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规矩是死的

苏叶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外人或许不知道，只道是苏明益和夫人琴瑟和鸣，至于外边那些莺莺燕燕，总归都是过客。
  在这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他府里始终只有一位原配正妻，所以外人只觉得苏明益是一个好男人。
  苏夫人的资质一般，她的修为自然也一般，因此，脸上经过岁月洗礼留下的痕迹更为明显。
  相反，别看苏明益头上有几根白发，身体却依然保持着青春活力，也许曾经他也真的爱过，只是现在变心了，谁知道呢？
  苏叶才不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只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眼下她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开始各怀心事。
  苏明益早就厌倦年老色衰、脾气暴躁的发妻，现在逮到机会便顺坡下驴。
  此人的虚伪之情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一面冲苏叶投去赞许的目光，一面又对发妻表现出惋惜、不舍和无可奈何。
  “小柔，方才苏叶说的话，你可听清楚？”
  年少夫妻时光，苏明益最喜欢叫唤苏夫人的乳名，可这名字多少年没叫了，久到苏夫人都记不清楚。于是她愣了一下，回忆起过往，神情变得恍惚。
  在她身后跪着的苏韵却立马明白过来，爹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她哭喊着道：“爹，娘可是与您年少结发的夫妻，看在你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能不能不要赶她走？娘年纪大了，出去以后怎么生活……”
  听到苏韵的话，苏夫人回过神来，自从嫁到苏家，她万事都以夫家为首，她的生活日常早就已经和苏家密切连接在一起。
  曾经她也很在意衰老这件事情，可当意识到终究抵挡不过岁月，她便更加用心在操持家业上，只希望换得丈夫的感恩。
  如果要她离开苏家，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分别？
  苏夫人饱含复杂情绪凝视着苏明益，过了许久，伴随着热泪划过，她发出颤抖的声音质问：“益哥，你真……忍心这么对我吗？”
  苏明益沉默不语。
  苏叶不免心中一声叹息。
  仅仅一刹那，一个光芒耀眼的华贵富家夫人变成充满深深哀愁的老太太。
  人果然都是一下子变老的。
  这女人，当真愚蠢极了！竟然痴心妄想希望苏明益可以念着昔日的情分，殊不知最希望她走的人正是他。
  她越是哭闹，越是露出丑陋的模样，他只会愈加狠心。她不知道苏明益早就看她不顺眼，苦于一直没找寻到借口罢了。
  前厅内只剩下苏韵母女相拥哭泣的声音，苏明益很是头疼，摆摆手找人拉苏夫人出去。
  平日里，苏夫人倒也不曾苛待下人，他们听到老爷的话后，犹豫了一下。但是，他们也没的选择。
  小梅率先走到苏夫人身边道：“夫人，求求您别让我们为难。”
  苏夫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见苏明益铁了心要赶她走，她站起身来怒指着苏明益：“苏明益，你今日要是敢把我赶出苏家大门，我便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她很委屈很痛苦，满是哀怨。
  苏韵也跟着道：“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娘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您网开一面，不要赶娘走，好吗？”
  没想到苏明益仍然不为所动，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家规是祖宗定下来的，如果此事不按家规处置，爹以后要怎么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呀？这次是叶儿命大，多亏祖宗保佑，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觉得爹又应该怎么处置呢？”
  苏韵很想反驳，像苏叶那样的杂碎，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可惋惜。
  可是看着爹那般态度，她知道倘若逞一时口舌之快，只会让娘的下场更惨。
  苏夫人的哀嚎声还在继续，苏明益不耐烦地再次摆手示意下人们快点把人拖出去。
  苏叶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不愿意再看他们一家人彼此纠缠不休，便借口受了惊吓身子不适要去看府医。
  “去吧。晚点找人再给你安排个住处。”苏明益道。
  临走时，苏叶看了眼谢珩，补充道：“爹，我这护卫虽然身体略有残疾，倒是还算忠心，也算有点本事，今晚也是多亏有他在！”
  “您能不能让他晚上同我住一个小院内？也好有个照应。”
  苏明益蹙眉，他觉得此举不妥。然而这哑巴仆人看着挺忠心，确实三番两次救了苏叶，沉默一会后他点点头同意了  。
  “谢谢爹！”苏叶鞠躬退出。
  来到外面，看看四下无人，她才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阿耀，你有没有觉得大家族实在是很烦啊，整天勾心斗角，一家人还如此算计……看着就累。”
  谢珩温和摸了摸她的头，想说：“别难过，还有我在。”
  这次去医馆，检查出来的结果和上次差不多，身体并无大碍，所以医师便只是简单开了一些安神调养的药。
  拿好药从医馆出来，苏叶无处可去，便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着。
  苏明益说会找人给她安排新的住处，但是到现在都没人过来通知她，只能说明前厅内依然僵持不下，苏夫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才不想看这种无聊的戏码，便决定就地坐着等人过来。
  谢珩此刻就像一位真正的护卫，挺拔地守候在苏叶的身边。
  时间悄然流逝，苏叶打了个哈欠，折腾了快一宿，她困了。于是轻声说道：“阿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地方睡觉，我好困啊。”
  他察觉她眼中满是倦色，想了一下，便搬了个石墩在她身旁坐下。
  “你是想让我靠着你睡吗？”苏叶揉了揉眼睛问，她感觉眼皮直打架。
  谢珩神情严肃，点点头。
  苏叶便顺着他的意思靠在他身上。
  别看人谢家少爷外表柔弱，实则身材无敌好。靠在他身上，心里莫名感到很踏实。
  她静静依偎在他怀中，缓缓闭上眼睛。只是没多久，她突然咯咯笑出声来。谢珩被这笑声吸引，低头用困惑的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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