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他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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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荻的眼圈更红了，她下意识地抬腕看表，呼吸急促不安。
谢兰乔被她这模样逗笑，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挑眉道：“小小心意罢了，不用感动成这样吧？”
还有半年
夏一荻努力让心情稍微平复，但泪水肆无忌惮地脸上止不住地流。
谢兰乔见她低着头，单薄的肩膀轻微颤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吓坏地蹲下身看她的脸，夏一荻的脸颊被泪水淹没，鼻尖和眼眶都红透了。
“”
谢兰乔自问没有欺负她呀，他今晚还没开始打听她的秘密呢，怎么对方就哭成了泪人呢。
他紧张地舔了舔唇瓣，想要用手指揩去她脸颊的泪花，但在微屈的纤长手指快要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又慌张收回，改为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替她擦拭。
“你怎么了？”
他语气担忧，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也太不一样了吧。
夏一荻见过无数人头上的夺命数字，有生老病死自然死亡的，也不乏被意外夺去生命的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陌生人。
这是第一次，她居然看见了身边熟人头上的生命倒计时，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谢兰乔的生命时间一点点流逝吗？
“你怎么了？说话呀？”
谢兰乔勾唇轻笑着柔声重复。
夏一荻勉强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好巧啊，你的生日刚好在凌晨吗？”
谢兰乔怔住了，他从来没有和夏一荻聊过他的生日，心跳蓦地加速，不祥的预感渐渐滋生。
他笑容僵硬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夏一荻哽咽着抽了抽鼻子，没有及时回答。
谢兰乔舔了舔唇瓣，保持着蹲在他面前的姿势，小腿却已经控制不住地发麻，他继续道：“是啊，蛮巧的，刚好是凌晨零点零分”
夏一荻咽了咽唾沫，唇角勉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别蹲着了，坐下吧，我想和你说件事。”
露台风大，夜风拂乱了二人的头发，几缕发丝乱糟糟地糊在夏一荻脸上，沾染了她的泪水。
在场的服务员不明白他俩怎么回事，生日歌钢琴曲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
一名服务员贴心将谢兰乔的椅子端到他身旁，谢兰乔扶着椅子起身时竟有些腿软，他坐上椅子，右手搭在桌面，定定地望着夏一荻：“你想和我说什么？”
夏一荻将礼物盒随手放在餐盘旁边，侧着身子面向他，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让工作人员都离开吧，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谢兰乔的心霎时揪成了麻花，偏头给经理递了个眼神，经理意会带着其他人离开。
偌大的露台上，只剩下他和夏一荻，以及围绕他们的浪漫装饰，在心惊胆战面前，所有浪漫都是浮云。
夜风依然呼呼吹着，谢兰乔倒了杯红酒壮胆：“说吧，什么事？”
夏一荻也端杯喝下大口红酒，鼓足勇气道：“兰乔，我知道，你和我交朋友，是因为你想知道我的秘密”
谢兰乔想反驳，但微张的唇却说不出口，最终悻悻闭上，算是默认。
夏一荻此时也无暇去顾及他的虚情假意，认真道：“戏是假的，但和你在一起的开心是真的，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确实有秘密，我的秘密就是我能看见濒死人们的生命倒计时。”
“”谢兰乔当即脸色煞白，唇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你的意思是，我快死了？”
“我”
夏一荻如鲠在喉，同时也敏锐地想到，谢兰乔不仅是她第一个看到生命倒计时的熟人，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倒计时长达半年的人。
这很蹊跷。
以往夏一荻看到夺命数字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周半年这个时间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呢？
她目前没工夫想太多，只点点头答道：“你的时间还剩下半年，死期就是你26岁生日那天。”
谢兰乔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的生日确实还有半年，夏一荻的话是真的。
他万万没想到，现实如此讽刺，他绞尽脑汁想要知道夏一荻的秘密，可知道夏一荻秘密的同时，也正是他死期将至的时候。
两人皆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夏一荻首先开口打破这份暗地里波涛汹涌的平静：“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会帮你的，你还有半年时间，这半年里，我们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她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充满了期待，但谢兰乔眼神里的光已经消失了。
片刻后，谢兰乔撑着桌面站起身，落寞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悲痛：“对不起，一荻，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
夏一荻不便多说，牵强地扯了下唇角。
谢兰乔的对不起里包含了太多，对不起没有给夏一荻一个难忘的完美生日，对不起接近夏一荻的目的不纯，对不起辜负了夏一荻的期待
回家时一路无言，夏一荻也默契地保持安静，没有打扰他。
十点钟的时候，谢兰乔把车停在了夏一荻家楼下，车里的氛围一如既往的紧致。
“谢谢。”
夏一荻摘掉安全带，右手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
沉默的谢兰乔终于出了声：“等等。”
夏一荻回头看他：“怎么？”
谢兰乔抿了抿唇，苦笑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夏一荻郑重点头，下车后临关车门前，她又把着车门弯腰对他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相信我，你想怎样我都会帮你。”
“好，我晚上回去想想。”
谢兰乔淡淡笑着，待夏一荻关上车门，他马上头也不回地掉头离开。
他没有撒谎，他确实应该好好想想，是现在就死还是等半年后再死。
谢兰乔的家在岚市高级富人区，一套大平层豪宅，北欧的装修风格，窗明几净视野通透。
半夜十二点，他洗了个澡，头发还在滴水，裹着浴袍站在巨大落地窗前，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他调的是最微弱的光线，在黑夜里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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