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灵宝观

看到沈秋分才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姜宪好奇的走上去询问。

        才走近，看见沈秋分红润的眼眶，姜宪只好把好奇咽下肚子。

        沈秋分摸了摸眼睛，扯出一个还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走，出去逛逛。”

        “现在？”姜宪问道。

        “我饿，出去吃早食，酒楼这个点还没开始派送呢。”

        姜宪点点头，让沈秋分在院子里等着。

        跑去换上了沈秋分年前给他定制的衣服，拿了两件披风。

        今年这雪下得古怪，到了中午，讲不好又要挂起风雪。

        沈秋分百无聊赖的在院内等着姜宪。

        果然女人出门都要磨磨蹭蹭半天。

        半刻钟过去，姜宪终于换好衣服。

        这件定制的衣服极显身材，姜宪很少穿，每次穿上都会让一向以正人君子标榜自己的沈秋分心弦有些悸动。

        姜宪披上披风，在沈秋分身前一转，施了个万福，说道：“如何？有没有你们江南女子的感觉？”

        沈秋分回应道：“比起江南女子，我更喜欢你原本的样子。”

        姜宪呵呵，赏了沈秋分一记白眼，把披风丢给沈秋分，说道：“天冷，披上。”

        披上披风，二人离开别院。

        来到酒楼，小二看见二人，很熟悉了，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是从自家酒楼订的餐。

        把二人带到二楼雅室。

        小二询问道：“老爷夫人今天起这么早？我都还没来得及送餐。”

        沈秋分笑着说道：“无妨，你去拿两笼启封的灌汤包，在来两碗清粥。”

        小二点点头，离开雅室。

        落座后，沈秋分倒了碗茶水，推给姜宪。

        姜宪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食客们谈论忠孝王沈攸决通敌一事。

        “我就说武夫没一个好东西，做的都是什么事，都封异性王了，还不知足，通敌？怎的，还想争一争那九五之尊之位？先帝仁德，给他一个王爵，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尽还干的出通敌这种事，那群燕狗是给了他什么好处？”

        有人附和道：“我看也是，还是我们读书人好啊，不求功德，寒窗苦读，只为报效朝廷。”

        有人用阴阳怪气的言语说道：“哟，寒窗苦读？报效朝廷？你王大公子何时苦读过？还报效朝廷呢，你看看咱们书院的范公子，昼夜苦读，晚上困了用冷水洗脸，每天吃的都是粥饼这类最基本的食物，人家那才叫苦读，说不定以后就高中了，你王大公子，以后就托王大人在咱临安找个清水衙门，混一混得了，别提报效朝廷，也别说是我们同窗，丢人。”

        “是啊是啊，王大公子读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嘛，忠孝王通敌？狗都不信！没他镇守北境，哪来的你爹在朝廷里指手画脚？动动脑子行不行，忠孝王通敌对他有什么好处？王爷要是想做那个位置，需要与北燕通敌北燕？八境武夫，想开启乱世，大手一挥，数不清的人会追随他，动动手就是摧城拔寨。”

        “我们大胤重用文臣，那咱们读书人就应该好好表现，能不动武就不动武，努力提笔安天下就行，而不是抨击武夫，没了武夫，打起仗来，靠嘴皮子去守国土吗？一个个为官后荒废境界，只顾着争权夺利，怎么没见那个大臣对内既能管理，对外又能杀敌？真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还得是你嘴里的粗鄙武夫敢提刀对抗北燕铁蹄。”

        那王公子被气的满脸通红，倒也不至于记仇或是与同窗大打出手，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

        忠孝王事件已经快一个月，没想到还能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见沈攸决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小二送来包子和清粥，姜宪回过神，抬起沈秋分给她倒的茶水，学那江南女子，轻轻抿了一口。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睛，小二不敢多留，说道：“老爷夫人慢慢吃，又事叫我就行。”

        姜宪挥挥手，轻声细语说道：“下去吧。”

        小二离开后，姜宪看着面无表情的沈秋分问道：“你没听见吗？”

        沈秋分只顾着吃，实在太饿了。

        姜宪见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

        沈秋分狼吞虎咽，吃饱后，倒了杯茶。

        “我不理解为大家舍小家的精神，我也一直搞不懂他，当然我也没怪过他。”沈秋分说道。

        姜宪问道：“你不痛恨北燕？时常开启国战，民不聊生，再说了，他是你爹，你尽然都不懂他。”

