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转折·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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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悠前辈，几年来您辛苦了。”文学部里的后辈们鞠躬向我道别。
“别这么生分嘛，又不是毕业了。有时间的话我还是会来文学部的活动室找你们玩的。”
我向他们挥挥手，最后环顾一周这间待了快三年的小房间，想起自己还总是喜欢坐在靠窗的角落做着抄抄写写之类枯燥的工作，有些怀念地笑了笑抱起资料离开了。
“唔哇！吓死我了！”
零在走廊的拐角处等我，他一声不吭、十分自然地替我拿起手中的重物。
“……谢谢。”
零是个十分贴心且周到的恋人，他对我亲昵地笑笑，我们并肩走了没几步就碰见了小仓麻理，我下意识地远离了零一些。
“哦，栗藤同学……”
“叫我青悠就好哦。好巧啊，在这里碰见你。”
“嗯，找学生会有些事呢。”她有些脸红地打量了我们，“降谷君……诶，诸伏君今天不在吗？”
“他应该在班上，你找他有事？”零回答道。
“没有没有，平常都是看你们三人在一起的，觉得奇怪而已，请不要在意。”
看见她有些慌张的样子，我和零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与她道别了。
我和零并肩走在校园里，夏日的残暑还尚未消散，零散的蝉鸣声显得十分卖力。
我们往教学楼背面有树荫的小路走，零招呼我靠近他，我歪着脑袋觉得奇怪，凑近他后零便低头吻了我……
他正要想加深这个吻的时候，理智告诉我必须推开他。
“干什么呢，这可是在学校里啊！”
“这里又没人亲一下而已。”
“那也不可以，太危险了。”
“……青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交往吗？”
“当然不是！”
我简直想向全世界宣布降谷零是我的男朋友！
“那为什么这么遮遮掩掩的，我们学校不禁止早恋的对吧。刚才见到小仓的时候你也急忙远离了我。”
“那是因为我爸是这里的老师的缘故啊，而且，麻理好像喜欢你吧？”
“什么？拜托，小仓麻理明显是喜欢景好不好。”
“诶？她喜欢的是景光？”
“你什么时候悟性这么差了？”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景身上，景说认识她时她的眼神里一下子就变得有光亮了。还有刚才，听见景不在时失落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零露出半月眼凑近我，“怎么？想到如果她喜欢我的话，觉得她更优秀、自己比不上她从而不想伤害她吗？”
“诶？”竟然被看穿了。
“笨蛋！青悠大可放心，我很专一、也很守信的。”
我的脸噌地红了。
“我喜欢你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
“哎呀别说了，多害羞啊。”
我推着他的后背赶紧往前走。
我们真的和其他的早恋情侣不太一样。因为父亲是我高中的老师，意思就是这个校园里至少有八成的教职员工认识我，因此我不论走到哪里都会碰见以前亲切地称为“叔叔阿姨”的人现在就必须微笑鞠躬喊一句“老师好”。
于是，我和零的恋爱就显得十分斗智斗勇了。
比如在校园里偷偷牵手的时候，反侦察力超强的降谷零发现百米外走来一位老师模样的人就会立刻松开手，并与我保持一段距离。
还有放学后，我们和景光三人回家的方向是一样的，在岔路口分别时会依依不舍地拉着他多说几句话，看见附近没人就飞快踮起脚偷亲零一口。
下雨的日子我总是假装没带伞，然后故意和零挤在一起，挽着他结实的手臂避过路上一个一个的水洼。
甚至零忍不住时会偷偷把我带去学校的体育用品仓库，被壁咚在角落里一次又一次地深吻，我们的手互相在对方身体上游走，在彼此耳边留下重重的喘息……
后来的我时常想，倘若时光能暂停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这种辛苦却甜蜜的生活多想一直持续下去……
一切都是因为那件事开始改变的。
景光满头大汗跑来教室里找我，“青悠，零他……校医务室……”
“诶？？”
我看见零坐在医务室外，他自己倒没什么事，拳头和额角蹭破了点皮而已，一看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肯定是他又和别人打架了。校医务室的门半掩，对方——超过一米八的体育生、篮球部的部长，晕乎乎地躺在病床上。
“零？发生什么事了？”我冷静下来问他，他却低头沉默。
“告诉我。”
零看了我一眼，只是默默握起了拳头，我看见创可贴上的红色印记渐渐晕开了一些，心很疼，但更多的是着急。
我敲门进医务室询问医生，她说有可能是骨折了需要去大医院检查。病床周围聚集的篮球部成员说最开始他们只是发生口角，然后就打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吵起来了？”成员们一个个沉默。
我又问部长：“你们说了什么？”
零进门把我拉走，“别和他废话了，你不用知道。”
“万一他受伤严重会影响他升学的！”
是的，受伤的篮球部部长作为体育生，而且曾多次率领校队参加东京都内篮球赛获得了好名次，因此他有资格参加特殊的体育生推荐入试。如果他伤得很严重无法在今年冬季大会上出场的话，很有可能会失去这个大学入试资格。
“你知不知道你会毁了他的前程？怎么都十八岁了还打架？你是三岁小孩吗？降谷零？”
竟然，对他发脾气了……
景光来劝我冷静一些，“零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吧，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可是，不仅是篮球部部长，连零他自己也会受处分的啊！”
“哼，管他什么处分呢，尽管来好了。”
零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我强拉着景光走了，我站在原地，第一次被他无视的感觉是那样深刻而心痛。
我不太记得那天是怎么一个人恍惚地回到教室、一个人恍惚地回了家，吃晚饭的胃口也没有，直接去了书房找老爸相谈。
“爸，你应该从班主任那里知道了今天下午我们班降谷发生的事吧？”
“嗯，听说了。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没想到次次考年级第一的孩子竟然会和体育生打架呢，竟然还把对方打伤了。”
“喂老爸，这不是感慨的时候吧。那降谷他是不是要受处分了？”
“那肯定要处分的啊。搞不好那个部长都没办法参加冬季大会的篮球赛了，他还是王牌选手。”
果然是这样。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脑飞快地思考该怎么帮他。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对老爸开口了，“爸，有没有办法能帮帮他？”
老爸放下手里的报纸，直勾勾地看着我，“帮谁？那个受伤的体育生还是降谷零？”
“那当然是……降谷、君……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没有底气。
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慌张地补充道：“我听说是那个部长先挑事，然后俩人才吵起来的……降谷君他，嗯……叫什么来着？正当防卫？这种说法说得通吧？不对不对，总之……”
就这样拼命在给他找理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得可笑。明明，他离开的时候还对我那样冷漠的态度……
不过，我确实十分相信他。无理由地相信他。
零在国中的时候也曾有几次和别人打架，但是，那都是对方找上门来挑衅他的肤色和发色。如果说他们辛辣的言语能比作刀剑的话，零的拳头只不过是他的防身武器罢了。我知道零从小到大受过很多这样心灵的创伤。
如今在老爸的面前仿佛越想掩饰这样的心情就越明显。老爸又笑了，他那种眼神肯定看出来我早恋了，“行啊，让他们私下里解决不就好了。”
我眼睛终于在这一刻亮了起来，“真的？！”
“嗯，叫上双方的家长，俩人写个反省书和保证书最后握手言和吧。你们现在高三马上就要center考试了，因为这种事耽误太多时间也不好。”
“呜！太好了！谢谢老爸！”
他笑着点点头，最后提醒我：“青悠，考试前的冲刺阶段了，要把重点放在学习上哦。能让降谷多帮帮你的学习成绩的话我不反对。”
“嗯，我知道的。”我红着脸，咬紧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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