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蜂蜜酒

“德拉科。”西昂下意识地喊他。

        德拉科因为喝了许多甜酒，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完全没注意到有求必应屋来了其他人，抬头时看到西昂还愣了片刻。

        听到熟悉的声音，德拉科淡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似是疑惑了片刻，然后扶着旁边废弃的衣帽架站起身。

        “有求必应屋——”西昂听到他喃喃道，“还挺灵。”

        西昂想到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相互的冷淡，带着歉意看着德拉科，“你，你怎么在这里？”

        德拉科使劲摇了摇一头铂金发，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喝酒，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的理所当然，让西昂忍不住想，自己什么时候告诉他蜂蜜甜酒被藏在了这里——

        德拉科喝得这么光明正大，有一种他把酒藏在这里，而西昂现在是来偷喝酒却被抓包的人。

        她摸了摸鼻子，还是说，“我是想来把酒带回家的。”

        “你怎么喝醉了？”德拉科问的一本正经，继续说，“假期还要等一个星期。”

        西昂有些好笑，清脆的笑声从小齿间冒出，德拉科疑惑地看着她，偏着头似是在问她笑什么。

        “我还没有喝酒，喝醉的是你。”西昂语气温和地说，“我明天要回家了。”

        “你要回家了。”德拉科重复着，即使喝醉了口气也像往常一样，拖着长腔。

        长久的沉默，西昂见他一直灼灼地看着自己，只能从他身边走过，装作他不在一样，开始收拾被德拉科弄乱的软垫和酒瓶。

        “你要回家了，”很久之后，德拉科又重复道，“如果今晚没有碰到我，那你要回家了，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他的语气，自己都没意识到里面夹杂的一丝委屈。

        西昂躲避着他的目光，假装自己摆好了一堆白色软垫，又慢吞吞起身，“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那你就来找我啊！”德拉科声调突然提高，像是和自己在生闷气，“你不知道斯莱特林休息室在哪里吗？”

        他似乎打开了憋了很久的话匣子，这个时刻一股脑地丢了出去。

        “我在格兰芬多塔楼下扔雪球，韦斯莱都看见了，你也没来找我。”

        “我来了有求必应屋这么多次，你只来了这一次，不是说好改天一起喝酒吗？”

        “海格那个傻”他顿了顿，“那个大块头上课时，你也不和我站一起。”

        “怎么，我不就是说了波特和韦斯莱那些人的坏话吗？”德拉科越发清楚自己要说些什么，“你就这么不想理我了？”

        一下子接受了德拉科所说的这么多话，西昂站在原地，带着被质问的无措。

        她觉得是自己的错。

        潘西说的对，她做不到在德拉科因为输了比赛而故意嘲讽她的朋友时站在他那一边。

        甚至在哈利打了他之后，她会想，德拉科应该为他的口气吃些教训的。

        可是，德拉科就像一块要坏掉的糖，甜腻的糖纸裹住了他高傲的外表，却透过缝隙仍然在向外散发夹心的甜味。

        西昂就是被那样弥漫出的甜味吸引了。

        即使咬了一口发现里面坏掉了，她也不想丢掉。

        “没有不想理你，”她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内心，粉濡的嘴唇轻启，“而且我想你，很想。”

        德拉科紧皱的眉头突然松下，他以为西昂不喜欢他，才会在他不主动找她的日子里也停在原地。

        他轻扯黑色西装里的领带，喉结嚅动，却在下一秒抱住了西昂。

        “那就好。”

        那就好，她还是喜欢自己的。

        感受着怀里温度一下子升高，西昂先是踮脚尖拍了拍他宽大的肩膀，随后意识到不对。

        “德拉科，你喝了多少呀？”

        “不多，”德拉科觉得自己还能回答西昂的问题，脑子也清醒的很，“就、两瓶。”

        两瓶——

        兰尼平时连半瓶都不许她喝完。

        “这个蜂蜜酒，还挺好喝的。”他真心地说。

        西昂松开明显意识模糊的德拉科，哭笑不得，“怎么醒醒酒啊？”

        “我真的没醉，就这！不就是蜂蜜酒吗？”德拉科反驳，“蜂蜜酒还能醉人？你在开什么玩笑？”

        西昂刚要说话，德拉科又为了证明自己没醉，站直身子，手指指西昂，“你看，我还记得，你刚刚说，你明天要回家。”

        他继续说，“所以你为什么要回家？”

        西昂觉得和这个醉鬼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反正大多数喝醉了的人都不会记得自己喝醉时做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过两天就到了，我妈妈的忌日，”西昂只好平淡地说，“我要陪着爸爸。”

        我妈妈的忌日——

        忌日——

        德拉科脑子像是被什么重击一下，刚刚无数只蜜蜂在脑门上转来转去的密集感消失了一大半，他张张嘴，往日的冷淡早已被丢掉，“什么？”

