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女尊之病娇28

摇月殿，顾鸿羽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不怒自威。

        “溶儿近日如何？”

        暗九单膝跪于殿内，听到此问，头埋得更低了。

        近日市井里热议着风头无两的何大将军，却另有一股来处不明的流言，盛赞九皇子端王殿下才貌倾绝，大有将两者相提并论的趋势。

        暗九收敛了心神，恭敬答道：“端王殿下并未受到流言困扰，行迹如往常一般。”

        其实端王星溶曾私下多次向他打探过长月的消息，每次听完后就独自一人枯坐在寝殿内，郁郁寡欢。

        这类消息，暗九并不愿意主动告知君后，以免加深君后对长月的不待见。

        作为一名暗卫，他理解不了小儿女们牵肠挂肚的情爱，他只希望命运多舛的小主子，有朝一日能够得偿所愿，展露欢颜。

        顾鸿羽端起贡尖清茶轻抿一口，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倦勤斋内，女皇正在批示奏折，大宦官躬身进来通报，君后送汤水点心来了。

        南宫仲英揉了揉眉头，笑道，“还是羽儿贴心呐，知道心疼孤。”

        顾鸿羽才进来就听见女皇的打趣，眼里不禁盛满笑意，嗔道，“陛下惯会哄我”，一边拎着紫檀食盒款款而至。

        二人散漫坐在罗汉床的两侧，他将食盒里的点心一一摆在小几上：红的是山楂糕，绿的是青梅，黄的是橘饼，紫的是金丝蜜枣，异香婉转缓腻，斑斑块块如灿艳群星。

        南宫仲英一边品着点心，不时轻啜一口热腾腾的养生汤，心里十分熨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话着家常，不知不觉便提到了星溶的婚事。

        “溶儿如今已成年，倒是应该为他寻一位好妻主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知情知趣的人儿，倒也不至于郁郁寡欢。”

        南宫仲英思索片刻，问道，“你心中可有人选？”

        顾鸿羽觑着女皇脸色，不动声色地将长月举荐出来，“她对溶儿有救命之恩，又悉心照料溶儿长大，两人情谊深厚，溶儿应该也是满意的。”

        女皇皱起了眉头，“若如是，此人非良配。”

        又道，“此人恪守伦理，性情淡漠，又三番五次拒绝溶儿，可见是无有此意。”她一脸深沉地看向君后，叹道，“纵然我贵为女皇，也不能错点鸳鸯啊。”

        女皇目光微闪。

        那日在御书房，何纨跪在殿内，双手捧着虎符举过头顶，沉声道：“纨少驽怯，无他艺能，又不通时事，而与世多龃龉……此生愿为陛下驱使，君之所指，剑之所至。”

        “九皇子容貌妍丽，言语卓荦，臣倾慕已久，求陛下成全。”说罢，何纨重重地磕下了头，以示她的求娶决心。

        而她应下了何纨所求。

        ……

        顾鸿羽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倦勤斋，挥退了软轿，踩着软底绣鞋缓缓而行。

        回廊曲折，绕遍阑干，回想起女皇的吩咐，他眉头轻蹙。

        回到摇月殿，换下繁绮的宫装，一袭素色云锦将他本就昳丽的容颜衬得愈发绝色，思索良久，他眸光沉了下来。

        唤来贴身侍儿素芝，吩咐道：“去请端王过来。”

        星溶自从被封为端王以后，按例应当离开皇宫，去宫外开府居住，只是顾鸿羽舍不得他，几番挽留。所以星溶仍然居住在宫内，无恙地待在君后为他编织的舒适圈里，宛若一位被娇养的不谙世事的皇子。

        但他并非不谙世事。

        从素芝的暗示里，从君后欲言又止的神色里，星溶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且与自己相关。

        他垂头望着楠木小几上的花枝，静默不语，宛如等待蒙赦的囚徒。

        身为皇子又怎样呢，多年亏欠又怎样呢，来到皇宫才明白从前那些自由散漫的日子有多珍贵。

        这里森严的规矩，诡谲的人心，伪善的面具，卑贱的性命……无一不在告诉他，自己当初做了怎样一个错误的决定。

        再强烈的情绪，再深挚的感情，终究会败给杀人无形的漫长时光。他想。

        那些“赐婚”、“良配”、“妻主”之类的话破碎在耳边。

        “嗯”，他听见自己轻声应下，仿佛最后一丝热情也消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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