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战后总结

北平，紫禁城。

        刘伯温、胡惟庸和孔克仁已经从南京临时赶来。北方的战事不顺，朱国瑞滞留北平不归。朝中主事的施耐奄和李善长放心不下，急令他们三人北上辅助。

        “伯温啊，太原之战，你如何看待？”

        心情郁闷的朱国瑞率先开口。

        刘伯温略微斟酌一下，缓缓说道：“陛下，伪宋此次之所以能够成功，的确是因为朱元璋的魄力惊人。

        他提前将都城移至大同，全面减轻徐达的心理压力。守卫皇城和一座普通城市不同……背后的空城使徐达敢于放手一搏。”

        “的确如此。”

        孔克仁点点头道：“徐达此人擅长不按常理用兵，正合‘兵无常势’之说。原本大家都认为要用骑兵决一胜负，他却偏用步兵出奇致胜……”

        听到他的话，朱国瑞不禁陷入沉思。

        太原城下，徐达故意放明军半夜劫营，却在傍晚时分派出一支由陈德率领的精干小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明军营地附近。

        在明军全力攻打宋营的时候，徐达利用各种路障迟滞明军的进攻速度；将骑兵当成步兵使用，利用各种工事对行动迟缓的明军开展无差别的打击；再利用一半骑兵压制朱亮祖的人马，以此告诉宋军将士，他丝毫不惧与明军正面相抗。

        混战之中，趁冯国用的注意力集中在正面战场之上，陈德率部潜入明营，纵火焚烧弹药库和草料营。

        按照事后的战报推算，明军的运气还算不错。

        狡猾的徐达并没有把所有兵力放在正面战场，而是准备在明军溃败之时，利用埋伏在太原城里的一支骑兵发动致命打击。

        营门外的华云龙虽然战败，却也是按照约定计划做出战术性的后退动作。

        如果陈德再晚些点燃火药库，常遇春他们很可能会被宋军在大营中包了饺子。

        辎重被焚，明军士气崩溃，冯国用只能仓促退兵。

        反败为胜的徐达趁机出营，一路追杀明军三十余里才得胜回营。

        天算不如人算，明军在退兵途中，偏赶上从大都回师而来的朱元璋。胡海等人分段设下埋伏，不断截击败退的明军。

        冯国用被杀得丢盔弃甲，一路退到平型关，才勉强止住颓势。

        得胜之后的朱元璋借机扩大战果，从北而南连克明军数座营寨。留守南路的明军只能退出山西境内。

        至此，明军征讨山西之役以全面失败告终。

        “徐达此人善于查找漏洞。发现明军过于依靠热气球进行战场侦查之后，他就利用热气球不便起飞之时进行重新部署。这也是冯元帅兵败的主要原因。”

        孔克仁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见陛下沉默不语，胡惟庸拱手道：“陛下，臣觉得伪宋此次用兵环环相扣，只怕有高人在背后为他们出谋划策。”

        “何以见得？”

        明知道是道衍在背后兴风作浪，朱国瑞还是想听听臣子们的意见。

        刘伯温拱手道：“陛下，如果臣等所料不错。伪宋先是示敌以弱，让明军生出骄傲之意，再由徐达伏击骄兵。

        此外，朱元璋故意奔袭大都，其意有三。一是抢占大义名分，二是逼您与元军决战。虽然这两点都没有达到预期，但他们在第三点上却如愿以偿。”

        朱国瑞好奇地问道：“第三点是什么？”

        “分散您的注意力，使明军无法全力攻打山西。在您从江北增兵，却没有让邓、胡二位元帅入晋追击时，胜利的天平已经发生倾斜。”

        刘伯温的话让朱国瑞再度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艰难地说道：“骄傲的不是将士，而是朕这个昏君！”

        “臣等死罪！”

        闻听陛下之言，三位臣子大惊失色，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虽然大明已不兴跪礼，但朱国瑞的话实在太重。他们不由自主地以额触地。

        “朕自起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早就拿自己当成天命所归之人。什么朱元璋、大元、陈友谅之流，朕通通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是朕……是朕轻敌了啊！”

        朱国瑞愤怒地捶打着龙案，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请陛下慎言！”

        孔克仁惊慌失措地连连叩首。

        “你们先起来！”朱国瑞伸手虚扶。

        等众人平身，他才继续说道：“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方为上策。而朕在两方面都过于轻视对方，这才有此一败。”

        刘伯温激动地拱手道：“陛下能够三省吾身，实属大明之幸、天下之幸！”

        怕圣上忧虑过度，孔克仁连忙劝道：“陛下勿忧，明军虽然遭受挫折，但战力仍在。只要咱们重新制定进军计划，伪宋指日可破！”

        没等他说完，大总管云奇领着风尘仆仆的杨宪走了进来。

        “陛下，伪宋境内谣言四起。臣故此无旨而来！”

        无旨出京视为死罪，杨宪连忙解释起来。

        “什么谣言？”

        朱国瑞吃惊地看着他。

        “伪宋皇帝声称，您是妥欢帖木儿的私生子，并将他的画像明示于众！”

        “好你个朱重八，朕必诛之而后快！”

        打仗就打仗，没事学什么漂亮国的造谣生事加人身攻击？

        朱国瑞原本对朱元璋保留的一点好感，随着对方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也烟消云散。

        原本，他还想看在历史功绩的面子上，留朱元璋一条性命。如今，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见陛下怒发冲冠，刘伯温悄悄捅了一下胡惟庸。

        胡惟庸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拱手道：“陛下，皇后娘娘怕您一人在北地受苦，特让微臣护送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前来。”

        “如姬她们来了？”

        听到媳妇前来，朱国瑞总算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她们人呢？”

        胡惟庸微微一笑道：“陛下心急了。臣等都是快马加鞭，娘娘们身娇体贵，皆是从水路而来。只怕您还要耐心等些时日。”

        “惟庸，你说谁身娇体贵？”

        没等他的话音落地，门外传来一声娇叱。

        手里提着马鞭子的周如姬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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