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所谓碎丹成婴，就是像蛋生鸡一样，从内丹中孕育出自己的元婴。元婴就是修士的神识与灵力完美融合的象征，跨入元婴期的修士施法不需要再捏诀念咒，心念一动，术法自成。而且拥有元婴之后，就相当于有了一道保命符，就算□□消亡，只要元婴不灭就能重塑肉身。

        江不求在识海里慢慢感受着内丹转动时从内部产生的灵力，运转功法时从天地之间吸收的灵力包裹在内丹之外，两股不同的力量就像是在从内外打磨内丹的形状。他谛听天地的声音，内窥识海的变动，当内外灵力平衡的时候，他彻底放空，任由神识被拉入内丹周围的旋涡……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内外的灵力如星尘一般裹挟着神识旋转，没有自己的意识，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

        月初时，瑶乡山头的劫云就初具雏形了，一旬之后，那劫云引起的气旋越来越来庞大。瑶乡山脉四座山头和山脚下的瑶镇都被压抑在黑暗的劫云之下，云层的旋臂朝更远的天际伸展……

        瑶镇茶馆里坐着歇气的镇民们都默然的望着山顶的乌云。

        “山上的神仙要发怒了。”茶馆老板娘指着她不听话的小儿子吓道，“再不听话，神仙就要下雷劈你了！”

        然而茶馆里的沉闷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句调调笑而改变。他们都担心这样的雨云会再带来一场山洪，如果真是山上的神仙发怒了，这次山洪谁来救呢。

        瑶乡山顶，江擎带着季黛琳和亚瑟在他们居住的那座山山顶上，与劫云中心的那座山头遥遥相望。

        当季黛琳感受到雨丝落在脸上而抬头仰望时，江擎沉声说：“开始了。”

        云层中传来闷雷滚动的声音，黯淡的天色因为云层里闪动的光斑而得到一瞬间的明亮。

        “师祖，渡劫要过多久啊？”季黛琳问。

        “不知道。”江擎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等劫云散了，就算渡完了。”

        雨丝变成了瓢泼大雨，哗啦哗啦的声响简直可以和雷鸣一较高下。

        “你俩下去吧。”江擎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山，给亚瑟和季黛琳撑起了个避雨的屏障，“我在这儿守他一会儿。”

        “我不走。”亚瑟话音刚落，第一道雷劫就以毁天灭地之势从天而降，一击就炸碎山崖！紧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炸雷，火光电闪，又是一道四劈五裂的火闪落下！

        季黛琳闭上眼睛不敢看了。

        昏天黑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就像是末日的初始。

        谁也不知道风暴中心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但雷劫不停，就说明他还活着。

        ……

        雷暴肆虐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太阳也没能在瑶乡升起。

        顶过前两天的天雷之后，山顶的碎石全部被劈裂，江不求栖身的洞府彻底暴露在了雷雨之中。此时他元婴已成，干脆放弃了洞府的庇护，身体悬空，坦荡的引天雷入体。天雷淬体的剧痛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但是只有经过天雷淬炼的经脉□□才能承受元婴期修士体内庞大的灵力运转。

        雨势渐弱，雷声收束。

        以江不求为中心，一股巨大的灵力波朝四面八方放射——

        一瞬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几束久违的阳光透过云雾，聚光灯一般照亮了那个中悬山顶浮的身影，犹如天神降世的圣光。

        “师父。”江不求凌空几步，翩然落在了江擎面前，单膝跪下，恭敬的行礼道，“徒儿成功进阶，谢师父指点。”

        “好。”江擎笑得脸都皱了起来，一边拍江不求的肩膀，一边让他起来，“好，好，进阶了就好！”

        “师父！”亚瑟一觉醒来发现雨停了，刚刚冲上山头，就看见江不求亭风姿卓绝地站在那里，白玉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眸子里简直能掐出水来。他一头撞进江不求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仿佛失而复得。

        “我闭关了多久？”江不求摸了摸亚瑟的头，朝江擎问道。

        “一百七十二天。”亚瑟在他怀里抢答，“五个月零十九天。”

        “对，差不多半年。”江擎补充道，顺便从乾坤袋里把恹恹的千林掏出来递给江不求，“你的蛇。再不出关，这小东西就要造反了。”

        “麻烦师父了。”江不求把千林接过来，顺手塞进衣服里。

        三门会比一般都在秋季举行，现在刚是初春时节，离会比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江不求进阶成功后，亚瑟也成功筑基。亚瑟的筑基过程非常顺利，几乎可以说就是灵力积累达到巅峰后水到渠成的进阶。亚瑟在炼气期的时候就可以用灵力生火，现在筑基之后各种招式法术更是信手拈来，再加上他本来修炼就很刻苦，他的实力放到外面去，基本上是同阶无敌。