        所以，她能看见夜骐。

        她早都能看见夜骐。

        德拉科觉得自己这几日来要面子不去找她的行为简直比高尔撕掉了原本该是假期作业的羊皮纸还要犯傻。

        “西昂，对不起。”他嗫嚅道。

        这次圣诞前，维尔亚和西昂为梅菲斯放飞了一个用魔法做成的红色玫瑰。

        梅菲斯生前最喜欢红色玫瑰，西昂想让她在天上时也能时时看到这朵饱含爱意的玫瑰。

        在圣诞前一天，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西昂把送给德拉科的圣诞礼物也托家里的猫头鹰寄了出去，希望德拉科能在第二天看到这份包裹。

        圣诞一大早，西昂迫不及待地跑下楼，那里的圣诞树旁堆了一大堆包裹精美的礼物。

        看到赫敏送给她一个家庭作业计划簿时，西昂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每翻开一页，它就会说“今日事，今日毕！”之类的话。

        哈利的礼物是一颗金色飞贼的模型——他的魁地奇玩的真的很好。

        罗恩则是送了一大盒爆炸夹心糖，虽然很多口味西昂都已经尝过了。

        维尔亚在一旁看着西昂拆开一个又一个礼物，眼里的笑意满满溢出，把自己的礼物也悄悄摆好——是一条浅红色的小裙子，魔法点缀的星光在上面散发出难以掩盖的光芒。

        角落里一个装饰精致的长方体礼物盒最后被打开，里面是一个用木塞封口的装满棕色液体的瓶子。

        西昂打开浅浅闻了下，一股浓重的蜂蜜味道是这瓶液体的主要气味。

        再加上一点点的薄荷气息。

        她尝了一口，竟然还有些酒的味道。

        里面的一张贺卡掉出，西昂捡起来，是德拉科的字迹。

        “亲爱的西昂：

        圣诞快乐。尝一尝我做的蜂蜜酒，这是你的圣诞礼物。请回信附上‘味道很好’这几个单词。无论如何，圣诞快乐，学校见。

        你的，德拉科。”

        她不禁莞尔——

        西昂送给德拉科的圣诞礼物也是她自己做的一瓶蜂蜜酒。

        这可真是，心有灵犀。

        圣诞假期过的很快，在雪堆在道路上还未化去时，学生们都已经来到了霍格沃茨进行下一个学年的课程。

        第二天上午的魔药课哈利看到西昂和德拉科走在一起，心就像被什么钻了进去，有几条小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的，他苦涩地站在罗恩和赫敏身边。

        德拉科恢复了往常张扬跋扈的感觉，但看到哈利他们还是会恶狠狠地瞪他们几眼。

        “他简直糟透了。”德拉科课间和西昂往温室走时，半带着嫉妒地说，“斯内普教授可不经常给人补课。”

        “哈利的魔药还好吧。”魔药学的并不好的西昂只能弱弱地说。

        “那是，跟你比，”德拉科坏笑一声，“你的魔药课，谁也比不了啊。”

        看着德拉科恶劣的样子，西昂也笑了一下，“下个月要去一次霍格莫德呢，你看到通知了吗？”

        “看到了。”德拉科说，“情人节那天。”

        西昂倒是没看这么仔细，眨眨眼睛，“那我们一起去。”

        德拉科揉乱她的头发，两人之间像是没了圣诞前的无言，潘西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还是叹了口气。

        有着使五年级学生不得不经常熬夜的惊人作业量，秘密的da集会，西昂的一月份过起来快的可怕。在不知不觉中，二月已经来临，带来了较为温暖湿润的天气，以及本学年第二次霍格莫德之旅——

        不少人以为那本会取消的。

        因为十名食死徒的越狱，这件事情在学生之间疯狂流传着，带着可怕的氛围，乌姆里奇不得不在学校的布告栏上贴出新的告示，禁止教师向学生提供任何与其任教科目无关的信息。

        但不少学生把这个告示当做一个玩笑，李·乔丹甚至因为这条告示指责乌姆里奇教授不能干涉弗雷德和乔治在课上玩噼啪爆炸牌的故事——因为那和她所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无关。

        结果他获得了和哈利一样的禁闭。

        二月十四日早上西昂到礼堂时正遇上猫头鹰送信，并没有她的信，但西昂却看到了和德拉科家差不多的一只猫头鹰，她吃过早饭后去门厅找德拉科，发现他正匆匆忙忙地向这边赶来。

        德拉科刚刚收到一封卢修斯寄来的信，信上告知，不要再向家里寄信来，因为他从小居住到现在的马尔福庄园已经被用作食死徒的聚集地。

        德拉科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得知大量食死徒越狱时他并没过多的想法，看到不少人都对这件事露出惊恐的表情他只是感觉到好玩罢了，尤其是那天听到韦斯莱那家伙看到《预言家日报》时害怕的叫声。

