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千离,你就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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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代姜看起来甚是失落，十里收了收，开口道：“容萧和我一起长大，说话一直都是冒冒失失的，别见怪！我替他给您赔个不是！”
殿下回眸看着事不关己的十里，什么都不说。
十里莫名慌张，竟也猜不透到底是自己还是容萧哪里得罪了他。
这幅冷冰冰的样子一点都不如年少时可爱。
半晌，才听得代姜道：“他当初把你丢下差点小命不保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一两句好听的话就要以身相许，还要替他赔罪，你怎么赔？你……”
十里惊讶。
“我……这不是婉拒他了？谁要嫁给他！别说你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我们实在不般配，就我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多谢殿下好意提醒，消消气，消消气！”
代姜又不语，只是盯着十里，好像凡间说法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让他恶心到了。
十里忽然觉得这小代姜还挺善良，怪不得族人都喜欢他，想必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的事没少做。
辛亏她不吃这套，换做那公主，巴不得投怀送抱，再给他的宫殿里在添一位美人。
想来今天腾云驾雾也是疲惫，这么一折腾有些力不从心，解释了一番后便留下殿下一人独自回房了去。
夜深。
桑芜守着十里一步不肯走，撵了好几回硬是一动不动。
她是以为十里必定是因为容萧公子上回的事难过，所以想着陪着她。
可真是感谢桑儿的好意，十里困得直打盹。
“十里，我们喝酒如何？”
“嗯？”十里清醒了一点，“喝酒？可从未见过你喝酒。”
“以前那几个小夫人没少聚在一起喝酒，我偷听过，知道她们日子也并不好过，说着一醉解千愁的话，看来酒真是个好东西呢！”
不好过还嫁给那轩辕老头子，当真是为了府中的宝贝神器委屈了自己。
十里好奇，问道：“那你肯定知道酒坛子都藏在哪里了？”
“自然，你等我片刻！”
果然，整整齐齐的两大坛子上好的纯酿被桑芜翻了出来。
借着月下花前，桑芜几碗下去以后脸上绯红，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十里却苦恼怎么就不醉呢！
看着桑芜摇摇晃晃的样子，十里笑了起来，自语道：“为了我你煞费苦心，一醉解千愁，到底是解谁的愁？算了，你这么傻的姑娘，哪里来的愁。”
桑芜迷迷糊糊睁开眼，回道：“十里，你不要伤心！容萧是个屁！他不过就是仗着和你一起长大以为你好欺负，他喜欢你就欺负你……”
“桑儿，你喝醉了！胡说什么呢！”十里伸手摸了摸桑芜的头，温柔道，“喜欢怎么可以轻易说出来，我早就过了甜言蜜语哄骗的时候了，当年我像你这么大，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仙灵，也有人对我说过喜欢的话，可如今……”
桑芜倚在桌边，昏沉沉的睡去了。
神族将军神府。
容萧几乎是不在家中的，每晚到府上时送老夫人一定会在前堂里等他。
老夫人是他的继母，性子温和。
自容萧父亲去世后，老夫人就操持掌管着一切大小事务。
对容萧更是视如己出，从不怠慢。
但唯有一样是她愧疚的，便是她的亲生儿子容魏，神族的将军，容萧的哥哥，一直刻薄于他。
供着他在外享乐也全是因为母亲，这个弟弟就像眼中钉，且是毫无用处之人。
自然手足之情更谈不上。
今日如同往常一样，老夫人还是等着他回来，进了门，便起身走到跟前亲切问道：“萧儿回来了，可吃过了饭？”
容萧没有理会，心中烦闷脸上毫无表情，老夫人也是习惯了这种冷漠，继续道，“我叫人去做你平日里你喜欢吃的。”
“不用了，你准备的都是大哥喜欢吃的。”
老夫人小心翼翼但还是伤了他，忙解释道：“你一向不与我们亲近……是我大意了，那你喜欢什么，我亲自为你做！”
容萧眼中暗了下来，忽然抬眸看着老夫人，眉间隆起的深壑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低声道：“当真我喜欢什么就依我吗？”
“自然是！”
“我要提亲！”
容萧如此坚定老夫人不知所措，刚要问些什么，容魏便进来指着容萧大骂道：“简直是胡闹！你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还知道成家之事？”
“魏儿！”老夫人叫住了他。
容萧清醒了过来，站在原地不敢挪动，顿了顿，笑道：“大哥，我……”
容魏没等他说完，便把茶水连同杯子一起甩在了容萧身上。
老夫人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大哥打的好！定是我做错了事惹了大哥！”容萧极力忍了下来，仍是陪着笑脸。
“你生下来就是个错！没用的东西！要不是看在母亲，我早把你轰出去！”
“魏儿，不要胡说！”
容魏见老夫人变了脸，忙搀扶着，又对容萧说道：“我不想惹母亲生气，你既想提亲，是谁家？”
“是，是轩辕家十里。”
两人一听，老夫人沉默了，容萧却大怒道：“绝不可能！那轩辕家是什么身份！你怎好开口与母亲说？我看你是鬼迷心窍喜欢那样的邪物！”
“大哥，我对轩辕十里是真心的！还请大哥成全！”容萧的头越来越低，没有底气的模样更是让容魏厌恶。
“成全你？凭什么成全你？”
