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决心

接下来的日子，文静与李秀同进同出，少女怀春，总是有一堆话要讲，李玉哪肯听这些，不是推脱，就是转换话题，次数一多，李秀也生了小脾气，不再缠着亲姐说这些。反之，事事说中她心思的文静，就暂时成了她无话不谈的亲二姐。

        除了给李玉添堵之外，文静在张家，亦是甩手不管，孩子哭了尿了，不闻不问，刘萍洗了一堆衣服，也不说帮忙，弄的刘萍窝火憋闷，只能把所有事情都算在李玉头上。当婆婆的明里暗里的挑事，弄的李玉颇有些焦头烂额，连跟孙安平私下联络的工夫都没有。

        看着正跟村里长舌妇呆在一块儿的文静，李玉眉头紧皱，暗暗道：“这个文静，怎么跟中了邪了似的，好好的大姑娘，跟几个碎嘴婆子混在一起。这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

        李玉觉得文静浑身都有些古怪，不过五柳村的人却觉得她长大了懂事了。之前她在张家干活，跟个闷嘴葫芦似的，从不搭理人。现如今，张嘴会喊人，话虽少，可瞧着，大气多了。

        以前那副模样，真比旧时候地主家的丫鬟还小家子气。

        除了李玉，倒也没人怀疑文静，就连徐凤霞，也只以为孩子到了叛逆期，不服管了。

        “文静，你怎么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年轻姑娘家，要知羞，那些婆子，说话做事荤素不忌的，姐姐劝你，还是离的远些，省的日后受伤害。”李玉一贯好人脸，话里话外好像都在为文静着想。

        说完这些，李玉还随意举了两个例子，也都是实事。内容么，自然是某某婆子嘴碎，在外面说瞎话，编排人家小姑娘，被人打骂云云。

        文静直愣愣道：“姐，不可能吧。真这样，那我待会儿得跟她们说清楚了，不能说瞎话。”

        李玉梗住，“这话，怎么好跟人家说？”

        妈的，文静是傻缺么？这话真说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只是她到底还是被文静的耿直给吓着了，生怕她在外面口无遮拦的瞎说。她是一个擅长玩弄舆论的人，自然知道舆论的威力。

        只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李秀越陷越深，李玉更是焦躁的不行。孙安平倒是摆明了态度，但是他这人，素来和善，说话做事都留三分，这又如何让李秀死心，甚至李秀都未能察觉到他态度疏离，反而更加爱慕他。

        才住张家三日，整个五柳村的人就都知晓了李秀倒追孙安平的事情。知青点里的几个人，也打趣孙安平道：“孙兄，你这成了大队长的乘龙快婿，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姐妹，到时候，有啥好事，得念着我们。”

        知青点里，还有几位女知青暗恋孙安平，见李秀一个村姑都敢追人，一个个的也摒弃了羞意与矜持，主动向孙安平表白。

        这下子可真是热闹了，整个五柳村都沸腾了，那些成婚多年的大妈们，三三两两调笑道：“这个孙知青，还真是热门，瞧瞧，这一村子小姑娘，大半心思在他身上。不过长的的确好看，嘿嘿，我要是年轻那会儿，也中意他。”

        有的见了李玉，还调笑道：“张帅家的，你可得帮帮你妹妹，要不然，到嘴的妹夫，可就被人抢走了。”

        这么一来，李玉越发焦躁难安，她再也憋闷不住，白日里还跑去寻了孙安平，孙安平见了她，吓了一跳，忙摆出一副不甚熟悉的模样，嘴上却催促道:“快走，这个风波眼上，你来寻我干嘛？”

        现如今，母狗往他身边窜一蹿，村里的八婆都要调笑他两声，他怎敢跟李玉靠的太近。

        李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移情别恋，不由红了眼眶，期期艾艾道：“安平，我只是想你了？实在忍不住。”

        村里的那帮女知青，她是知道的，不仅长的好，家世也好。

        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卑的。

        她再受欢迎，也只是个乡下姑娘。

        孙安平喜欢李玉的温柔小意，也喜欢她的知情识趣，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谈情说爱，他耐着性子哄道：“玉儿，乖，你先回去，过段时间再说。还有你那个妹妹，快快别让她缠着我了。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变得如此扎眼。你是知道的，我只想低调做事，然后和你安守一生。只是你的身份，实在是个问题，玉儿，你也知道我的家世，我身上不能有污点，你也不能，若不然，我爸妈那边，怕是会反对。”

        “安平，我都懂，你放心好了，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上次回去，我跟我爸说了，咱们一结婚，就回葛坝，到时候，给你找个办公室的工作，不用下地这么辛苦。”李玉软语温言，说出来的字字句句，正戳孙安平的心事。

        夏日炎热，每日去地里浇水，就得脱层皮。再过一段时间，还得割稻打谷，更是熬人。这样没日没夜的挑水担粪，他真的受不了。

        现如今，他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不下田，什么都行。

        念及此事，孙安平待李玉越发温柔，见四下无人，拉她进屋好一番温存，只亲的李玉苗若桃李，羞涩甜蜜。

        回去的路上，她仍在回味刚才孙安平手掌的温度，粗重的呼吸，一双眼睛如泛秋水。

        “姐，姐，你是去帮我找孙知青的么？”突然，李秀从旁边小路跑来，见了李玉，笑着问道。

        李玉没说话，文静却道：“小妹，肯定是这样的，这条路，只到知青点。咱大姐素来不爱出门，今日顶着大太阳出来，肯定是帮你去找孙知青了。”

        李秀抱着李玉好一通感谢，等到了张家，还破天荒的帮着做家务，对两个侄儿，也关照有加。刘萍这么一看，暗道，这个李秀，瞧着也不错，就是性子还得好好别一别。

        至于文静，她是彻底放弃了，觉得这姑娘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长的不好，又只是个小学毕业，粗粗识得几个字，跟优秀简直沾不上边儿。以前瞧着，是个老实本分的，如今唯一的优点也没了，来家里这么几日，除了自己的衣裳，万事不管，好吃懒做，这样的姑娘，谁娶谁倒霉。

        刘萍嫌弃文静，然而李玉仍旧打算按照之前的方案进行。

        次日一早，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坐了张帅的车子去了镇上。张帅担心的恨不得请假陪她，李玉耐着性子道：“别，婆婆已经不喜欢我了，你再这样，家里日子可怎么过？我就是有些恶心，去买点药就好了。”

        张帅听了恶心二字，当即欢喜道：“玉儿，你可是有了？”

        李玉娇羞道:“我也是有些担心，就想来诊所看看。哥，你先别跟人说，我怕是场空欢喜。”

        这点，张帅还是懂的，但他心里觉得李玉肯定是有了，这日上班，他整个人容光泛发，再繁重的活，也干的有滋有味。同事们见了，打趣他道：“怎么着，又要当新郎官了？”

        虽是打趣的话，可谁晓得，再过一小段日子，就真能应验呢？只是那个时候，所有认识张帅的人，都有些唏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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