，别告诉别人，听说她家那口子是竹篁沈家逼死的。”
“真的？”
“是啊，还不是那什么迷阵，那天他走进去啊就没出来过。”
林双听得有些疑惑，但也认真记下内容。
“不是吧，沈家不是说那什么阵不伤人吗？”
“他们说你就信啊？说是杨嫂找到尸身的时候，哟，那场面，她人当场就疯了，硬生生把那尸体一块一块地带回家的。”
“什么意思？”
“没全尸……”
女人听后脸上露出惊恐，不敢问下去。于是二人便没在继续。
傍晚，林双先行抵达了竹篁。
林双心中稍有烦闷，进门便一语出口：“沈家主，你口口声声让我众人帮你寻察此事，却对我众人隐瞒，这又让我们如何能出力。”
沈北眼神流露出疑惑：“沈某求诸位办事，自然是并无隐瞒，夫人何出此言呢？”
林双闻言，眉头更加紧，语气却放缓了许多：“那竹篁的迷阵是何用途。”
“迷阵？”沈北眉头也蹙了起来，“那是竹篁刚有起色的时候，山中猎人实在过多，便设下此阵，护佑山中生灵。普通人不易从阵中走出，但此阵法并无伤害，每日也有人将阵中引出。此事官府也是支持的。”
“那沈家主可曾听闻您的阵中，出了命案。”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是几个孩子。
“父亲！迷阵好像出了问题，今日我们问到一个老人，她竟在阵中菜花，还自行走了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又陷入冗长的沉默。
迷阵害了人，迷阵被破了……
“程夫人，您将您听到的在复述一遍吧。”沈北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疲乏。
林双如实讲了，众人也细致地听了。
“我们或许可以找到那个女子。”三个孩子互相对视，沈逎讲出他们的想法。
但这想法难免有些稚气。若是真的去找那女子，且不说会刺激到她，也会惊动真正的凶手。
“近些日子叨扰诸位了。”沈北心中纵有万分不甘，也不得不放弃了，“如今看来，便是幕后有人推波助澜，挑唆竹篁与民众的关系，那位可怜的妇人……”
是她，放的火。为了她爱的丈夫，为了所谓的复仇。
后来三家又帮助竹篁重建，修复其与当地民众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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