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不可能

虎牢关内，满面怒容的王保保冲进了养父察罕帖木儿的帅帐。

        “父亲，妹妹被朱国瑞绑走了，我要提兵杀往金陵！”

        正在商议军情的察罕贴木儿没有说话，挥手斥退了身边众人。

        “孩子，不用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王保保压了压火气道：“父亲，孩儿怎么能不着急？妹妹失踪了几个月，再不救，只怕连孩子都有了！”

        现在的王保保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然不会像十几年后的那名成熟战将一样沉着冷静。他一心只想救出妹妹，根本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好啊。”察罕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可中间隔着汝颍红巾、伪周的和朱元璋，你准备怎么去打金陵？”

        “我……”王保保一时有点语塞，“大不了，我就一路打下去！”

        察罕点点头道：“有志气，的确是我的好儿子！不过，你可有把握一路奏凯？到了金陵，你可还有足够的人马救出观音奴？”

        愣归愣，王保保毕竟不傻。他也觉出自己说的都是傻话，低下头喘起了粗气。

        察罕帖木儿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和颜悦色地说道：“现在帐内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为父要跟你探讨一下。”

        王保保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父亲。

        “咱们这么舍生忘死地东征西讨，可是为了这个没落的朝廷？”察罕问了一句。

        王保保吃惊地回答道：“那还能为什么？这是咱蒙古人建立的王朝，当然要一保到底！”

        “蒙古人？”察罕微微摇了一下头，“俞廷玉是不是蒙古人，蛮子海牙是不是蒙古人，还有叶撒、阿鲁厌部将完都。他们为什么不继续扶保朝廷？

        你再看脱脱丞相，一心为国、从来不辞劳苦。为何也被一杯毒酒要了性命？”

        王保保被问得哑口无言，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你熟读三国志，可有研究过曹操？”察罕帖木儿突然岔开话题。

        王保保一愣，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

        察罕帖木儿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曹操，大汉早就被所谓的异族马踏中原了。如果没有他，大汉将会变得四分五裂。可我听说，汉人在背地里说他是个奸臣，完全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王保保挑眉道：“那肯定不对。曹操一生没有篡位，还成功阻挡了匈奴的入侵。虽然他的儿子曹丕代汉称帝，可也是通过禅让上位的。曹家建立的魏朝当为正统，所谓蜀汉和东吴则为叛逆。”

        “那你是想做曹操还是岳飞呢？”察罕帖木儿突然发问。

        “父亲，您这是何意？”

        察罕慢条斯理地递给他一杯奶茶。

        “如果做岳飞，你可能会受到后世族人的敬仰。同时，你得做好随时被冤杀的准备。

        命只有一条，你真愿意放下一切亲情不顾，只为成全自己的忠义？”

        王保保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却又感觉没有把握住其中的真谛。

        “如果你做曹操，完全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不管后人如何说评说，你至少可以保家人平安，保一方安宁。”

        察罕帖木儿说完，开始慢慢啜饮起杯中的茶水。

        “您是想当割据一方的诸侯？”王保保终于反应过来。

        “诸侯？”察罕轻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

        “咱们现在不就是诸侯吗？”

        王保保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难道，您还想当皇帝？”

        察罕帖木儿舒服地靠在椅背之上道：“徐寿辉、韩林儿都能称帝，咱们有何不可？当然，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咱们还得在名义上拥护当今陛下，借剿灭红巾之机扩大地盘。”

        “如果红巾尽数被剿，咱们如何扩大地盘？”王保保还是不太明白父亲的谋划。

        察罕笑了一下道：“红巾能不能剿灭，得看老夫的需要。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放红巾去攻占大都。”

        第一次倾听父亲的心声，王保保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心里，皇帝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怎么现在连父亲都想推翻黄金家族，自立一国？

        “很惊讶吗？”察罕坐直身体，笑眯眯地看着儿子。

        王保保诚实地点了下头道：“的确有点惊讶！”

        “其实不应该惊讶的。”察罕摇了摇头，“黄金家族已经分裂，不再是草原上的霸主，忘记了最初的志向。他们沉迷于权利的诱惑和中原的繁华不可自拔，根本没有考虑过如何去统治这个国家。

        多少年了，换皇帝比种麦子都快。经常是播下种，没等麦子泛黄就更换了一位。所有皇帝只是代表着权臣的意志，根本没有皇家的威严。

        另外，你知道哈麻为何被诛吗？”

        王保保脱口答道：“他不是因为假传圣旨陷害丞相才被陛下诛杀的吗？”

        “那算个屁罪！”察罕帖木儿不屑地一笑，“要不是圣上有杀脱脱的想法，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

        “陛下想杀脱脱？可丞相曾经为了让陛下顺利继位，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叔王！”王保保有点不敢置信，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疯狂。

        察罕帖木儿逐渐面露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但他威胁到了皇权，注定得死！”

        “那哈麻顺应君意，为何也被杀死？”

        “呵呵。”察罕帖木儿冷笑两声，“表面上看，是陛下想脱罪于人，拿哈麻兄弟当了替死鬼。实际上，是奇后勾结哈麻兄弟，想让太子爱猷识理达腊提前继位。陛下这是在用他们的人头警告后宫，勿生贪念！”

        王保保觉得自己的脑袋快不够用了。对于只有十六岁的他，父亲说的事情太过玄幻，根本无法接受。他索性不去考虑，把话题又拉回到观音奴身上。

        “您说的我不太懂。可妹妹的事要如何解决？”

        察罕帖木儿宠溺地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你妹妹不是被朱国瑞绑走的。她是自愿去金陵的，甚至会成为他的妻妾！”

        “这不可能！”王保保愤怒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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