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短暂的和平

大雨持续了两天，和阳城下泥泞不堪。雨水将城头的血迹冲得干干净净，如同没有发生过激战一样。

        这两日，郭莲儿组织所有将士家属轮流给城上的士卒送来暖暖的姜汤，防止他们感染伤寒。

        不得不说，这次和州保卫战，名望涨得最快的就是郭莲儿。她已经充分得到了全体将士的认可。

        甚至有人放出话来，即使将来主母没有诞下麟儿，也必须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除了她以外，谢银环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大家对于她能进入帅府也都表示默许。

        胡青牛最近有点魂不守舍。恩师本来是让他留在巢湖水军以方便联络。只是当他听说元军要围攻和阳，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如今，巢湖水军依然不见踪影。他不禁有点为卞金花担心。一方面担心她在路上受阻；另一方面，担心她控制不住手下，辜负了恩师的信任。

        这几日，他经常站在正对河道的城墙上不住地眺望。只可惜，他能看到的只有连绵不绝的元军营帐和游弋在河面的元军战船。

        见师弟心不在焉，夏颧赶紧出面给将士们配制了许多驱寒、防病的汤药，让医疗营的女医务兵送上了城楼。

        面对一众女兵，将士们忽然觉得苦涩的药汤也不那么可怕了，如同畅饮佳酿一般地大口喝下。临了，他们还得满脸微笑，一言不发地挑起大指。

        之所以会一言不发、紧闭双唇，着实是他们怕忍不住会吐对方一身。

        药汤实在是太特娘的苦了！

        他们在对女护兵表示感激的同时，恨不得把夏知院痛揍一顿。

        可惜的是，即使在如此全面的防护之下，依然有不少士卒病倒在城上。

        相对而言，城下的元军就幸福多了。因为脱脱不赞成在雨天连续作战，他们得到了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初期参与攻城的将士都美美地躲在营帐之中，看着外面的倒霉蛋一脸的惬意。

        太师脱脱倒不是要刻意安排他们休息。只是看到所有将士都斗志不旺、蔫头耷脑，他觉得有必要用自己带来的人马跟他们进行一下轮换。

        除此之外，打了半辈子仗的太师也不相信前线将士对于破虏军火器的描述。他总觉得是将士们因为贪生怕死，故意夸大了事实。所以，他对于纳麟提出的晴天有利于破虏军的说法也是不屑一顾。

        为此，脱脱虽然没有罢免汪罕的前线指挥之职，却将自己的人马顶到了一线。

        见城下人马频繁调动，数量又明显增加了不少。朱国瑞带着李善长等人用望远镜对着元军大营仔细观察起来。

        “主公，营中的帅旗好像有变。”李善长端着望远镜惊讶地说到。

        朱国瑞调整焦距，对准立在中央的帅旗反复观察。

        “是脱脱！”

        李满星尖声惊叫了起来。

        要说朝廷中的大臣对于破虏军威胁最大的，莫过于脱脱太师。

        此人精通汉学，又善于用兵。为人精警百变又心狠手辣，已经被视为屠杀义军的刽子手。凡是脱脱领兵出战，不管是平复诸王内乱，还是剿灭义军，至今从未失手。

        朱国瑞的心中也是一惊。

        他倒不是惧怕脱脱。只是按照历史记载，脱脱应该在高邮城下接到元帝的圣旨，就地解职流放淮南。

        之后，哈麻又设计矫诏，将他发往云南，用毒酒鸩死。

        自脱脱死后，直到王保保统领义兵对抗义军，朝廷再无能征惯战之将。

        莫非是因为我的到来，改变了历史走向？朱国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高邮已破，张士诚的大周也已覆灭。哈麻再也找不到借口谋害脱脱。

        朱国瑞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太阳已经从云朵中露出了笑脸，地上的水气开始向上蒸腾，空气中显得格外潮湿。

        “调亲军上城，所有火炮就位！令常遇春随时准备出城作战！”

        他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李善长冷静地说道：“主公，天气已经晴了。用不用派人联系卞司马，让他们协同作战？”

        “不用！”朱国瑞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相信他的判断能力。他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发动攻击，咱们不要扰乱他的计划！”

        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这可不是说各路将军可以不听主帅的指挥。而是战场上瞬息万变，适当保留一定的决策权，更利于外围军队灵活机动地开展行动。

        君不见，大光头就曾经远在千里之外指挥过师以下建制的小股军队，造成战场上指挥混乱、溃不成军。

        相反，我们的伟人就充分信任部下，在不违反大的战略方针的前提下，允许各路大军按实际情况展开攻守之势。

        朱国瑞当然得跟伟人保持一致。毕竟他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信仰坚定之人。

        李满星一脸担心地问道：“巢湖水军至今仍元音讯，会不会……”

        “你小看他们了！”朱国瑞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他们会给咱们送来一场惊喜。不过，我希望他们也能够准确把握时间，把惊喜做得更大一些。”

        听完他的话，身旁的众位谋臣将信将疑。只是在行军打仗方面，留守的众臣都不具备绝对的优势。施耐奄等人只能点头附和，没有敢说出自己的担心。

        看着他们的表现，朱国瑞不禁又看向了元军大营。

        如果对面的刘伯温能够及时弃暗投明，许多战事的安排就可以由他来做出决断。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头苦笑。

        刘基刚给宽彻哥出了一系列的毒计。虽然相关计策已经被自己化解，但他应该得到了卫王的赏识。

        说不定，因为这场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和州攻防战，他能够平步青云，成为狗朝廷的栋梁。

        反过来说，即使他能来投。因为和州大战的惨烈，破虏军诸将能否接纳于他都是个问题。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过去了一天，地上的泥泞逐渐干涸。

        脱脱太师终于对和州发起了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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