        但是季黛琳发愁了，她现在是炼气一阶，虽然说能感受到体内灵气的运转了，但是没法用出来，要去参加比试的话，光是比体术她也比不过那些从小炼体修行的人。

        无数次被江擎轻轻松松用竹条戳倒在地后，季黛琳终于心态炸裂了。

        “师祖，我不想去那个三门会比了。”她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感觉不会有比我更拉跨的人了。”

        “起来，老大个姑娘了还耍赖。”江擎用竹条拍了拍她的脚踝，安慰道，“炼气期的都用不出灵力，你可得好好练技巧。”

        “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季黛琳道，“你都说好多人都是从小就修炼的，就算他们用不出灵力，就光打架也比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強到哪儿去了吧。”

        “实在打不过，输了也不丢人。”江擎劝道，“会比以切磋为主，不拼命。但是以后就说不一定了。”

        “师祖，为什么炼气期不能用灵力啊？”季黛琳问，“要是我现在就能用灵力的话，说不定就出奇制胜了！”

        江擎捋着胡子想了想，“炼气期的修士大多用剑，因为剑气就是从体内被引导出来的灵力。离了剑，没有东西来引导，又没有足够的神识来配合灵力外放的话，自然是用不出灵力来的。”

        “嘶——”季黛琳又颓了，她也用不好剑，更别说放剑气了，“炼气期能砍出剑气的人多吗？”

        “不多。”江擎回忆道，“但只要本身灵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出剑气是水到渠成的事。”

        如果说剑气是被引导出来的灵力，那不用剑能把灵力引导出来吗？“师祖，修士的剑和凡人的剑有什么区别吗？”

        “基本上没有区别。”江擎召来自己的灵剑给季黛琳看，“不过修士的剑锻造时大多会加些有属性的特殊材料，这样打出来的剑会和修士自身更契合。”

        “凡人能打出剑气来吗？”

        “不能，凡人可没有灵力。”

        “师祖，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季黛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清了块还算平整的泥地出来，“师祖你快过来。”

        江擎饶有兴趣地过去，看到她在地上写了个不长不短的一字。

        “丫头，你故意偷懒溜我？”江擎失望的用小竹条在季黛琳胳膊上打了一下，“过来继续练！”

        “不是啊师祖！”她无所谓的搓了搓胳膊，“我要讲一下我们那个世界的东西了。”她又在那个一旁边画了独角兽、凤凰尾羽，“我觉得灵力这个东西，有点像我那个世界的魔法。虽然也有点不同，但是大方向是一样的，都是一种能被感知，而且可以作用于现实的力量。师祖你说剑是灵力的导体，那是不是说明金属也可以作为灵力导体。但是很少有人能出剑气，会不会是，虽然灵力能被导入剑中，但是剑是完全的金属，所以灵力是导出来了，但是也不能凝成固定方向的剑气，因为灵力是朝四周消散的。那如果，我在金属外面包裹一层能隔断金属和外界接触的木头，防止灵力外泄后，我是不是就能借助这个东西施展灵力了？”

        江擎眯了眯眼睛，搓着胡子想了想，或许，可行？“继续说。”

        “我家那边的设定是，这个东西叫做魔杖，它就是由内部杖芯和外部木头组成的，不同的是，魔杖的杖芯本身就是具有魔力的东西，比如独角兽尾毛，凤凰的尾羽。不过我觉得，既然我本身就有灵力，那我也不需要借助魔杖再提供灵力了，但是我需要一根可以高效率导出灵力的杖芯。”说完后，季黛琳充满希望的看向江擎，“师祖，你能懂我的意思吗？你对杖芯的选择有什么建议吗？”

        江擎比较了一下他手里的材料，他完全知道季黛琳的意思，但是这只是个猜想，从来没有人有过类似的尝试，“你先去找你师父继续练着，我想想。”说着江擎飞身去往另一座山头。

        “师祖——”季黛琳追了两步，“我师父在哪儿啊！？”

        ……

        经过季黛琳的启发，江擎先是用常见的铁合金做出了一根铁丝，再在外面包裹了一层密度较大的乌木，做成了季黛琳描述的那个样子，让她试试看到底能不能导出灵气。

        季黛琳拿着那根长三十厘米左右，和棒球棍差不多粗细的“魔杖”，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不行，隔断了的。”她将灵力聚集在手上时，手上接触到的木头就跟绝缘体一样，“手柄的地方还是不能直接装木头吧？”

        江擎当即就就把手柄那节的木头给削了，“再试试。”

        这一次，她能明显感觉到灵力通过金属在杖芯里传导！她集中灵力，把杖尖对着一边的石头，想通过灵力的输出达到炸石头的效果。

        boom！!!