        更何况其中一个越狱的人还是他母亲的亲姐姐，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一想到那个到处绽放着白色玫瑰、白孔雀昂首走来走去的马尔福庄园里会住进几乎全部的食死徒，甚至是——神秘人时，德拉科就气得把寄来的信暴躁地揉成纸团丢掉。

        德拉科并不打算告诉西昂这些，还好眼下有西昂陪他去霍格莫德休息一整天，在看到门厅站着的西昂时，他略显黯淡的眼睛像是填满了光。

        西昂穿着圣诞节时维尔亚送给她的小裙子，外面披着灰色的斗篷，那灰色罩在女孩身上的浅红色裙子上时仿佛都鲜艳许多。

        可还是不敌西昂眼里的灰色。

        他轻咳一声，放慢脚步，面上什么也不显，和西昂一起去了霍格莫德。

        这次他们决定先去帕笛芙夫人的小茶馆，可能是情人节的缘故，这里不少学生成对的占据了一张张粉红色有蕾丝桌布的小圆桌，西昂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太好意思进去。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手拉着手，露出亲昵的样子，甚至有人在隔着糖罐子接吻。

        每个小圆桌上方都飞翔着金色的小天使，时而向大家洒下粉红的纸屑。

        德拉科看到唯一的空座被一对拉文克劳的情侣抢先一步坐下，咒骂一句，拉着西昂去了三把扫帚酒吧。

        窗户雾蒙蒙的，看不到外面的街道，德拉科坐在西昂身边，额前发分成两半散在浓黑的眉毛旁，西昂帮他整理了一下，使它们不再有些遮挡住德拉科淡蓝色的眼睛。

        意料之内的，外面灰蒙蒙的天下起了雨，赫敏和卢娜在中午的时候来到了三把扫帚，罗恩留在霍格沃茨参加魁地奇训练。

        令西昂惊讶的是，她们身后跟着丽塔·斯基特——《预言家日报》的记者，那是天底下赫敏最不喜欢的人之一。

        她带着三角形眼睛，满头金色卷发垂在肩上，抓着一个鳄鱼皮手提包。

        隔着几张桌子，她们自然看到了酒吧里的西昂和德拉科，赫敏首先向西昂打了招呼，丽塔则要站起来，眼神贪婪地看着德拉科，想来找他攀谈几句。

        仿佛是觉得和以前一样能从德拉科嘴里套出几句和哈利有关的事情。

        德拉科看都没看她，全然顾着让西昂用魔法变出蜂蜜甜酒来。

        圣诞节他艰难地做出蜂蜜酒，西昂对他实话实说，味道怪怪的，毕竟闻到味道时，她甚至没觉得那是一瓶酒，喝了一口才隐隐觉出酒的味道。

        “蜂蜜酒如泉。”

        西昂教给他咒语，把自己的魔杖给了德拉科。

        在赫敏进来不久后，哈利就脚步笨重地进来，穿过拥挤的酒吧一屁股坐在赫敏身边，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西昂。

        西昂和德拉科过了不久便离开了。

        幸好德拉科没有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哈利，不然两人碰面准会有一番口角，西昂想。

        他们接连逛了蜂蜜公爵和羽毛笔店，离返校时间还早，西昂便提议去尖叫棚屋那里，德拉科先是下意识地露出害怕的表情，又很快反应过来，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满口答应。

        刚刚下了雨，本来有些雪堆的地方已经变得泥泞，到了离尖叫棚屋还有些距离的栅栏外，还未长出树叶的

        树木光秃秃的，掉在泥地里一些干枯的树枝。

        “靠近一点吧。”西昂靠在栏杆上，扭过头笑他。

        德拉科眼神躲避着，像是不敢让她看到自己在想什么，“行，行。”

        “德拉科，你是在害怕吗？”西昂笑意清朗，在冷风中像音符一样传入德拉科耳内，惹得他的脸颊温度不停上升。

        啧。

        他恼怒，一只手扶上栏杆，“怎么可能？”

        随后德拉科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在害怕，直接跨上摇摇晃晃的生锈栏杆，扯了把垂下的黑色长袍，表情似乎有一刻的崩裂，但意识到西昂还在看着自己，又深吸一口气抬起腿跳下去。

        “西昂，走啊！”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站在栏杆另一侧喊她，“敢不敢去尖叫棚屋里面？”

        西昂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干脆，直接跨过栏杆要带她去尖叫棚屋里面。

        敢不敢？和德拉科一起去，当然敢啦，西昂在心里轻笑，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终于露出几缕温暖的阳光，照在德拉科铂金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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