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玉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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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天狼门的船队便到了岳阳城的码头。
巨蟒现世已经是三日前的事情了,但整座岳阳城仍旧是一派薄雾冥冥死气沉沉的状态。码头旁堆积着不少支离破碎的船只的残骸,天狼门的船队靠岸还废了好一番力气。
不过好在,他们一行人终归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岳阳。
最后一艘船靠岸停下后,柳颉之率先自甲板上走了下来,协调人手搬运船上的药材。
虹以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身上的血污都已洗净,只是脸上被流矢所伤的疤痕,很是显眼。
柳颉之伸出一只手,想接虹以歌下船。
虹以歌视而不见,刻意避开了柳颉之的手,她带上面罩径自往岳阳城走去。
这次,柳颉之不再犹豫,他反手握住虹以歌的手腕,抓得虹以歌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你做什么?”虹以歌立稳当后,怒问。
她见眼前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拿出冰魄剑,双手奉到她跟前。
柳颉之怜惜地看着手中长剑,神色温柔:“此为蓝宫主昔年的佩剑,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也是天下人敬仰的神兵,小虹宫主如此轻易弃剑不妥。”
一番话下来,委实叫虹以歌心虚无比。她回想起昨晚一时愤愤之举,觉着太过荒唐。只是此刻的她,万万不可能说出服软的话来。才接过剑,她就回嘴道:“我确实不该弃剑,不是不敬,而是不能。我手中若无剑,放眼望去,竟然无人能护我。若无冰魄,昨夜我就该死在黑泷堂的人手里,我竟然还为了不相干的人迁怒于它,的确是我不对。死生之友,定当恭敬以对——多谢小公子提醒。以歌受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柳颉之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
“我怎会知道小公子的心思?”虹以歌冷笑,转身便走。
她走出两三尺的距离,忽地停住脚步,与身后的柳颉之说道:“站在你盟主府的立场上,你的行为并无过错,甚至称得上完美。夹枪带棒地让黑泷堂日后不要再来寻仇,一顿恩威并施,实在是出色。我欣赏能够纵横捭阖的人,但我不想让人把心计用在我身上。柳颉之,我不喜欢。”
柳颉之神色如常,他的折扇轻盈地敲击掌心,笑意深深:“道不同,不可深交。”
“是,浅尝辄止即可。”虹以歌认可他的说法,而后一路小跑,跟上了前方的小镜子。
甫入岳阳,小镜子就带着天狼门的大夫,奔赴六疾馆。
六疾馆这里早就收到消息,馆主带着人亲自到馆外迎接,与天狼门众人交谈并进行部分患者的交接。
虹以歌则东问西问,打听到了自家哥哥的地点后,便冲着那边而去。
“欢哥儿!我回来啦!”虹以歌推门而入,极力掩饰一身疲惫。
只见谢清欢搬了把椅子,端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玉山似的。他的右手则隔着衣物,捏着床上人的手腕,源源不断地给对方输送着内力。
他听到虹以歌的声音,鸦语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目张开,镇定地看着自家小妹。
虹以歌眉目一动,发觉床上躺着的是颜司虞。
颜司虞脸色苍白若纸,肌肤也冰冰凉凉的,虹以歌伸手去摸她脖颈上的动脉,若非全神贯注,有十足的耐心,她几乎摸不到对方的脉搏。
“虞儿她怎么样了?”虹以歌有些着急。
谢清欢说道:“这姑娘天生寒疾,根本不适合练习霜华印,或者说,她不能够将霜华印练到极致。否则会有性命之忧。那天她强行催动内力,替我挡下洪水,这股寒气,引发了她全身血脉倒行逆施,将她全身都冻住了。这三天,我一直用真气吊着她的命。”
虹以歌蹙眉,万分揪心:“那,那她日后怎么办?”
谢清欢神色中似有些无奈,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眼下有一个法子,只要找到一位内力至阳的人,用真气在她体内运行一周,这个寒疾便能压下去。无需我再寸步不离地给她输送内力。”
“那去找啊,岳阳城这么多江湖人呢。”
谢清欢摇摇头,答道:“并未有合适的人选。”
兄妹二人谈话之间,有薄冰自颜司虞指尖泛起,渐渐向上蔓延开来。
谢清欢急忙收回心神,不再与虹以歌搭话,专心将内力运输过去。
虹以歌双手收拢在袖中,悄悄握成了拳头。
在这时,颜司虞忽的剧烈咳嗽了起来,有鲜血自她口中喷涌而出。飞溅出来的血液,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裳。
谢清欢并指,点住颜司虞周身几处大穴。
虹以歌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给颜司虞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她垂头的一瞬,面罩松开,显眼的伤疤露了出来。
谢清欢一眼就看到了虹以歌脸上的伤痕,他厉声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谁干的?”
