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王保保的决断

从此往后，如果再有人问起张明鉴，扬州的百姓一般会有两种答案。

        一种是干巴巴的回答：查无此人。不信你去找，能找到尸首算我输。

        另一种，则是充满诗情画意的答复：他就在这里，在风中，在树梢，跟他深爱的土地融为一体。

        当然，说出第二种答案的多是年轻人，还得提防旁边的老人冲上来给他一脚。

        简单说就是张明鉴被炸碎了。连带身边的侍卫，根本没人分得清哪块碎肉是他的。

        以至于冲到帅府的常遇春跺脚大骂，是哪个王八蛋把俺的赏银炸没了？

        至于他回去会不会接受媳妇的审查，那只有蓝玉才能知道。

        由于空军的支援，扬州城半日告破，城中的百姓总算脱离了被吃掉的威险。

        当卞元亨拿出军粮分给百姓，扬州城瞬间归心。

        令朱国瑞感到欣喜的是，扬州的士绅和富户都被张明鉴统统消灭，分田分地的工作进行得格外顺利。

        军中设置的宣慰使第一次没能因此受到表彰，令李满星大为不满。

        战后，卞元亨如约请众将大喝一场。唯一迟到的是跟随茅成而来的王保保。

        可怜的王保保“晕球”了。从应天到扬州的飞行，让横行陆地的王保保呕吐不止，根本没法按时参加庆功宴。

        还是濮英好心，在赴宴前给他留下点随身携带的大饼和牛肉干。

        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的王保保勉强吃了点东西，却总觉得上面有股尿骚味。等他回想起空军将士豪爽的撒尿方式，顿时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空着肚子躺在床上，他的头脑显得愈发清醒。

        来应天已经有些时日，王保保已经知道妹妹迷恋上了朱国瑞。同时他能够看出，朱国瑞也非常喜欢妹妹。只是因为她的年岁尚小才没有拜堂成亲。关于这点，朱国瑞也委婉地向他解释过一次。

        应天府不仅繁华，还比朝廷占领的地方显得更加安定和幸福。所有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容。没有人会因为吃不上饭而流落街头。

        他也曾跟着李梦庚先生去过乡下。那里的农民都有自己的土地，拿朱国瑞当成天神一样地膜拜。

        可以看出，如果朝廷发兵来袭，所有百姓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了自己的田地和主公，拿起武器舍命而战。

        陈遇先生领他参观过制造监。里面琳琅满目的新式武器和各类发明让他眼花缭乱。

        虽然父亲用退出淮安的方式达成了与朱国瑞的武器交易。但狡猾的朱国瑞只是将淘汰下来的火绳枪和早期的燧发枪卖给父亲。

        蒙在鼓里的父亲还特意写信，感谢他们兄妹做出的杰出贡献。

        那个长得黑乎乎的孙有绩，也就是朱国瑞的三徒弟，还特意让自己感受了一下新生产出来的机枪。疯狂的火力输出差点把王保保也吓疯了。

        孙有绩还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孙志勇跟他岁数差不多，已经当上了炮兵万户，成为亲军中的重要一员。

        说这话的时候，监丞杜有功显得些失落。不过，王保保很快打听到，他的儿子杜志坚已经在工部担任官员。

        李善长的老练，刘伯温的神机妙算，宋濂的诗词文章，施耐庵的小说都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些神仙般的人物是怎么为朱国瑞所用的。

        就连商人出身的郭山甫和宋清也有着朝廷官员所不具备的理政才能，这也让王保保大惑不解。

        唯一让他不喜欢的是杨宪。那个人总像一条毒蛇般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俞家父子，答失里，庆格尔泰等蒙古诸将又让他常常生出身在官军中的错觉。熟悉的语言，熟悉的训练和作战方式，让他倍感亲切。

        此次随军出战，是他豁出脸去求小妹在朱国瑞面前讨的军令。第一次乘坐热气球，让他大开眼界。虽然不太适应空中的颠簸，可整体感觉还是不错。

        尤其在目睹了空军的威力之后，他恨不得成为其中一员。那种想打哪就打哪，还让敌人没有反抗能力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虽然有空军的支援，但他依然可以看出卞元亨的指挥才能。他相信，即使让卞元亨指挥父亲的军队，也一样能所向披靡。

        还有那个怕媳妇的常遇春，真的有万夫不挡之用。在呕吐的间隙，他亲眼看见常遇春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进出敌阵，杀得青衣军人仰马翻。

        常十万能不能打得过朱国瑞，他不太清楚。但王保保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除此之外，他还有幸看到游弋在江面上的新式战船。那些战舰都像小城一样高。如果攻击沿岸城池，只怕士卒们从甲板上就能跳上城墙。

        更何况，那些战船都配备了威力巨大的火炮，根本没有什么城池或战舰能够挡住他们的进攻。难怪叶撒、康茂才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水军悍将在朱国瑞面前温顺得像只小猫。

        王保保第一次由衷地佩服起朱国瑞。与父亲相比，人家才是可以掌控天下的英雄。父亲只能算是守户之犬，充其量算条不错的猎狗。

        跟着他混好像也不错。自己虽然是蒙古人，可查干他们不比自己还正宗？自己常年生活在汉人之中，根本没回过家乡。而哈森、格根等将领可都是实打实的草原牧民出身。

        要是妹妹嫁给他，我是不是也可以跟郭家兄弟一样担任一军主帅？

        想到这里，王保保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行，我得赶紧跟大家搞好关系。

        他慌忙爬起来，急急忙忙地奔宴会所在之地跑去。

        帅府大院里，卞元亨正在与众人推杯换盏。常遇春和戚祥两位著名的“妻管严”正在交流着心得。

        见王保保姗姗来迟，赵德胜马上迎了上来。

        对于他来说，老大的小舅子就是自己的兄弟。

        “咦…俺说保啊，你咋才来嘞。得，啥也别说嘞，先喝三碗！”

        满满当当的三碗酒端了上来，所有将官都停杯不饮，准备看看他的酒量。

        “干！”

        年轻气盛，酒量又好的王保保哪能服软，仰脖连灌了三碗。

        于是，在常遇春等人的协作配合下，王保保成功地呕吐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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