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惊魂一刀

茫茫草原之上，纳哈出率二十万元军分成三处扎营，互成犄角之势。面对明军，他一点胜利的信心都没有。跟大明对战了二十几年，元军一再溃败，根本不是对手。

        副将乃剌吾见他烦恼，轻声建言道：“丞相，当初大明皇帝愿意放您归元，恐有爱才之意。现如今，大明倾全国之兵灭元。您何不出营献降，也好保住荣华富贵。”

        若是放在以前，纳哈出肯定会厉声喝斥，用一堆儒家经典来教训他。可今天，纳哈出却只是双目失神，坐在帅椅上一言不发。

        乃剌吾知道他已经开始犹豫，继续说道：“丞相，征南王心胸狭窄，陛下又独宠他一人。长此以往，您在朝中没有立足之地，下场只怕不太妙啊。”

        纳哈出何尝不知道部下说的是实话。只是身为元臣，他实在没有勇气背叛圣上，向明军投降。

        “丞相，天道循环。大元气数已尽。大明正如旭日东升，咱们投奔大明不算丢人。不过是大丈夫识时务耳……”

        “好了，你先退下吧！”

        实在听不下去的纳哈出烦躁地摆了摆手。

        乃剌吾也不气馁，轻轻退出帐中。投降的种子已经成功种下，他不怕纳哈出不就范。

        很快，十万明军在蓝玉和郭英的率领下抵达战场。根据陛下的吩咐，郭英派出帐下文官携圣旨请见纳哈出。

        朱国瑞知道纳哈出并非死忠之人，特意给他写了封招降信。

        看完明皇的手书，纳哈出眼珠一转道：“大明圣上的心意，本相已经明白。待某手书一封，由副将乃剌吾随你一同面见左、右副将军。”

        明朝使者知道他是想借机一探虚实，拱手称是。

        不痛不痒的书信写完，纳哈出叮嘱乃剌吾务必探清明军虚实。乃剌吾领命，跟随明军使者前往大营。

        半日之后，乃剌吾独自归来。

        “丞相，明军实力甚盛，非吾等可敌！”

        接着，他将明军的装备和人数逐一汇报。

        听完汇报，纳哈出双手指天道：“长生天啊，因何不复与我有此众矣！”

        羡慕、嫉妒、恨加上恐惧同时汇在一句话中……

        明军大营中，蓝玉和郭英站在高台之上打量着元军大营。

        虽然人数众多，但元军显得毫无斗志。扛着燧发枪的士卒没精打采地在营外巡逻。

        “北元气数已尽，何必徒增杀戮？”

        郭英摇头叹息。

        “武定侯，身为男儿，你还怕头上的爵位压身吗？”

        蓝玉可没他那么悲天悯人，真心希望纳哈出能够与明军决一死战，好给自己增加一些功劳。

        郭英反驳道：“蓝将军，蒙古人也是大明的子民。能少死一些还是好的。”

        话刚说完，蓝玉冷哼一声道：“蒙古人何时算是大明子民。想当初，他们可没拿咱们当人看过。武定侯，你不会是岁数大了，心肠变软了吧？”

        “将军此言差矣……”

        太子的亲舅舅和太子妃的亲舅舅，因为意见不和，竟然在帅台上争执起来。

        “元军出营了！”

        守在辕门的冯诚突然大声禀报。

        两人停止争吵，抬头向远处望去。

        元军大营之中，以纳哈出为首的数百骑缓缓而出。

        “备战！”

        蓝玉大喊一声，转身就要走下帅台。

        “备个屁战！你见过用数百骑冲击十万大军的吗？来人，打开营门，迎接纳哈出入营！”

        郭英一把拽住他，生怕把纳哈出给吓跑了。

        无奈之下，蓝玉只能与他一起到营门口迎接纳哈出。

        “三十一年了，陛下等臣已久。罪臣纳哈出前来请罪！”

        见到二位将军，纳哈出翻身下马，恭敬地跪在地上。

        “丞相请起，陛下可是对你甚为想念啊！”

        别人说这话，纳哈出不一定相信。可眼前的是国舅郭英，他不禁感动得流下热泪。

        “好了，受降之事就由冯诚将军与乃剌吾将军操办。蓝将军与某已经备好酒宴，欢迎丞相弃暗投明。”

        郭英热情地拉起纳哈出，与他把臂而行。

        旁边的蓝玉铁青着脸，机械地跟着他们前行。

        酒席宴上，郭英频频举杯，令纳哈出备感荣幸。

        见他们喝得高兴，蓝玉也缓和心情，举杯走到纳哈出面前。

        “丞相，咱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今日还是第一次对坐饮酒。可否赏个面子，满饮此杯？”

        “蓝将军，你是新一代的军神。能让你前来敬酒，是在下的荣幸。”

        纳哈出好歹也是蒙古汉子，显得非常豪爽，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喝完酒，他亮出杯底，笑眯眯地等着蓝玉饮胜。

        “好汉子！”

        因为喜欢对方的爽快，蓝玉觉得他变得可亲起来。

        刚想喝下杯中之酒，他忽然想起郭英的话，停杯说道：“丞相，武定侯刚才对我言讲，蒙古人也是大明的子民。俺看您依然穿着元朝官服，颇为不妥。不如这样，您先换上我的衣服，末将再满饮此杯！”

        说着话，他脱下外衣递给对方。

        纳哈出虽然也是军汉，可好歹读过几年圣贤书。看着袒胸赤背的蓝玉，他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

        真要当众脱衣换装，他觉得不如让自己去死。

        “蓝将军，在下业已归明。身上的装束并不妨碍效忠陛下之心。将军还是赶紧穿上衣服，饮尽此杯。”

        “不行，你这身衣服俺看着难受。你赶紧换上我的战袍！”

        蓝玉也是个拧脾气，坚持让纳哈出换上衣服。

        旁边的郭英暗叹一声，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什么会得罪张中。

        两人各执一辞，僵持不下。纳哈出逐渐生出火气，抢过蓝玉手中的酒杯，将酒洒在地上。

        “蓝将军，若是不胜酒力，就不必勉强！”

        日来滴！

        蓝玉勃然大怒。说实话，自从在北平成为姐夫的副手，还真没人这么不给面子。

        郭英发现事情不对，赶紧起身拉蓝玉坐下。纳哈出气哼哼地坐下，用蒙语跟身旁乃剌吾说了几句。

        “你个大大！”

        就当众人以为此事已经揭过，桌边突然站起一人，冲着纳哈出举刀便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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