虹以歌忙将面罩带好,轻描淡写道:“没事没事,昨天被箭矢擦到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看你的来信里说,你耳朵听不到了,现在怎样?天狼门的人怎么说?”谢清欢有几分着急。
虹以歌将颜司虞的衣襟理好,笑容轻松:“傲霜印取出来后,我就能听到了,没有大碍。欢哥儿不必挂心。”
“成天到晚,净莽撞行事。”谢清欢这虽是责备之语,却叫人听出十足的关怀之意。
虹以歌将下巴靠在谢清欢脑壳上,抱住谢清欢的肩膀,蹭了蹭:“我下次不敢了,欢哥儿不要生气啦。”
谢清欢嫌弃地抖抖肩膀,似要将这个黏在头上的小姑娘抖落下去。
虹以歌也不闹了,非常自觉地从谢清欢身上起来。
床上的颜司虞眉头一直紧锁着,呼吸也没有章法,她唇齿间忽然挤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字:“冷……”
虹以歌隔着三尺,都能感受到颜司虞身上的寒气。她不禁想起,自己吞下傲霜印时,她也曾冷到浑身都疼。
她自己皮糙肉厚,无所畏惧,只是颜司虞这般金尊玉贵的小姑娘,哪里吃过这等苦头。而且这苦头,人家还是为自己兄长,心甘情愿吃的。
虹以歌立在床边良久,她看着颜司虞,看着疲惫的兄长,内心五味杂陈。
“欢哥儿,我这里有我爹爹留给我护身用的玉佩,里面有一道他的长虹真气,你将它引出来吧。”虹以歌将白玉从怀里取出,搁在了床头。
谢清欢诧异地看向自家小妹:“这是干爹留给你的遗物,你真的舍得?”
虹以歌轻轻点头,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微笑:“爹爹若在,也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谢清欢捏住那块玉佩,在手中反复摩挲着。他再度询问了虹以歌:“你想清楚了。”
虹以歌声音有些许哽咽,她压下心中的难过与酸楚,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十分沉重的“嗯”。
谢清欢有些唏嘘,他缓慢地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虹以歌的头发。
随后,谢清欢催动内力,将玉佩里的真气逼了出来。
那团金色的真气在谢清欢手掌中跳动着,好像有生命一般。须臾之后,它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注入到了颜司虞的体内。
颜司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而那块雪白的玉佩上,也浮现了无数裂痕。
虹以歌心下大恸,她右手颤抖地想要将玉佩收起。可惜,那玉佩在她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化作了粉末。
似有一个声音,直接传入虹以歌的心底,告诉她,不必追。
眼泪从虹以歌的眼眶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谢清欢起身,将虹以歌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虹以歌嚎啕大哭。
颜司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七岁那年。
她在盟主府里,父亲为她请来了许多高手。
父亲抱着她,和她一同躲在屏风后。
父亲问:“虞儿,你想学什么呀?”
颜司虞手中的毛笔墨迹未干,有墨水轻轻滴答在地。
只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墨水被无形的手操纵着,在半空中结成了一个漂亮的符号。
颜司虞很惊讶,她指着那个符号说道:“爹爹,我想学这个!”
“令爱善书,于我道确有天赋,可惜天生体寒,不适合学习本门功夫。就算强行学习,将来也不会有太大成就。”一个沧桑的声音传入颜司虞的耳朵。
颜司虞斟酌半晌后,拉着自家爹爹衣角:“我就要学这个嘛!”
不待她父亲作答,那人忽地起身,绕过厅中屏风,向颜司虞走来,开口说道:“你既然如此坚持,那么切记,日后小打小闹即可,不可滥用,如此方是取寿之道。再一点,我不会传你衣钵,你不会入我霜华宫的名录。如此,你能否接受?”
颜司虞珍而重之地点头:“好。”
随后她俯身拜下:“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就这样,颜司虞任性地拜在了霜华宫宫主,云凤道人的门下。
这十数年来,她每一日都照着师父说的做,不敢有一日倦怠。
可正如她师父所说,她在霜华印这门功夫上,虽然有极高的天赋,但是因为体质,她很难有精进。她的师父也很替她可惜,总说她们不该相见,免得惹她总要为自己徒弟伤心。
颜司虞却觉得很好,她无忧无虑的,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想不想做的事情。有父兄在,她可以一直这样平庸,可以不在武学上有极高的造诣。
所以,颜司虞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发出致命一击,耗尽全力去维护什么。
直到那日洪水滔天,她看到那个风月入骨的谢清欢,在岳阳的城头耗尽力气。无尽巨浪就要淹没那人时,颜司虞顿时觉得有无边的恐惧席卷了她。
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样做到转瞬登上城楼的。
颜司虞也不太清楚,在那个瞬间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自己毕生的气力都要用完了,在那个繁复的霜华印结成的片刻,在水墙因她而停止了前进之时。
颜司虞心底狂喜。
但是后来的事情,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颜司虞感觉自己被某个人抱回了城中,有好多人簇拥在她的身边,恍惚之中,她听到有人称赞道:“这个姑娘敢以一人,回护一城,实在是难得。善哉!善哉!”
颜司虞心中有些羞愧,因为她并没想那么多。她想要试图保护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谢清欢一人。
颜司虞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她看见谢清欢正坐在她的床边,她脑袋旁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药碗。
谢清欢见颜司虞清醒了过来,忙将她扶坐起来,将热气腾腾的药递了上去,说道:“趁热喝吧。”
颜司虞虽然不大晓得自己究竟怎么了,但她就是没由来地信任谢清欢。
是以,谢清欢将药递上来后,她便顺从地喝了起来。
“颜姑娘虽弱小,却仍敢为天下先,颇见侠风,当为一大丈夫尔。谢某人佩服,感激莫名。”谢清欢这番话说得十分郑重。
“噗——咳咳咳!”
颜司虞被药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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