容魏的逼问瞬间让容魏冷了全身。
“毕竟，毕竟我们是同父的兄弟！”
“是，我们同父，但我与你不同母，你最好记住你的出身，更何况在容家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说你是你娘亲和别人生的野种，神府能容你，神族能容你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魏儿，不许你再胡说！”容夫人拍了桌子，容魏才收敛：“母亲！您不要管！我若说的不是事实，您也不会气急败坏！我才是您儿子，对他有心，他可曾领过情？”
容萧害怕极了，他怕容魏真的会有一天拔出刀杀了他。
可离开神府他又做不到，没了神府，也就没了后路，饿死也不会有人管的。
容魏拉着老夫人走去，对着容萧随口说道：“你若真喜欢那个女人，便去提亲，入赘她轩辕家，断了与我容家的关系，再也别回来，那时我还倒是敬你有几分真情，你敢吗？”
这么多年的挣扎隐忍都过来了，可偏偏到了十里这里成了他的难上加难，容萧心寒至极，脸上铁青毫无血色，一双眼跟着颤抖。
他自认为喜欢十里的真心天地可鉴。
十里是他的依托，世上所有人对他都是虚情假意，只有十里愿意陪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如果此后两人逍遥快活，不问世事，那他也是愿意的。
最后，容萧答应了。
九遗宫。
桐儿总是对着北方的悬山，一看就是一整天。
楚千离劝过她多次，可她醉醺醺的样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有时候看着楚千离还会叫错了名字，哭着说自己有多么的悔恨和想念。
楚千离也恨，活生生的桐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她不想认，认了就等同于忘记十八煞间的折磨。
无论如何，那段与魔鬼牲畜的过往。是烙在心里的疤。
“桐儿，你若想回去那个地方，我不会拦你的。”
桐儿听见楚千离的话，只冷笑道：“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去！”
“可你这样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知道对你我无能为力，我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这都不够吗？”
“我宁愿在十八煞间死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该多好，你偏偏救我，如今说和我生死之交，你太可笑了。”
楚千离明明该怒，但她是桐儿，一个不管多少个日日夜夜从未离开过她如同她半个生命的人。
“桐儿，我救你，不是为别的，在十八煞间，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来，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所以我救你。”
“我的心早死了，那日去凡间寻酒，碰见了一个妇人，她死了相公，问我信不信这世上有轮回转世，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竟然那么心痛，那是我第一次哭。”
楚千离听着难过了起来，觉得桐儿明明是个不会流泪的，第一次尝到了人间疾苦，鼻子一酸，轻道：“所以你相信轮回转世，你相信还会遇见她，这是你的盼头，也是你活下来的理由。”
“自从十八煞间出来，我不是没有找过，可我无从下手，甚至去问过孟氏，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被判了重罪的仙灵不会有好下场，已经几千年了，我等了几千年，我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与你苟且在九遗宫里。”
桐儿苦笑一声，举起酒坛子只往肚子里灌。
她还是看着北方的悬山，感觉那么近，可是自己的却心远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说道：“楚千离，你没有资格说过去。”
楚千离几步过去抢过桐儿手中的酒，看着桐儿，眼中近乎绝望，每一寸冰冷的肌肤让彼此都没有温暖可言。
“她不会回来了。”
桐儿起身掐住了楚千离的脖子，这种凶狠如同猛兽般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我不准你说她！”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孟氏与其说她没有好下场，倒不如我跟你说实话，让你清醒清醒！”楚千离满眼通红，艰难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楚千离！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恨不得你在十八煞间被那些妖魔鬼怪生吞活剥！”
楚千离甩开桐儿的手，崩溃道：“不如你杀了我给她报仇！”
“你别以为我不敢。”
“她转世也好，灰飞烟灭也罢，我就是恨她，生生世世都恨，这个世上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桐儿平静下来，只说道：“楚千离，你就是个畜生。”
……
楚千离的心空荡荡的，北方悬山，那曾是她的不舍，可惜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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