        ——炸倒是炸了，不过是季黛琳手里的魔杖炸了……

        江擎在魔杖炸裂的一瞬间把灵爆范围压到了最小，即使这样，季黛琳指尖仍然有轻微灼伤，但她却非常高兴，“能行！”季黛琳捧着手说！

        见到如此结果，江擎当然知道能行，灵力确实可以通过金属被导出。

        “但是，我要把灵力彻底放出去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中间是堵着的。”季黛琳说了说刚刚的感受。

        “我回去找找材料。”江擎在想是不是他做的时候出了纰漏，“你先跟着你师父好好修炼。”

        江擎把之前江不求带回来的紫沙放在丹炉里熔铸成了一根细长的紫晶，这种紫沙因为可以吸收各种属性的灵力所以常被镶嵌在防具上，但是从来没人想过，能吸收灵力的东西，用来传导灵力会多么顺畅。因为内部紫晶非常脆，所以江擎用的他所知的坚硬的白坚木来包裹紫晶。半成品做好后，江擎自己用来试了很多次，又做了很多修改。他在手柄部分用一层冷玉包裹紫晶并衔接到白坚木的部分，这样一来从手上的灵力导入就会更加流畅减少损耗。在白坚木杖身上他刻了一个聚灵阵，这使得魔杖本身就有灵力保护，不仅难以损坏而且可以在没有灵力供给的情况下可以使用外界的灵力，实在不行拿来当木棍来抽人也够疼。杖尖外凸的紫晶被打磨得很尖锐，包裹在圆润的冷玉层里，这样能提高灵力外放的效率，又能保护紫晶杖尖。

        自从季黛琳的猜想得到验证后，她顿时又找到了力量。不仅每天认真修炼心法，还积极和江不求切磋対招，连体能训练都亢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认真得就像是在为高考前的诊断性考试做准备。

        某天晚饭的时候，江擎把魔杖成品放在饭桌上推给季黛琳。

        做好的成品是一根食指粗细的米白色木杖，手柄和杖尖看起来像是被一层透明塑料包裹后透出来的浅紫色，那层透明的物质以水流蔓延的细流形态衔接到杖身外面的花纹里，就像是湖里的水分流进河道一样。

        “师祖……”看到这根魔杖时，季黛琳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都不敢去摸这看起来格外高贵的东西。

        “去试试。”江擎扬了扬下巴。

        正好亚瑟和江不求从后山回来，亚瑟看到桌子上的那个小木棍问道：“这是什么？”

        “小季的武器。”江不求说。

        他看到上面用的冷玉就知道了，江擎决定要用冷玉的时候给他说了一下。

        季黛琳去仔细的洗了手，握上去之前就在右手上凝转灵力，握上去的一瞬间，灵力顺畅的被导出，房间里一阵疾风激荡——！

        啊！这就是！被魔杖选中的感觉吗！

        后来的两个月里季黛琳直接放弃了剑术的修炼，开始背记各种术法口诀和施展时灵力大小的控制。和江擎一起的剑术切磋也变成了和亚瑟之间的术法对抗。不过就是她输得比较惨罢了，毕竟她对上亚瑟是越阶对敌。如果不是江不求在旁边看着，适时出手缓解一下攻势，季黛琳可能会断手断脚无数次。

        到现在为止，他们俩基本的修炼路线已大概成形。亚瑟的火灵根尤其优越，他以修炼火系术法为主。因为他的龙族血脉，所以他体内有一团伴生之火，这种火随心而动，用来炼丹简直再好不过。自从亚瑟被江擎逼着学炼丹以后，用药用毒之类的也成为他辅修的东西。另外炼体也没有放下，亚瑟的体质特性，让他可以通过提高□□强度来增加体内灵气储量的上限，他甚至可以在一个境界达到六阶乃至七阶的高度。季黛琳也是以术法修炼为主，不过她没有术法属性限制，五行法术只要控制得当她都能用。她还加强了在炼体方面的修炼，江擎对她的要求是近战能保护要害，远攻能用术法取胜。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瑶乡山上的落叶林把枯叶铺了厚厚的一地。在半山腰上再穿夏装就会觉得凉飕飕的。暮秋时节，意味着他们要出发去三门会比了。

        亚瑟和季黛琳都提前把收拾好的行礼装在了江不求的须弥戒里。

        江不求还是准备下山后给他们俩买一个储物戒指，毕竟季黛琳也是个大姑娘，什么东西都放在他这里也不方便。

        “师祖，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临别时，季黛琳依依不舍的问。

        江擎摇头笑道：“真的不去。”

        “那师祖你要保重身体啊。”季黛琳总觉得他们一走，江擎就是个空巢老人了，“等我们回来再做叫花鸡给你吃。”

        “快走吧丫头。”

        “师父保重。”江不求在山门给江擎恭敬的行了别礼。亚瑟跟在江不求身边有模有样的行礼。

        “去吧去吧。”江擎潇洒地摆摆手，身形一转就不见了。

        他们走后，江擎去和林雪娘的画像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去他的洞府里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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