        沈秋分坦诚说道：“我并不痛恨北燕，但是我知道，打仗对百姓不友好，人命如草芥，世道太平，肯定是每个百姓都希望看见的，在说回他，他想要太平，我是能理解的，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丢下家人，你能想象吗，我十八年来，见他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姜宪看着沈秋分的眼睛，询问道：“所以你恨他？责怪他？”

        沈秋分摇摇头说道：“不曾，姜宪，我跟你说一秘密，可能你会觉得很难理解，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从没对人说过。”

        姜宪看着沈秋分的眼睛，澄澈入水。

        “我曾经是孤儿，就是没爹没娘的那种，机缘巧合下，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所在的世界，没有战争，人人平等，百姓不再如草芥，世道说好不好，说坏不坏，饿不死人，但是也没几个人能发家致富。”

        姜宪站起，俯身把手放在沈秋分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沈秋分一脸黑线，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

        姜宪哈哈大笑。

        沈秋分说道：“你不信？”

        “我信，你继续说。”

        “算了，走吧去灵宝观。”沈秋分说道。

        酒楼外，姜宪问道：“要不要叫辆马车？临安城这么大，不好找啊。”

        “不用，在城南，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咱们一边走一边问吧。”沈秋分说道。

        姜宪点点头，反正只要沈秋分不觉得累，她也无所谓。

        一路走到午膳十分，才在城南找到灵宝观。

        一进门，一位小道童跑来，询问道：“老爷夫人，是求姻缘还是财运？”

        小道童立马捂住嘴，完了完了，又说错话了，这二位一看就是夫妻，怎么问的出求姻缘这种话，回头又要被顾师叔处罚了。

        姜宪一脸笑意看着那个可亲的小道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们找人。”

        小道童庆幸香客没有怪罪他不会说话，转身在前边带路，说道：“二位要找谁？”

        “我找我那位张道友。”沈秋分说道。

        小道童转身，打量着这个白衣男子，有些畏惧，莫不是位辈分极高的道门高真，来观里论道来了？打了个道门稽首说道：“这位真人，如何称呼。”

        道观里张姓道人都辈分极高，他不敢怠慢。

        沈秋分也不知道张老真人道号和俗名，他笑着说道：“算了，我找你们观内那个秃子，他管我叫师叔，我就是一名散修，小道长不必在意如何称呼。”

        小道童瞬间觉得不安了，这位老前辈阴阳怪气的，尽然敢说顾师叔是秃子？想了想，确实是为老前辈了，顾师叔都得叫他师叔。

        小道童颤颤巍巍说道：“顾师叔在偏殿，我这就带二位高人前去。”

        沈秋分跟姜宪露出礼貌的微笑，点点头。

        小道童更是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转过身向前带路。

        来到偏殿。

        进门看到一个身穿深蓝道袍，头戴华阳巾的熟悉背影，正趴在栏杆上看着大殿。

        沈秋分大步向前，一把扯掉那道士的帽子说道：“顾兄弟，好久不见，在看什么呢。”

        顾承安扭过头，看见是沈秋分，本来想叫沈兄的，但是在观内，不可造次，还是得诚心叫一声师叔，他规规矩矩打了个道门稽首说道：“沈师叔来观内，应该提前说一声。”

        小道童看见沈秋分极为失礼的行为，本以为顾师叔会发怒，没想到竟是对那白衣男子恭恭敬敬，心想果然是位道门高人，境界更是隐藏的极好，竟然探查不出，连身边道侣都是六境武夫。

        小道童告辞离去，他可不敢偷听高人论道辩法。

        沈秋分说道：“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不都说了，以兄弟相称吗？”

        顾承安看了看周围，没有同门，难为情地说道：“那沈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终于不再正经，他说道：“沈兄怎么来了，应该提前打声招呼啊。”

        “我来看看张道友，顺便问问他有没有桃山的线索。”沈秋分说道。

        顾承安说道：“师傅他在忙观内事物，暂时脱不开身，沈兄可以现在观内游览一番，观内香火极好，很是灵验，沈兄可以去烧烧香，或是算一卦。”

        既然张道友在忙，沈秋分也不好打扰，就答应了下来，打算在这座享誉临安城的灵宝观游览一番。

        本以为顾承安会带路，但是发现他根本没有挪步的迹象，还是痴痴的看着大殿，沈秋分走到他身后，朝顾承安所看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少女香客。

        沈秋分瞬间明白了。

        不再打扰，带着姜宪向大殿走去，既然来了，就好好烧烧香，说不定真就灵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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