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祖母，您少说些话，以免又引起嗓子不适。”秦君屹打断老夫人对秦若珊“谆谆教诲”。

老夫人岂会不知大孙子想为秦若珊解围，没好气道：“得了，祖母不说了。”

祖孙俩离去后，四房父子俩一左一右搀扶着林氏站起来。

四老爷秦济堆起一个难看的笑脸：“屹哥儿，你看这事给闹得。天地可鉴，我们绝不敢有忤逆之心......”

听着他唯唯诺诺地表述四房上下的孝心，秦君屹叹声道：“四叔无需多言，侄儿都明白，你们继续用餐吧。”

说完，他又朝二房的嫡幼子道：“君喆，你跟我出来一下。”

秦君喆立即应“是”，跟在他身后走至院中。

“交给你一个任务，与姗姗一起照顾祖母。趁此机会，你多与祖母亲近，待日后祖母再对四房发难，尽快安抚下来。”

秦君屹声音严肃，周身再现多年征战沙场磨练出的锋锐之气。

作为亲兵中的一员，秦君喆毫不犹豫地抱拳领命。

“虽然你过去与祖母未见过几次面，但身为二房嫡子，祖母必定看重，此事唯有交给你来办。”秦君屹气场散去，平静解释道。

他自己要扮演伤患不良于行，胞弟又因被母亲偏爱且和稀泥的原因，被祖母所不喜。为今之计，只能将这事交给秦君喆办。

秦君喆见他语气缓和，面上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

“刚才的事，是四婶先惹得祖母不快，祖母身为四婶婆母，有惩治儿媳的权利。”

秦君屹的双指无意识地敲击轮椅扶手，略加思索后道：“祖母的确身负教导儿媳之责，但想要严惩，还需让秦沐颁布家法，以免构成私刑。”

秦君喆：“可是听我娘说，四叔一房被视作秦家半个奴仆。祖母使唤惯了，一时间恐怕改不过来。”

“那就用转移注意力之策，让祖母无暇顾及。”秦君屹望向天际，目光坚毅，“比起用钱就能买来的奴仆，我更希望全家上下无论嫡庶，都能各司其职，各尽其责，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秦家一向嫡庶等级森严，且庶出者众多。秦君屹并非要完全打破嫡庶之分，能者居之。

真要那么做，只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内耗和动荡，分崩离析不在话下。

他只是想给四房一个机会，一个跟西北庶支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凭自身实力争得一席之地的机会。

几十米外的某个房间，苏云宛已经将一切通过精神力收入眼底，微微一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秦家还有不少女眷尚未汇合呢，就上演一出又一出的大戏。待往后全家人住一起，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可大周朝不像后世，家家户户以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为荣，根本不兴分家另过。

“父母在，不分家”，谁要是破了这个风土民情，分出去的人会世人戳脊梁骨，背上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罪名。

非但如此，当朝还施行宗族制度，也就是以家长制为核心，以宗族血缘关系为纽带，每一个家族自成体系，相当于大国中的小国，实现自治。

其中的一族之长在家族中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掌管本族的共同财产，主要是公田和族人。

只要是本族之人，无论你是在祖籍居住，还是在外游学、为官，全都可以管束到。

当然，要是有人在朝为官，族里会倾尽资源给他们打点铺路，他们也会利用权势地位回报族中，形成利益共同体。

族长一职由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嫡系长辈担任，施行嫡长子继承制。除非遭逢乱世，需要更有能力的人带领全族度过危机，或者嫡长子身体太弱、智力低下等特殊情况，才会换人。

秦氏家族是秦君屹的祖父开立的，传到现在，是秦君屹任族长。正因为此，他才能一口断定将三房除族改姓。

如今秦家判决全族流放，有朝一日全族齐聚幽州，那就更为热闹了。

苏云宛揉了揉太阳穴，正好被归来的秦君屹看到。

他紧张问道：“宛宛，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苏云宛站起身，动手收拾饭后餐具。

秦君屹立即拦下：“我来。”

苏云宛让开位置，“你回来得正好，我已经探查过村中心的那口深井，水位只剩一半，待那些人休整醒来，又会用掉好些。我想四处走走，看看还有没有埋得较浅的水源。”

“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就当饭后散步了。”

“那我们一起。”秦君屹说完，转而谈起刚才后院的事，末了道：“宛宛，要是你接近病患，会染病吗？”

“不会，就算真染上了，也能自动痊愈。”自异能升级后，她的身体不需要凝神修炼，就能自发吸收木系异能，洗涤体内杂质，算是实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百毒不侵。

秦君屹沉默片刻，软声问道：“祖母年事已高，我有点担心，真要是病情失去控制，可否请你出手？”

“放心吧，真要是病情恶化，我半夜悄悄为她治疗便是。”苏云宛无所谓道。

自她将老夫人从中风的状态中拉回来，历经大难的老夫人就对她颇为关心，即便她之前将秦君屹赶出房门，也没说一句不是。

对一个高傲的老人而言，能做到这个份上，她已别无所求。

秦君屹满心满眼都是感谢，却没有道出口。

两人走到今日，很多话根本不必言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心意相通。

另一边，钟威和楚绍两人离去后，楚绍回自己家，钟威则直接带人去村中心谈判。

新占据的流民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打家劫舍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在昨夜杀红了眼，又被胜利冲昏头脑，气焰相当高涨。

即便钟威是个官身，他们也没放在眼里。

杀人犯法的事干得多了，真要论罪判决，几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如今世道，强者为尊！

至于那些所谓坐收渔翁之利的败逃之人，他们认为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就算钟威与战败方合作，人数也远少于他们，必然落败。

仗着人多势众，领头之人扬言道：“要么出五百两银子，要么留下一半车马物资，否则你们队伍就困在村尾，也别去什么流放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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