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夫子很凶吗？

慈幼堂。
院中，几个幼童正手牵着手玩闹，一旁，还有几个稍大些的孩子正捧着书围在一起。
君岁宁跨入门时，一个容貌秀气的少女迎面撞上，两人个子一般高，那少女走路时低着头，额心撞上君岁宁的鼻梁上，突如其来的碰撞让岁宁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双手捂住了鼻子。
正在岁宁身后的青渔目睹后，紧张地上前查看，“公主，流鼻血了！”
“啊？”岁宁捂着鼻子的手心这才感受到好似有液体流出，将手心摊开，果然染上了鲜红色的血，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嘶。”
那厢，撞了人的少女揉着微红的额头，十分歉疚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您。”
君岁宁用手帕捂着鼻子擦了擦，她的目光落在面前少女的低着的脑袋上，“没关系。”
少女好似松了口气，这才将头抬起，秀丽的容颜暴露在柔和的阳光下，一双眼眸明亮而干净，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嘴唇像樱桃般与雪白的肌肤相映，配上那精致的五官和甜美的微笑，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许是觉得君岁宁是个好人，少女抚平了眸中紧张，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的长相与君岁宁属于一挂的，都是看着单纯无害，尤其是露笑时，脸颊上泛起的两个小梨涡，连君岁宁都觉得眼熟。
方才还露出笑容的少女，瞬间又低下了头，羞怯道：“我带姑娘去处理一下吧？”
明明是个美人，却总下意识地低下脑袋。
“你是这儿的义工吗？”岁宁问道，她的声音被掩在手帕下，不太真切。
“我叫云月，是这儿的长工，”少女云月轻轻说道，“有工钱的。”
君岁宁将帕子放下时，已经止住了血，便没同云月去处理伤口。
当岁宁朝里走去时，正在院中玩耍的孩童都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而在看书的孩子只是匆匆一瞥，便又将关注点放回了书籍上。
其中一个孩子多看了君岁宁两眼，便被身侧的另一个孩子提醒道——
“阿墨，别分心，等会儿夫子要考背。”
孩子的声音并未刻意放轻，清晰地传入君岁宁的耳中。
没想到，孤儿堂才刚成立，便有这么多孩子，甚至已经有了夫子和学习任务。
君岁宁将事先准备好的糖果从青渔手中盒子中取出，随后走到名叫阿墨的孩子身旁，蹲下。
围在一起的孩子们都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姐姐，正想着她要干什么呢，便听她用着大人哄孩子的惯用语气说道——
“你们在学什么呀？姐姐带了糖给你们，各种口味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容易被糖所诱惑。
果然，阿墨悄悄地扭过头，只见身侧的少女手心中赫然放着十几颗糖果，每一颗糖纸的颜色花纹都不同。
阿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拿着书的手动了动，正要抬起手去拿糖果时，右手便被右手边的小女孩拍了一下。
小女孩态度严厉，“阿墨，夫子说了，在这篇书没有背出来之前，不能吃小零食，君子不可贪图口腹之欲。”
闻言，阿墨无能力辩驳，低落地垂着头，“漂亮姐姐，糖果可以给我留一颗吗？等我背完书再吃好吗？”
显然，在这一众孩子中，阿墨是最经不住诱惑的那个。
不过他的要求，却让岁宁觉得他十分可爱。
正要点头，便又听他身侧的小女孩批评道——
“阿墨，你这个要求很无理，人家与你无亲无故，凭何要为你留着糖？”
阿墨眉头深深皱起，望向小女孩，万般纠结下，吐出一句，“帛萝，你真的好烦。”
小姑娘名叫帛萝，被阿墨嫌弃后，冷哼一声，便继续投入到课本中去了。
显然，帛萝是这几个孩子的小头头，因为学习能力和领导能力出众，大家都挺她的，这会儿她低头不再管事，其他几个孩子便也期盼地看向君岁宁。
一圈的孩子都拿了糖果后，君岁宁手中还剩下三颗，她的目光看向正在低头看书、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帛萝，语气柔和地说道——
“帛萝——”
刚喊出名字，帛萝小姑娘便抬起了脑袋，好似就等着被喊似的，帛萝的小眼神带着纠结，语气却十分坚定，“她们收了你的糖，但我不要，夫子昨日才夸过我，我要起到带头作用的。”
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君岁宁失笑，“那好吧，等你背完书再给你。”
岁宁收起手中糖果，起身，再次朝着慈幼堂里面走去。
慈幼堂不大不小，进门处的大院子便是孩子们平时玩乐的场所之一，入门的第一间屋子是授课的学舍，左右两侧的小房是自修室，右边有个小院，是庖屋和柴房。二进院是一间授课的屋子和两间小藏书屋，左右两侧是做了屋檐的廊道，廊道的左右两侧则分别是男宿舍和女宿舍。三进院则是夫子们办公的地方，左右两侧分别是客院和夫子院。
君岁宁逛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阿墨几人呆着的前院。
而刚才围在一起背书的七个孩子，此时只剩下了两个，就在君岁宁走到阿墨身边时，另一个孩子也起身，端着书朝着走向三进院。
只见阿墨面色越来越凝重，他的视线虽然落在书本上，可君岁宁却感觉到他十分紧张和纠结。
“怎么了？”岁宁坐了一条空板凳。
“他们都会背了，只剩我了。”阿墨垂头丧气。
岁宁摸了摸他头上的小揪揪，安慰道：“慢慢背，又不着急。”
年仅七岁的阿墨根本没有被安慰到，他心里慌乱，书中的文字都有些看不进去，“可是，我在夫子面前根本背不出来……如果每次都背不出来，我会不会被赶出去？”
“慈幼堂是你的家，怎么会赶你呢？”君岁宁轻声道，“你只要努力就可以了，背不出来也没关系。”
“可是……如果背不出来，夫子会不喜欢我，夫子不喜欢我，我就会难过，”阿墨垂着脑袋看地上搬家的蚂蚁，难过地仿佛要掉眼泪，“夫子脸色一冷，我心里就紧张，就背不出来。”
“夫子很凶吗？”君岁宁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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