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洛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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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父亲的热情款待！”
曹璺一直没有吭声。不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嵇康感谢的人是她的父亲，沛穆王曹林。为何不当面告诉父亲？
“那……再见！”
深夜寒风，不断地执拗地吹动着近处一片丛生的竹篁。竹节波动，竹叶簌簌作响。悄无声息的冬夜里，一些事情如同刚刚挂在枝头的青涩果实，来不及成熟，却俨然已经被风吹落。
嵇康转过了头，转回了身子，沿着来时的路，径自往回走。
背后是哐嘡一下，剧烈的一响。
关门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他没有回头，悉心听着那剧烈的关门的声响，一座巍峨的高山在他心里轰然倒塌。
嵇康心如死灰，又强忍住内心悲痛，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突然，他似乎又听到了开门声，听到了女子低低的凝噎的声音。
无语的凝噎，隐隐的哭泣，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止住脚步，猛然转回头去，借着微弱灯光，嵇康看见站在敞开的闺房前，已经哭成泪人儿的长乐亭主。
他的心里一怔，矜持、淡定、理智、原则……这些从前一直在内心固守的东西，此刻早已消散无存。
那一瞬间，嵇康断然决定飞奔回去。他抛却了内心撕扯不停的牵绊，抛却了所有，只是紧紧地将心爱的人搂紧，搂进怀中。
四片滚烫如火的唇，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时间静静地凝固不前。
闺房门外深深的一吻。
少女曹璺突然在心里闪过一个想法，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位在外奔波多年的游子，拖着辛苦，带着疲累，就为多年以后，等待在某一时刻能够重新踏上故土，等待那种荣归故里的体悟。
当等待换来了真实，等待换来了结果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嵇康尝到了女孩脸上的泪滴。泪滴掉进了他的嘴里。淡淡的咸味儿，那是最好的情感的作料。
嵇康说：“其实……
女孩破涕为笑，又故作矜持地问他，“其实“什么？
“在洛阳街头第一次看见你，看见你站在人群最前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棱扑棱，一闪一闪，我就已经情难自禁，连琴也弹不好了”
“哈哈，真的假的？“
长乐亭主曹璺那宛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风中，又传向远处。那样自然爽朗的笑声，美丽动听，犹如天籁，嵇康觉得世界上即使最好的乐器，也难以模拟出半个音符来。
“真的。可我已经是个有了家室的男人。“
曹璺心头一震，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沮丧之感，瞬间将她俘获。站在暗夜里，良久不动，轻轻地情不自已地抽泣起来。
她早该想到，一定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如此举世无双、卓尔不群的美男子，又才华横溢，过了弱冠之年，怎可能没有婚娶？一心想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奢望。
因缘际会，这是由天注定的，没有办法更改。
她遇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人夫，成为人父。那么，做他的妾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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