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东方璨应酬的时候，梁正皓去超市买了老母鸡和竹荪蛋，回家找出砂锅把处理好的食材放进去文火慢炖了四个钟头，终于把人盼了回来。

        “不是没空吗？”东方璨坐在餐桌上喝着温热的鸡汤，表情戏谑的看着旁边的人。

        “嗯，叫的外卖。”

        “哦，现在外卖都这么人性化了，还送锅。”东方璨挑着眉看了眼厨房冒热气的砂锅：“还跟咱们家的长一样。”

        梁正皓轻蔑地哼了一声，凑近在他身上用鼻子闻了又闻。

        “哪家外卖啊，味道不错。比你做的好吃，厨师再努努力能赶上我了。”

        梁正皓伸手去掐他的脸蛋：“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天喝了多少酒，味儿这么重。”

        “没喝多少。”东方璨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刻度：“两三杯……你别闻了，很像狗。”

        梁正皓松开掐住东方璨脸蛋的手，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臭死了。赶紧吃，吃完抓紧去把澡洗了。”

        躺在床上梁正皓帮他擦能够加速伤口结痂的药膏，这姿势非常的微妙，他坐在东方璨腿上拿着棉签沿着那些英文字母缓慢擦拭，动作十分虔诚。

        他伸出手指，修得平整的指甲沿着光滑的脊柱往下慢慢刮过，脸上露出了非常陶醉的表情：“现在除了你那张脸，我最喜欢的部位就是这里。”

        “你别给自己摸出感觉咯。”东方璨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声音显得有些嗡嗡的：“我今天很累。”

        “你知道的宝贝儿，我一直都想对你脊柱做点什么。”梁正皓从他身上站起来，在旁边躺下后侧身在东方璨肩胛处落下一吻。

        东方璨在看报表的时候就发现了数据问题，尽管都是小瑕疵，但是任何事情的溃烂往往都是从内部不起眼的细节开始。

        他希望梁正皓对公司的事情能够上点心，别事事都指望他。

        “你有空多和璟悦学学如何管理公司吧。”东方璨转过身，语气里带着无奈和疲惫：“我不可能一直都帮你。”

        当初他想开公司自己干，东方璨也没想好要做什么，自然就陪在了他身边。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如果东方璨有了目标，梁正皓就要还他自由。

        梁正皓忽然有点无助，他太习惯有东方璨在身边。

        确实从公司上轨道以后他就对事物不上心，简单的事情交给李菁和其他人去做，复杂的决策都是东方璨在把控。

        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东方璨坐在楼顶的最外面，双腿悬空仅用单手抓住钢筋的画面。

        他用沙哑的声音问：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梁正皓那一刻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如果东方璨松开手，他会立刻从屋顶坠落，然后粉身碎骨。

        “你要离开我了吗？”梁正皓惊恐地问。

        东方璨没这个意思，他只是看不下去梁正皓这副事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大概就和其他人看见他吊儿郎当一样窝火吧。

        “我不会离开你。”东方璨缓缓挪过去，四目交错深深凝望着梁正皓：“我答应过，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但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丢给我啊心肝儿。晷亘是你的梦想，可是你看看现在的公司，你对它上过心吗？”东方璨伸出手指沿着梁正皓高挺的眉骨往下摩挲，大拇指擦过他挺直的鼻梁，最后停在他嘴唇的位置。

        他再往前靠了些，梁正皓的手圈住他的腰部，闭上眼睛感受东方璨嘴唇上微微的冰凉。

        “我想要的是比我强大的，至少能和我并肩而立的伴侣，而不是时时刻刻需要我照顾的弟弟。”东方璨在他耳边轻轻道，语气里充满了缱绻依恋：“我看见了你的成长，但是还不够……”

        梁正皓咬着牙，不就是管理公司吗，这能有什么难的。

        恩威并济权力制衡的游戏说难也不难，他只是这几年安逸日子过久了，天天沉迷在温柔乡里对现实生活里需要尝尽的苦楚失去了兴趣，对他来说金钱和地位带来的成就感远不及征服东方璨快乐。

