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霓虹雨里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时不能理解，依稀记得我和老三前几天还说过，特别看好栓哥和汪雅这一对
  “我都想通了”栓哥又为自己打开一瓶啤酒“其实我们两个本来就挺不合适的吧，她喜欢熬夜，我睡得早，她喜欢喝红酒，白酒，我只喜欢喝啤酒，她不喜欢吃葱花香菜，我却不在乎这些，她放假了有一怼同学约她出去玩，红男绿女的，我放假了却只有跟你们几个混蛋出来喝酒”栓哥说“她不喜欢我对着她问东问西的，可我却每时每刻都想知道她在干嘛”
  栓哥打开了话匣子，一如当初的老三“她想叫我陪她的时候我都不在，我记得之前我总是和她说如果晚上睡不着觉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可她在半夜拨过来的电话我没有一次能醒过来接，她应该会很失望的吧”
  “如果两个人连平时的沟通聊天都没办法做到，那又怎么会一起走很久呢”栓哥狠狠咬了一口烤玉米，猛嚼了两下点上了一根烟，竹子姐也灌下口酒，点上了一根她最喜欢抽的南京银钗
  栓哥和老三抽烟的样子不同，老三叼着根烟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地痞流氓，栓哥抽烟的时候则更像是个两军对垒时凝视着敌阵大纛的将军“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两个不合适，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是有无数个瞬间，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真的有好多时候啊，我都想陪着她走下去，即使我们没法走到花白着头发一起去看路边的夜景，我也想再多陪她一段，但是现在看来，我好像只能陪她走到这里啦”
  这是栓哥无可奈何的爱，无可奈何的绝境，也是他们必然走向的结局
  “不能再和好吗，没准过几天你们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呢”
  “和好容易，可回到之前是不可能的了”栓哥举起酒杯“喝一个吧，我们不聊这些了”
  颜盛悦侧头凝视着栓哥，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多了眼神不清楚，总觉得虽然难过的人是栓哥，可为什么颜盛悦此刻的眼里也闪烁着些许泪花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揉了揉眼睛之后就发现颜盛悦眼角的那点晶莹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依旧在低垂着的漂亮眼角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栓哥终于醉醺醺的起身“走吧，我们一起去把烟花放了”
  “好”
  竹子姐付好了账，我们几人一起把放在她车子后备箱里的烟花搬到了街心公园，晚上九点，空荡荡的灯塔平台上没有任何一个人，除了已经一年比一年暗淡的灯塔还在闪亮着之外周围的一切都是一片漆黑，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将烟花放在地上，颜盛悦伸出了手，静静的说了一句“下雪了，朋友们”
  我也伸出手心，抬起头，果然，今晚又星星点点的飘下了雪花，在这样的一场小雪里点燃穹顶玉，应该会很好看吧，可惜那个栓哥最想让她看到这场烟花的人不在这里
  就当是岁月赠执念一场雪花，想让它解脱
  栓哥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几个小的礼花，先锋们很快就涌上了天空，远处的几个行人也停下了脚步，过年时有人放烟花不稀奇，他们也乐的看上一场
  几支单调的红黄礼花很快就放完了，栓哥踢了一脚罩着穹顶玉的黑布“该这个大家伙了”
  掀开黑布，巨大的穹顶玉安静的睡在栓哥脚下，栓哥点燃了引线，随后拉着我们快步后退，静静地等着引线烧完之后的绽放
  五秒过后，原本安静的街心公园爆发了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一支灿金色的流星陡然从地面升起，飞雪丝毫不能影响它上升的速度，在离地几十米处，灿金色流星猛的炸开，化作了一朵巨大的金色大丽花，花瓣层层叠叠，花盖几乎笼罩了半个街心公园
  “哇”颜盛悦还没来得及感叹，又是六支灿金色烟花依次应声而起，六支华盖连在一起，夜空被彻底灼亮，六连发过后，穹顶玉火力全开，无数或红或蓝的绚烂家伙升上了天空肆意的燃烧，地面上升腾着流星，天空中扬洒着飞雪，世界似乎颠倒了过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升格镜头
  眼前是世界极致的喧嚣与落寞，我们几人的脸在烟花的正下方被照的忽明忽暗，此起彼伏的欢呼尖叫，像是一群被森林中矮人的歌声迷惑而看见幻象的旅人
  也正是这时候我才终于想明白了颜盛悦为什么会想到要栓哥带着汪雅放烟花，和恋人放烟花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啊，你可以趁着你的爱人在欣赏着漫天的烟花时明目张胆的望着她的眼睛，不会被发现，后来再看烟花时你都会想到和你这个时候在一起的恋人，和她在烟花下一闪一闪的眼睛
  就算是你们最后没能在一起，你也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忘掉她，因为每一个节日你都可以在被烟花唤醒的记忆中看到那时最好的她，不会变老也不会发福，她会和那场绚烂的烟花一起永远活在你的记忆中
  可是事与愿违，今天汪雅不在这里，栓哥没法看着她的眼睛，也不能在烟花下和她如同预想般接吻牵手，只好抬头一个人看着如同寂寞的咏叹调的花火

  颜盛悦在侧后面望着栓哥，眼神里似乎暗含着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不说，最后栓哥闭上眼，双手交叉相握对着烟花许愿，颜盛悦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许愿，就连竹子姐也做出了这个动作，好像是大家串通好了不告诉我烟花是可以用来许愿的，但我没有什么愿望，只是陪着大家一起站在原地发呆
  今晚的穹顶玉真的好漂亮啊，如果汪雅要是在这该有多好，我抄着手想
  十分钟之后，穹顶玉的花火筒发出几声高温过载之后的‘呲啦’声，彻底没了动静
  栓哥和我们分了仙女棒，点燃之后我们一边拿在手上乱晃一边沿着马路乱走
  “今晚的烟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颜盛悦对栓哥说“你对着烟花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种事我可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切”颜盛悦撇了撇嘴“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希望和你的那个汪雅和好如初，天长地久”
  “不是”栓哥否认
  “那是什么”
  “说了我不告诉你”
  “哼，那我也不告诉你”颜盛悦晃着仙女棒“辣椒你没有许愿吗”
  “没啊，我都没反应过来”我苦着脸
  “十分钟的时间都不够你想个愿望出来，你这家伙还真是无欲无求”
  “不知道这次许愿的机会能不能留着”我叹了口气“等以后想到该许什么愿望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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