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凤阳老家（一）

徐达常遇春还朝才半月，前方战事有变，常遇春不得不奉命辞别妻儿，返回北平（大都）。皇上命令太子亲自到城外为常遇春送行。临行前，常遇春豪气地说：“多谢太子殿下来为我送行，回去请转告陛下，我一定不负陛下所托，也请陛下娘娘保重龙体。”朱标看着自己未来岳父如此忠心、英勇，连忙握着常遇春的手说：“常将军此次出征，家里一切有我，您不必挂心。我已向陛下上奏，即日起常茂和常升都会进宫去大本堂和众皇子一起读书。过几日捷儿也会进宫陪伴母后，母后一定会悉心□□她，常将军尽可放心。”常遇春听到这里，激动地说：“殿下放心，别人我不敢说，只要有我老常和蓝玉在，必定为陛下和殿下的江山流尽最后一滴血。殿下保重身体，等着我老常凯旋而归。”说完就侧身上马，扬鞭而去。

        常遇春走后才一个多月，战局就陷入胶着状态，北方冬天逐渐寒冷，朱元璋不得不下令徐达、李文忠率大军携粮草驰援河北，稳定冀中和山西。父亲出征后，谢氏又被大夫诊断出了喜脉，全家都很高兴。谢氏此次有喜，和上次怀妙芸一点都不一样，反应特别大，孩子胎动也很厉害。谢氏觉得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特别重视，听郎中的叮嘱，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静养。妙贞就帮着母亲打理家事，照顾妹妹，还给辉祖启蒙读书。京中各府夫人上门探望谢氏时，无不被妙贞的进退有礼，聪明贤慧、知书达理所折服。又看辉祖小小小年纪在长姐的启蒙教导下已经识得许多字，读书琅琅上口。都明白这徐大将军的长女才8岁就饱读诗书，女诸生的美誉不胫而走。

        年下，陛下和皇后娘娘从宫里给了许多赏赐，妙贞代表母亲去宫里谢恩。皇后小半年没见妙贞，心里也十分惦记，看到妙贞连忙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说：“贞儿啊，原本想你父亲走后就让你进宫陪陪捷儿和我，又想着你母亲怀着身孕，你恐怕得在家陪她，就不好夺人所爱了。这几个月，各府夫人进宫请安，都是夸你懂事、聪慧，你爹娘可真有福气啊。”妙贞连忙谢恩：“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女只是尽自己的分内之事，是皇后娘娘疼爱我，才觉得我事事都好。”临安公主一听，连忙接话：“就是就是，母后极偏心，就是疼爱贞儿。我也天天陪着母后，也不见母后夸奖我半句！”一屋子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正说着呢，五皇子走了进来，谄媚地对皇后说：母后，刚好要过年了，师傅们都忙，我们今天学堂里功课不多，你看贞儿难得来一次，能跟我们一起外面玩玩儿吗？”临安公主也赶紧帮腔：“就是啊母后，贞儿难得来一趟，让她跟我们去外面玩一会儿嘛。”怕皇后娘娘不同意，临安公主一边说，一边扑进母亲怀里扭来扭去撒娇。皇后只得大手一挥：“你看就你这样陪着母亲，让我怎么夸你？你们赶紧去吧，外边冷，别疯跑时间太长了。”五皇子一听，和临安公主一人一只手，抓着妙贞的就往外面跑去。

        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看到妙贞都高兴地上前打招呼。就连不太理人的四皇子也过来了，虽然站的有点远，妙贞还是给他施了一礼，算是打过招呼了。三皇子急切地说：妙贞，最近有没有读什么有意思的书啊，或者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跟我们说说。”妙贞不好意思地说：“我最近也没有是什么书，天天都在家里也不出门，还想着让您给我说些新鲜事儿呢！”三皇子不好意思摸着头说：“你下次来，我带你玩些好玩的，这次不行，要过年了，再闯祸父皇母后一定会重罚的。”孩子们一听都笑了，三皇子反而不以为意。

        二皇子也笑着说：“三弟，你最近是要老实一点，你每次犯事儿都是太子为你求情，如今年下太子忙得脚不沾地可没空理你。”四皇子不屑地看了一眼三皇子，然后问妙贞：“徐小姐，徐将军给不给你讲战场上的故事啊，我听父皇说，鞑子军里有个将军叫王保保骁勇善战，只有徐将军能跟他打个平手，徐将军有没有跟你说他怎么个厉害法？”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一听都特别激动，异口同声说：是啊，妙贞，徐将军跟你说了没有，那人到底有多厉害？”

        妙贞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我父亲说那人非常勇猛，用兵如神，父亲其实跟他交战也是败多胜少。不过我觉得那是最初我军长途奔袭，不了解北方作战的特点，让他占了便宜。如今我军占据天下，兵强马壮，而元军再厉害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王保保从小就跟着他义父在军中长大，他是皇室宗亲，领兵打仗确实熟练，再加上蒙古人本身就精于骑射，所以陛下也想把他招至麾下。”二皇子气愤地说：“父皇几次招安于他，他都置之不理，真是不识抬举，以后俘虏了他，要他好看。”三皇子说：“咱们兄弟几个，只有太子殿下跟随父亲上过战场，咱们几人连宫门都很少出。我跟父皇说反正我读书也不行，能跟王保保一样从小在军营长大，我也能成一员猛将，为父皇太子保江山。”

