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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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起个大早，没看到孩子，还在风口里站着哭了半天，回到饭店住的地方没一会儿就发起了高烧，病倒了。
英子的妈刘大妈来看金凤儿时，金凤儿在炕上躺着。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金凤儿竟然瘦了一圈。
金凤儿这会儿两只眼睛肿的老高，两个脸蛋儿红扑扑的。一摸金凤儿的脑袋，竟然已经有些烫手了，看来烧的不轻啊。
看来金凤儿也不是屯子里的老娘们儿们说的那样不顾孩子，没心没肺，到底是当娘的啊，哪有不心疼孩子的？
刘大妈“哎”的一声叹了口气，赶紧出去买了退烧药给金凤儿灌了下去，又拿洗脸盆打了冰凉冰凉的井水，浸湿了毛巾，敷在金凤儿的额头上。
金凤儿醒来的时候儿，看到的就是刘大妈坐在自己身边儿，靠着墙打着盹儿。金凤儿不知怎的，心里一酸，突然觉得委屈的不行。
金凤儿悄悄儿地拉着棉袄盖住了脑袋，眼泪水儿就像开了闸一般不住的往外淌，止也止不住。
刘大妈本来就是见金凤儿退了烧，放下了心，才闭眼睛打个盹儿，本就没有睡实。听到金凤儿闷闷的哭声儿，一下儿就睁开眼睛。
刘大妈看着金凤儿蒙着袄子哭，也不开口劝慰，认着金凤儿发泄心里的委屈，只伸手温柔的拍了拍金凤儿，不想却引来金凤儿更大的哭声……
金凤儿哭够了，声音渐渐地小了，刘大妈才开口：“听说你回去看孩子了？老吕家没让你看？”
金凤抽噎着点头，伸手用刚才敷在头上的毛巾，擦着脸上怎么也才不干净的眼泪。
刘大妈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老吕家也太过分了，怎么能不让当妈的看孩子呢？怎么说孩儿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金凤儿的哭声又大了些。
刘大妈这才哄着：“好了好了，好孩子！听大妈的话，受了再大的委屈，哭一会也就行了，哭多了没用呀！还是想想以后你想怎么办吧！
你可得尽早的立起来呀！只要你立起来了，你还怕他老吕家不让你看孩子？好了好了，乖孩子不哭了啊……”
看着金凤不哭了，刘大妈说明来意：“看你一个人儿怪不容易的，大妈是真的心疼的不行。
你跟英子好的跟亲姐妹们似的，又是在我家出的嫁，我是真的早就把你当亲闺女了，这个你也知道不是？
女人嘛，总得有个依靠不是？大妈这次来呢，是想着给你介绍个对象，不知道你想不想这么早结婚，过来问你一声儿。”
金凤儿刚刚结束了一段失败的婚姻，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整个儿人还是懵懵的，根本就考虑不到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刘大妈的话，就像在黑夜浓浓的迷雾中给金凤儿亮了一盏灯，让金凤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下儿让金凤儿有点兴奋起来：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可以在嫁人呢？
金凤赶紧追问刘大妈：“大妈，你要给我说的是啥样的人家？”
刘大妈看到金凤儿动心了，却又开始打击她：“哪有那么容易说啊！你说你这刚离婚，还生过孩子，哪儿那么好找人家儿的？
你说咱这吃了一次亏了的人了，可不是得长些记性不是？
咱这在找一个，可不是要找个有能耐的、有钱的、还能当起家不让咱们老娘们儿操心的不是？
大妈就是先问你一下你愿不愿意再嫁一次？
你要是愿意呀，大妈慢慢儿的给你琢磨着。这么好的人家可不好找，咱可不能着急！”
刘大妈的话，说的情真意切，句句在理。听的金凤儿连连点头答应：“大妈我不着急，你给我慢慢儿地看着，有合适的你再跟我说呀！”
刘大妈笑着：“可不好找！你可想好了，你这离过婚的，想找个头婚的是不可能的了。
这在找的可就是有孩子的啦、岁数儿大的啦！生不了孩子的啦或者有点儿残疾的了，到时候儿有合适的你可别嫌呀！”
金凤儿听大妈这么一说，冷静下来好好儿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现在自己再嫁，可就是二婚头子了。
金凤儿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后悔的不行：怎么想的就非得离婚不可呢？吕成都跪着求自己了，那时候儿她要是就坡下驴该多好呀！现在肯定过得是自己说啥就是啥的日子，多好！
想再多，离也离了，老吕家人也得罪透了，这会就是她想回去，就算老吕家人也同意了她回去，回去了又怎么挺直腰杆儿呢……
刘大妈果然说话算话。没几天刘大妈又眉开眼笑地来了，给金凤说：“这可是个顶好的人家儿！大妈都相中了！你要是想嫁呀也没事儿，可别为难，我家英……”
说到这儿，刘大妈似乎说露嘴了一般赶紧打住，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还有些犹犹豫豫的，接着说：“这家儿人家呀，你也知道，就是咱屯子老程家，成老爷子的老儿子。”
金凤一听，眼前马上浮现了一个人影……
程家老五，大名儿程光武，屯子里人都背后喊他程小瘸子。
那还是金凤儿和吕成结婚那天，那么多人围着看热闹，那个人是最显眼的一个——那人左半边儿身体和正常人一样儿，左边手脚也都正常。
右半边儿的手蜷蜷着伸不直，右腿细的像麻杆儿。佝偻的后背上隆起好大一个罗锅儿，一走路整个人向前倾，还一瘸一拐的，活向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金凤儿眼中不由的浮现了无法掩饰的厌恶。心里很不舒服。脸也垮了下来。
刘大妈却好像没看到，接着兴致勃勃地说：“程老爷子你知道吧？那可是全国先进劳动模范代表！北京开会都去过呢。咱们整个X市谁没听说过他的大名？那老头子多有能耐就不用我说了，你也知道。
那家里多有钱你也不是不知道，就说他家盖那大砖房儿，你也是去过的，亲眼见过的。买那个电视机，咱们就是不吃不喝五六年也挣不来呀……
……身体是有点毛病，但是人好呀！你问问咱屯子谁不知道，老程家小……小老五不比正常人能干呀！人家脑瓜子随他爹，好使着呐！
这不是，听说这两天程家老五想找个对象儿，我就想到你了。
虽说他程小……小五家有钱，啥样儿的都能找着，可咱照谁也不差呀
你虽然是离了婚又生过孩子，可毕竟孩子没跟你，咋说也和单人差不多。咱又长得好看，你说说，咱要是去相看了，还能有别人的事儿？”金凤不语，递了个搪瓷茶缸给刘大妈。
刘大妈一气儿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了，喝了口金凤给她倒的没了气儿的汽水儿，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金凤儿啊，大妈这是把你当自个儿闺女儿才来跟你说这事儿的。行了，大妈回去了，你要是想试着跟程小五处处看，你就来大妈家跟大妈说一声儿。”说完，放下茶缸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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