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亮相

都督府为了给永庆公主接风，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

        除了军中上层，当地官员，还有永州城附近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一时间永州府的衣裳铺子生意都忙碌了许多。

        大家都早早准备好了赶到现场，当然不乏很多人纯粹是因着好奇心的缘故，想看看这位到底有多么美艳。

        后院被扎上了彩灯，摆上了一盆盆的鲜花，还有杂耍人在台上表演，惹得众人叫好，一派热闹非凡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人难得地忘却战事的阴云，可以稍稍喘一口气。

        有人认出了在桌边独坐的林脩。

        “足下可是陆州文涟书院的林先生？在下是王通先生门下的季书同，曾经在王先生那里与先生有一面之缘。”季书同激动地上前行了一个礼，攀谈到。

        林脩礼貌地回礼，略一颔首，“正是。”

        “果真是您！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今日竟然在这里见到您，实在是太荣幸了！”

        季书同的大嗓门吸引了周围不少人。

        “真的是那个林脩？”

        “看这气度不会错的，应该就是了，我听别人说林脩面若白玉，果然是真的。”

        “这么说林家是支持邓家的？”

        “邓都督的表妹嫁的就是林家。”

        ……

        季书同恭敬地问:“早前就曾经听到传闻说林先生在永州，但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先生可打算在永州开讲？我一定去听。”

        林脩说:“我前些日子一直在游览永州的美景，至于开讲这次没有打算，不过我会去乾园书院呆几天拜访陆大人，你若有兴趣，可以一起过去，我曾经听王老先生提过你。”

        季书同听了，脸都激动得有些红了，“我要去！还请林先生指点。”

        季书同年轻人胆子大又自来熟，他不愿意放弃天赐的好机会，主动唤来侍从要求在林脩身边加了个位置。

        他殷勤地给林脩倒了杯酒，“都督大人居然还邀请了您，看来是真的很重视这次宴会，我期待好久了，就想看看传闻中的都督夫人的庐山真面目，那些传闻想必您也听说了吧。”

        林脩神情淡淡，“传闻不可轻信。”

        季书同立刻有些惭愧，他在林先生面前竟然说了如此不得体的话，不知道林先生会不会觉得他性子轻浮。

        “学生受教了。”他暗自警醒自己，一定要注意言行，给林脩留一个好印象才是。

        这时候，一个脸蛋圆嘟嘟身穿锦袍的小男孩一头扎进了林脩的怀里，“十四叔叔——”

        林脩把他拎起来，“欢儿，不得无礼，这位是季哥哥，你应该如何做？”

        林欢乖乖地对季书同行礼，口中道:“季哥哥好。”

        季书同受宠若惊，“这便是林先生您的侄儿吧，就是邓都督的外甥？真是乖巧懂事。”

        林脩“嗯”了一声，把林欢放在自己面前坐着，对旁边的侍女说:“与周夫人说一声，欢儿暂且放我这里照看，她不必担心。”

        林欢小小的脑袋露在林脩怀里，林脩先问他的功课，又问他在邓家的日常起居，林脩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口齿伶俐，好不惹人怜爱。

        季书同在旁边看着，颇有些眼馋，“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了，我都想赶紧成婚了。”

        他从桌上抓了一颗松子糖给林欢逗他，“哥哥有糖给你，要不要？”

        林欢盯着糖，艰难地转过头，“今天吃了糖，白露姐姐，嗯，舅母不让我吃了。”

        季书同讪讪放下，舅母？那不就是永庆公主。

        “公主管教小孩子还真是严厉哈。”他说。

        林脩的手臂从刚才那句“舅母”就变得紧绷，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你刚才从你……舅母那里过来么？”

        林欢点点头，“舅母在换新衣服，是黄色的，特别漂亮。”他说着，开心极了，“还有好多亮亮的手镯和插在头发上的，像仙女一样。”

        季书同听着林欢这夸张的吹捧，心里好奇心更甚，但同样的话听在林脩的耳中，感觉却只剩下了荒唐与苦涩。

        “是么。”他若无其事道。

        ……

        邓怀戚欣赏过泠月的妆容，满意地点点头，“很不错，我们走吧，人到的差不多了。”

        泠月略不确定地看了看铜镜，“真的可以么？会不会太华丽了些？”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盛装打扮，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不会，很适合你。”邓怀戚说，“我很喜欢。”

        泠月的脸有些红了，她看了下偷笑的婢女，嗔怪道:“说什么呢。”

