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泉水激石，泠泠作响

孙晓注视着二人直视对方，目光纯净，丝毫没有生死对决的紧张感。
  “刘先生，月姑娘，你们都是我心中的英雄，就算有误会，何不坐下详谈？”
  见二人沉默，孙晓急道：“不如一起品杯茶，心平气和地解决纷争。”
  刘博说：“没想到你竟敢踏入钱塘郡。”
  月玲珑深深吸气：“看来你已知晓我此行目的？”
  孙晓站在一旁，一头雾水。
  “我难道不能来钱塘郡？”
  “月姑娘，你来此不就是为了弹琵琶谋生吗？”
  萍儿一巴掌拍在孙晓头上，让他差点摔倒：“你昏了头吗？他们在谈话，你插什么嘴？”
  “乖乖滚一边去！”
  孙晓怒火中烧，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今天却被这位白衣翩翩的俊逸男子公然扇了一巴掌。
  若非对方风度翩翩，这一巴掌他是断难忍受的！
  孙晓怨恨地瞪着萍儿：“你竟敢打我？”
  萍儿浑身一颤，嫌弃地瞪了孙晓一眼：“滚一边去！”
  中央，刘博看着月玲珑眼中闪烁的光彩，轻笑：“怎样，是否惊讶？是否惊喜？”
  月玲珑深吸口气：“未曾料到是钱塘诗神刘博，你的名声如雷贯耳，一首《沁园春》令京师才子颜面无存。”
  “只是……”
  刘博笑道：“只是没想到文道你竟已至七品，对吧？”
  月玲珑应了一声：“文道独步，真没想到你这样的英才竟会滞留钱塘郡。”
  刘博捏了捏鼻子：“因为我怕死啊。”
  “江湖动荡不安，即使我此刻在钱塘郡，也难保不会有人对我心怀叵测。”
  月玲珑轻轻一笑：“看来刘先生的身份远不止一个小小管家这么简单。”
  刘博嘴角含笑：“月姑娘，你的才艺可不止琵琶吧。”
  目光掠过小萍，她一掌打在孙晓颈侧，使其昏厥。
  刘博望向月玲珑，平静地说：“你是鬼音师，对吗？”
  月玲珑目光微寒：“你怎么识破我的身份？”
  “这并不难猜。”
  刘博笑着看向月玲珑：“你来钱塘，目标是崔家。不过我要告诉你，这条路，走不通。”
  月玲珑眼神转冷，手指轻触琵琶：“别以为七品诗人就能阻挡我，刚才只是我疏忽了。”
  刘博轻叹：“其实，《琵琶行》我尚未读完，后面几句更适合你。”
  月玲珑面色微变，正欲拨弦，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气将她锁定，令她颤抖不已。
  “大珠小珠落玉盘，铁骑疾驰剑鸣响。”
  诗句脱口而出，仿佛带着魔力，花船猛然震动，江水汹涌，猛烈冲击着船身。船舱内，诗意愈发浓烈。
  月玲珑脸色苍白，指尖压在弦上，却无法拨动分毫。
  眼前，洪水滔天，江水狂啸，瞬间淹没了小船和她的回忆。四面皆是江水，她竭力想抓住救生的帆，却被浪涛中的将领一剑刺穿心房。
  短暂的痛楚中，她看见那位持剑的少年将军，正是她年少时痴恋的少年。
  “为何，为何你们都要如此待我？”
  舞台上，月玲珑颤抖着，满眼泪光注视着这一幕。
  少年将军冷漠地回应：“你只是世间女子，而我已是将领，我们注定无缘。我来，是为了结束我们之间的恩怨。”
  “此剑过后，若你未死，下次相见，便是你的死期。”
  月玲珑看着少年将军骑马离去，竟未再看她一眼。
  “为何！”
  月玲珑对着远去的少年将军嘶喊：“你何以如此狠心？”
  “我明白了，天下男子无一良人，皆是薄情之人！”
  月玲珑的情绪变得疯狂，对着远去的少年将军咆哮，哀怨之气渐重，最终化为冲天的杀意。
  刘博淡漠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杀气毕露。
  这女子的怨念太深了！
  “既然无法唤醒你，那就让你永远在梦境中沉睡吧。”
  刘博慢慢抬起手，手指如同画笔，在空中勾勒出半句诗。
  “四弦一声如裂帛。”
  月玲珑看着手指被神秘力量牵引，缓缓落在琴弦上，五指紧闭，指向心口。
  琴音轰鸣。
  那股汇聚于掌心的强大力量，竟转化成一把冰冷的锐器，缓慢而坚定地刺向她的心脏。
  "悲莫过于心死，既然心已死，存于世间又有何用?"  刘博叹了口气，慢慢阖上眼睛，低声道："四弦一声如裂帛。"
  仿佛天地间响起了一声哀怨的悲鸣，犹如杜鹃临终的啼叫，又似迷失林海的鹿，无助地向着无底深渊跌落。
  "姑娘！"
  侍女们见月玲珑突然将指尖直刺心窝，脸色骤变，立刻奔上前去："姑娘，你不能这样做！"
  月玲珑充耳不闻，脑中唯有刘博那句'悲莫过于心死'萦绕不去。
  没错，心已死，活着还有何意义？
  五指深深刺入，鲜血如箭般喷涌而出。
  刘博轻轻吐气，走近月玲珑，拔出那染血的五指。
  "鬼音师，你真想赴死吗？"
  月玲珑强忍剧痛，木然看着刘博："你，你究竟是谁？"

  "在大奉，我还有个名号，探花郎。"
  "探花郎？"
  月玲珑满面惊讶地看着刘博："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探花郎。"
  "死在你手里，我不怨。"
  刘博目光复杂地看着月玲珑："身为鬼音师，修道不易，你想活，我可以给你机会。"
  月玲珑苦笑："不必了，没意义了。"
  刘博轻叹："是太子让你这么做的吧。"
  "探花郎，再问这些已无意义。你还是走吧，崔家的事，你插手不了。"
  "月玲珑，崔璎珞和你一样，都是柔弱女子，既然她选择了信任我，我不会让她失望。"
  月玲珑痴痴地看着刘博，嘴角勾起一丝凄凉的笑："如果当年能遇见像你这样的少年，多好。"
  "可惜，回不去了。"
  月玲珑说完，颤抖的手指抓向琵琶弦，竭尽全力猛地一扯。
  弦断，一股巨力涌入月玲珑体内，将心脏碾得粉碎。
  月玲珑离世，侍女们跪地痛哭。
  萍儿从震惊中惊醒，瞪着刘博："你，你杀了她？"
  "这样的人活着毫无意义，再美也只是个装饰品。"
  刘博转身向外走去，萍儿犹豫片刻，随即跟随。
  走出船舱，一人问道："先生，孙晓你怎么处置？"
  "他是棵摇钱树，回头让何武先带他去享受一番再说。"
  望着无边的江面，萍儿愣了愣："我们怎么上岸？"
  刘博淡笑道："想回去，总有办法。"
  刘博轻轻握住了萍儿的手，左手环抱她的细腰，足尖轻点，二人如飘舞的落叶般升空。
  皓月当空，水雾缭绕，月光如薄纱笼罩下，江水潺潺，那远处的花船依旧灯火阑珊，婉转的歌声中，萍儿仰望着刘博，眼中满是迷醉：“公子，你真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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