        三皇子说完，二皇子和五皇子都笑了，五皇子说：“三哥，你又来为难贞儿了，又想要去徐将军营里捣乱吗？”三皇子一听就急了，生气地问：“贞儿，你说，我要去军营历练，能不能像王保保一样，成为一员虎将？”妙贞一听连忙正色道：“陛下当年驰骋沙场才有大明今日之基业，三皇子血液里就有陛下勇敢无畏的品质，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勇气。现在殿下把该读的书读完，再过几年跟着将军们上阵杀敌，有朝一日定能保家卫国，成为我大明的一代贤王，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二皇子听了也热血沸腾，拉住二皇子的手说：“三弟，父皇让太子殿下过完年就回凤阳故里生活，让太子体会父皇当年的不易，看看我朱家列祖列宗祖祖辈辈生活的艰难，我们何不求着太子带我们一起去。一来出宫透透气，二来也体察下民情，体会一下父皇筚路蓝缕走到今天的不易。”“好，这个主意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太子。”几位皇子第一次意见如此一致，异口同声地说道。

        妙贞望着几位皇子背影，第一次觉得大明的未来不可限量，正打算回皇后娘娘宫里辞行回家。四皇子又气喘吁吁跑回来，叫住她：“徐小姐，上次说的徐将军的兵法批注，不知你是否已经抄录好了？我迫不及待想要拜读。”妙贞说：“等下我出宫时，您派个人在宫门口等着，我把东西给他。四皇子，这两本兵法，我问过我父亲，他说先看《孙子兵法》再看《吴子兵法》，看完《吴子兵法》会对《孙子兵法》有不同体会，有的甚至是完全不同的体会。你看过的兵法书，你的敌人也看过，要活学活用懂得变通，否则就是纸上谈兵，尽信书不如无书。越是上位者，越不墨守成规，读死书。”四皇子一听大受震动，看着徐妙贞竟然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徐小姐，今日朱棣受教了！肺腑之言我当谨记于心。”说完，四皇子就走了，走出几步，又回头冲着妙贞说道：“贞儿，我如果这次也能跟着太子殿下回凤阳，你有没有想要的，我可以帮你带！”妙贞听了，有点不好意思：“殿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如果殿下真要谢我，那你觉得什么好，给我带一些就行了。”说完就和四皇子挥手告别。

        过年时，妙贞到常府给蓝氏和常捷拜年，蓝氏拉着她亲亲热热地说了半天话，才让她去常捷院里。一看到常捷，妙贞的就扑过去抱着她，高兴地不得了。常捷的丫鬟，连忙端上妙贞爱吃的点心和爱喝的茶。常捷高兴地说：贞儿，想着你过年就要来，我早就让厨房备下了你爱吃的，盼了着好几日，你才来。家里都好吧？”妙贞连忙说：“家里都好，我母亲有喜，还是不能太操劳，弟弟妹妹如今都是我在管。辉祖越大越淘气，芸儿也是个假小子，淘气起来比辉祖还皮。”常捷听了一脸羡慕：“除夕那天，皇后娘娘猜安排人送我回家，回到家就早晚给母亲请安，如今常茂常升也大了，我母亲说再与我朝夕相见，于礼不合。就年三十晚上吃了顿团圆饭，这几天也不大看得到。”妙贞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常捷，想到太子即将回凤阳，也不知道常捷知道不知道，就问她：姐姐，听说太子殿下年后要回凤阳住几个月，您听说了吗？”常捷一听，神色有些懊恼：“嗯，我知道，这事儿刚一定下来皇后娘娘就跟我说了。娘娘让我过完十五就回宫，帮着她给太子收拾行李，太子正月十八启程。”妙贞安慰她说：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责任重大，去凤阳老家也是陛下锻炼他，我父亲常说太子殿下少年老成非常稳重，处理朝政也很熟练，这次从凤阳回来，陛下必定会委以重任。就像皇后娘娘也经常让你费心费力做一件事一样，都是为了历练你们。”常捷听了，连连点头：“贞儿妹妹说的我都懂，陛下太后对我和太子真是疼爱有加呕心沥血。我就是担心太子在外面，下人照顾不好。不过想想陛下就是让他去吃苦的，我还是想想太子需要带些什么，提早准备。宫里的和我为太子准备的总归不一样。”

        姐妹俩又说了好长时间话，天都快黑了，才依依不舍地道别。临行前蓝氏说：“贞儿，天快黑了，你带的人也不多，让常升带着几个护院给你送回去，顺便我从库房里选了几只人参带回去给你母亲补补身体。”说完唤来了常升。妙贞这都大半年没见常升，见面都非常亲切。常升看妙贞这一年长高了不少，高兴地说：贞儿，上次见你还是清明，这一转眼都过年了。我这一直都跟着教头在校场练武，这一年都不怎么在家，你来了几次都没碰上。”妙贞也开心地说：“小时候跟着常升哥哥练的那几下拳脚，如今都忘完了，我们家辉祖过了年都6岁了也该有个武师傅教着练拳脚了。常升哥哥校场里认识人多，帮我留心下，有合适的就送到我家去。妹妹在这里就谢过哥哥了。”两人说说笑笑就出了常府，一个上了马车，一个骑上骏马，向着徐府出发了。妙贞幼时经常在常家小住，除了常捷就是和常升最要好，彼此就像家人一样。如今想起旧时光两人都觉十分美好，一路上隔着马上说说笑笑，到了徐府还依依不舍地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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