        她站起身往外走。

        “等等。”邓怀戚却喊住了她。

        在泠月不解的目光中，他拉起泠月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差点忘了这个。”

        冰凉的触感传来，泠月抬起手一看，竟然是那串红玉手串。

        她捂住了嘴，“这个……”

        邓怀戚说:“不准再摘下来了。”

        看着手腕上那鲜红的手串，泠月恍惚回到了新婚的那个早上，同样是眼前这人，将这手串亲自戴在了她的手上，时空错落，手串还是那条手串，人也还是那个人。

        “都督大人到——永庆公主到——”

        随着通报声，宴会现场一下安静下来。

        众人行礼道:“见过都督大人，见过公主殿下。”

        邓怀戚带着泠月来到上首主位坐下，高声道:“今日办这个宴会，一是我邓家军近日接连大胜，与大家同贺，二是为我夫人接风，大家今日无需多礼，尽兴即可，都请坐吧！”

        邓惠率先笑呵呵地说到:“戚儿，月儿，你们总算来了，大家了盼了很久了，不如先开宴吧。”

        邓怀戚点点头:“听姑母安排。”

        邓惠含笑对身边的侍从吩咐了什么，很快，侍女们队列而入，为众人抬上美酒和一盘盘珍馐。

        现场的氛围一下就热闹起来。

        邓怀戚捡了一块枣泥糕放在泠月面前，“才刚刚开始，还要很久，先垫一下。”

        依然有许多目光投注在上方这一对夫妻上。

        “那便是公主么？”

        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曾经在京城见过一面，就是她。”

        “公主看起来比都督大人小了有十岁，真是驻颜有术。”

        “可是细看样貌很寻常嘛，也就普通而已，完全比不上李家姚家那几家的小姐。”

        不过无论人们如何议论，但大多数人心里都承认，永庆公主看起来是极为端庄高贵的，和邓都督十分相配，他们二人站在一处只叫人觉得赏心悦目，觉得理想的夫妻理应当就是这样了。

        底下有人开始上来向邓怀戚和泠月敬酒，喝过几杯后，这次上来的是一个满头白发但很有精神的老人家。

        他声音如洪钟:“公主殿下，我之前听人说你在京城面陈都督大人的罪状，这是怎么回事啊？”

        泠月知道这是轮到她上场了，这也是这次宴会的重要目的。

        她先环视了一下周围看着她的人群，而后缓缓开口，声音清越，不急不躁，“陈大人所说之事我也略有耳闻，这也是我身体一有好转就急着回来的重要原因。”

        “过去这些年我身体不好，夫君体谅，一直让我在清净之处静养，却没想到给了一些小人可乘之机，竟然冒用我的名义当众污蔑夫君的清名，实在叫我自责又痛心。”

        “夫君一向严于律己，他治军理政如何，究竟是不是暴虐不仁，在场诸位是看得到的，可能比我还清楚，至于勾连外族更是无稽之谈，夫君为戍守边境，守卫国土，这么多年浴血征战，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有多少，却被人污蔑至此，实在令人齿寒。”

        泠月似乎嘲讽地笑了笑，“更卑鄙的是，那些小人居然说是夫君暗害我皇兄，简直可笑，说这话的人是诚心想要离间我们夫妻情分啊。”

        陈亮适时安慰道:“公主殿下莫为此气坏了身子，臣听了那些传言也是气愤难耐，所以才有此问，听公主殿下一番话才知背后之人用心险恶。不过这种谣言还是应当及时向天下澄清啊，不然难免有不明真相的百姓被流言所惑，有损都督大人和您的清誉。”

        “不错，陈大人所言也正是我所想。”泠月对周围的人说到，“我已经上书陈情，不日应当就能到京城，在座诸位如果日后遇到不明真相之人，也还请帮我解释一二，以免更多的人误信奸贼。”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该如何表演，纷纷义愤填膺地表示造谣之人太可恶了，他们一定要多多宣传，帮助都督大人和公主殿下正本清源。

        场上一派热闹祥和。

        季书同收回自己好奇的视线，一边钦佩地偷看了一眼身边始终未见波澜保持着君子之风的林脩，这才是真名士的风范啊。

        只林脩自己知道，他并不愿意再往那里多看一眼。

        他从未见过如此华贵打扮的白露，与他记忆中那个身影判若两人，当他们肩并肩出现的时候，林脩才真正意识到，白露再也不会回来了。

        邓怀戚幽深的目光不经意投向这个角落，又不留痕迹地移开，嘴角免不了微微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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