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撂挑子

“自从贵由汗身死，蒙古帝国就陷入夺位之争。忽察斡兀勒、脑忽、禾忽三子各立为汗，互不相让。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拖雷之子蒙哥汗笑到最后。黄金家族内部，第一次为争夺汗位而互相残杀。自此，蒙古帝国雄风不再。

        蒙哥汗继位后，不遵祖训，擅自与南宋开战，结果身死钓鱼山。世祖为兄报仇，兵临临安，却因其弟叛乱而无功而返。

        其后，斑秃和阿里不哥分别自称蒙古帝国大汗，建立两个汗国，继续进军西域；旭烈兀大汗开创伊利汗国；忙哥帖木儿大汗建立钦察汗国；灭里吉歹大汗建立黎凡特汗国；阿鲁忽大汗建立基辅汗国；聂古伯大汗建立察合台汗国；忽察大汗建立吉尔汗国。诺大的蒙古帝国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几十年来，各汗国之间刀兵不断，往来厮杀，在草原上掀起腥风血雨。

        无奈之下，世祖忽必烈火最终只能将目光盯向中原江山。可以说，世祖虽然成功建立大元，却失去了整个天下！”

        一段祖宗们的历史从察罕帖木儿口中缓缓说出，爱猷识理达腊显得更加茫然。

        竖子不足与谋！

        察罕帖木儿眼中的轻蔑之色更加明显。

        “太子难道还不明白老臣的意思？”

        太子一愣，拱手道：“还请王爷教孤。”

        “殿下，臣是认为你和世祖一样，对于中原太过执着。天下之大，非你我可以想象。咱们为何不能追寻祖先的脚步，去征服这个世界？等天下真正大定，你会发现中原江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十三世纪的蒙古人曾以征服天下为已任。铁蹄之下，欧亚大陆瑟瑟发抖。

        想到祖先的荣光，爱猷识理达腊激动得浑身颤抖。

        “孤也想追寻祖先的脚步，可如今咱们应该做些什么？”

        察罕捋着胡子沉默片刻。

        “先去了帝号吧。那是汉人的玩意，根本不适合咱们蒙古人。”

        “那孤登基后自称什么？”

        爱猷识理达腊有点不明所以。

        “称必里克图汗吧！”

        察罕微微一笑道：“草原上只能有一个大汗。咱们去征服其他汗国，将分裂的蒙古帝国统一起来！”

        你确定不是在逗孤？

        爱猷识理达腊的嘴巴张得可以吞进一个鸡蛋。

        “想想吧，你的祖先成吉思汗原本也只是个部落首领。黄金家族也不是天生的皇亲贵胄。你怎么就不能重新恢复蒙古帝国的荣光，去完成成吉思汗的遗志！”

        察罕帖木儿的话如同有种特殊的魔力，令太子鼻翼奋张，激动不已。

        他觉得，如果能统一蒙古诸汗国，自己就是成吉思汗再世！

        “去吧，去追寻祖先的荣光。将一切艰难险阻踏在脚下，将所有拦路之人都扫进牛粪堆中。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心门被打开，察罕帖木儿不停地给他洗脑。

        等爱猷识理达腊被说得血脉贲张之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将这包药放进你父皇的茶水之中，送他去极乐世界吧。”

        “不……不行！”

        眼前的小纸包如同魔鬼现世，爱猷识理达腊惊恐地向后直退。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太子难道不想登上汗位？”

        察罕帖木儿将小纸包又向前递了一下。

        “臣听说，奇后的家人被高丽国王斩尽杀绝。如此血海深仇，太子难道指着陛下去报？”

        奇氏的家人早在几年前就被高丽王满门抄斩，爱猷识理达腊曾经数次求父皇发兵血恨，却均遭拒绝。

        想想也是，一个天天想着帮儿子谋朝篡位的皇后，她的家人哪里值得大元发兵。

        想到家仇，太子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接过纸包。

        “河南王，等孤的好消息！”

        “好走，不送！”

        察罕帖木儿微微欠身，目送他离开。

        屋里的屏风之后，赛因赤答忽走了出来。

        “姐夫，这小子挺好糊弄啊。”

        察罕帖木儿示意他坐下，捋须说道：“陛下虽然昏庸，却有一干大臣支持。太子年少轻狂，根本不知治国之艰。推翻一个无知者无畏的太子，总比推翻一个老谋深算的皇帝要容易得多！”

        “姐夫真是好算计！”

        赛因赤答忽展颜一笑。

        察罕帖木儿给他斟了一杯茶水，“对了，也速迭儿等人联络得怎么样了？”

        “联系上了，他同意杀掉元帝子嗣。但条件是……”

        察罕帖木儿停住手，紧紧盯着他问道：“是什么？”

        “他要当蒙古的大汗。他说……可以封您为太师，并赐与王号。”

        赛因赤答忽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知道姐夫一定不满意这个结果，有可能会将怒火撒到自己头上。

        没想到，察罕帖木儿只是淡然一笑道：“既然他不识抬举，你就把相关条件说与其他诸王。我就不信了，没有一个王爷同意拥戴咱们上位。”

        “姐夫，可能会有点难。”赛因赤答忽一脸窘迫，“虽然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好，可毕竟是阿里不哥、忽必烈和窝阔台的后人。我试过跟他们沟通，可同意封你为太师、主持国事的只有也速迭儿一人。”

        “东部诸王也不同意？”

        察罕帖木儿有点坐不住了，“他们再不拥戴于咱，迟早会变成大明的附庸。我就不明白了，是继续逍遥于草原之上好，还是听命于大明皇帝好？”

        “是……是这个理儿。”

        赛因赤答忽不停地嗫嚅起来，根本不敢直视姐夫的眼睛。

        “也罢，那就让蒙古灭亡吧。”

        察罕帖木儿突然站起身来，放声大笑。

        笑罢，他大声向屋外命令道：“传我将令，大军向应昌移动。”

        “诺！”

        门外的亲卫不敢怠慢，连忙跑去各处传令。

        “姐夫，您这是要……”

        “既然他们还不死心，我就让大明来好好教教他们作人。等他们被打疼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还像现在一样嘴硬！”

        手里拥有北元最精锐的部队，察罕帖木儿准备撂回挑子，给蒙古诸王来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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