        他们家小美人儿既然开了口，他也不能让美人儿失望。

        梁正皓清早就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老爷子对他要来公司拜访感到非常诧异。

        他们父子俩仿佛天生就不合拍——实际上在梁正皓很小的时候，梁瑞谦也尝试过如何当个好父亲。

        但他为了和东方家攀上姻亲，这儿子生得过于匆忙，梁正皓出生的时候他都才23岁，比现在的梁正皓还年轻。

        他不知道怎么当父亲，索性就把梁正皓交给了保姆和女佣，当个只出钱和少量力的便宜老爸。

        等他想要管束梁正皓的时候，儿子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半路杀回马枪的爹在儿子心中肯定比不过从小陪伴的感情深厚，他对教育儿子这件事非常吃力，比管好整个公司还要吃力。

        对于梁正皓和东方璨好上这事儿，他先是诧异，接着就开始用商人思维想如何利益最大化。

        父子在梁正皓性取向上的矛盾只持续了短短半天，第二天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比起梁正皓，他甚至觉得东方璨更像他的孩子——早慧，睿智，坚毅，果敢——做事无规则无章法，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梁正皓大学的时候他就明确表示要把公司交给独子，梁正皓不感兴趣，他宁愿去自己闯荡也不想站在父辈的光环下。

        这在梁瑞谦看来是很愚蠢的想法，中国人的文化里讲究传承，他虽然身上有1/2日耳曼血统，但是长久生活在华夏大地，让他思想更加的接近华人思维。

        如今梁正皓突然提出要来公司参观学习，他虽然没在电话里表达出有多么欣喜，但心里却很开心。

        “你那小公司开不下去了？”梁瑞谦站在位于cbd的大厦顶层，俯瞰着整个燕城的繁华。

        “如果是经济上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梁正皓走进办公室，站在高处陪他爹俯瞰奔忙行走打工族的身影。

        梁正皓叹了口气，爸爸怎么就不能盼着他点好呢：“我只是想来学习一下大公司的管理。爸，别想太多。”

        “学吧。打算从哪儿学起呢？我的总裁爸爸忙绿的一天？”梁瑞谦正值壮年，就算为自己选好了接班人，恐怕璟悦这皇太女也要熬上好几十年。

        “也可以。”梁正皓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梁瑞谦有些好笑。他每天接触的人谈论的事都是公司最高级别的，许多还没定下的计划和尚在商议的董事会决定都需要他来拍板。

        不过毕竟是他亲生的儿子，总不会窃取自家商业机密，对于这位临时秘书的背调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梁正皓当了一上午的秘书就受益匪浅。他爸做的许多决定都是他这个年纪想不到的深远，还有待人接物的方式也很值得借鉴学习。

        中午梁瑞谦做东，请他跟璟悦去附近粤菜馆子吃饭。

        梁正皓自己当老板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等候上菜的间隙，他趴在桌上给东方璨发短信汇报学习成果。

        璟悦比梁正皓有眼力见，她给梁瑞谦倒了一杯茶后才在旁边位置落座，很好奇眼前这位在发哪门子疯。

        梁瑞谦喝了口茶，当初要是生个体贴又懂事的女儿，哪有现在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你哥的财务管理就是我亲自教的，可惜，他志不在此。”他还记得自己那位去世的老友当初引导东方璨去学法律前讲的话——东方璨这个人对世间万物没有敬畏心跟规则感，他要是再不受法律管束，将来怕是要惹下大祸。

        “璟悦从大学开始就帮我管理分公司的事，你要是能学到她一半，也够把你那小破公司做到上市程度。”

        梁正皓一直很好奇他爸到底有多少钱，好像大大小小的产业都有投资，他现在都还记得高斛第一次去他家被满屋子古董惊讶的表情。

        东方璨成年之前有段时间热衷于砸他爸从各个拍卖会高价收回来的辣眼古董瓷器，他猜想这就是造成家庭关系紧张的导火索。

        砸瓷器那人倒是满脸不在乎——你爸的钱十辈子花不完，砸他点东西怎么了？我这是帮他修正审美，你愿意听见外人说你爸审美有问题吗？

        “我那小破公司……”梁正皓笑了笑：“做上市以后干什么，收购你的公司吗？”

        梁瑞谦看了眼限量版百达斐丽腕表上的时间，冲着独子露出一副‘年轻人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表情。

        【加油。】东方璨给他回消息。

        梁正皓在行程表里看了看他爸下午的日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近油价暴涨，加不动了。】

        吃完午饭梁正皓开着卡宴陪他爸去谈合作，再驱车赶回燕城已经是凌晨。

        东方璨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名侦探柯南，不用开口也知道是在等他。

        梁正皓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浴室，洗澡水已经放好，水温刚刚好。

        他身体泡进去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钱难赚屎难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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