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门的渗透

濠州城外，朱元璋和吴家兄弟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

        溧阳之行非常不顺利。听说要去被红巾军占领的濠州，滑寿当即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朱元璋有心用强。怎奈滑郎中在乡间名望颇大，一众百姓都自发地护在他的身边。无奈之下，朱元璋只能使出死缠烂打的招数。

        受不了纠缠，滑郎中最终根据彭大的病情开了几张方子，让他带回去给病人抓药。

        快到濠州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儒衫，跛足而行的人。他一瘸一拐地缓步而行，兴致高昂之时还仰头唱起了诗歌：

        “留侯弟子有初平，九岁从师住玉京。

        天与数书皆鸟迹，家传一剑是龙精。

        瑶池桃实无消息，海水桑田又浅清。

        我为紫芝歌此曲，夜深相答洞箫声。”

        清亮的歌声深深地吸引了朱元璋和吴家兄弟。觉得对方是个世外高人，朱元璋加快了脚步，想追上去与对方攀谈几句。

        跛足的儒生可能是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取下水囊喝了起来。

        “好酒！”

        吴桢耸动着鼻子，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酒香，馋得直流口水。

        好诗、好酒，此人定非凡人！朱元璋的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儒生面前，他恭敬地唱了个肥喏道：“适才听先生的诗，感觉您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在下冒昧，可能请教一下您的尊姓大名？”

        “呵呵……”跛足文士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在下乃是金陵句容人士，姓孙名炎字伯容。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朱，在家里排行老八，先生不如叫俺朱八吧。”

        虽然已经快到自己的地盘，朱元璋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姓名。他死皮赖脸地坐到孙炎身旁，笑呵呵地问道：“不知先生欲去往何处？”

        “某要去濠州投奔红巾军。”孙炎反而显得心胸坦荡，直接道出了实情。

        朱元璋好奇地看着他道：“您是要去投鲁淮王，还是永义王？”

        “都不是。”孙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某要投的是应该是你。”

        “俺？”

        朱元璋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对方能够投奔自己是件好事，可自己现在的处境尴尬，如何能得到对方的青睐？

        “将军可是朱公元璋？”孙炎挑着眉毛问到。

        朱元璋赶紧拱手道：“的确是俺。出门在外，不敢随意表露身份，还请先生见谅。”

        “无妨！”孙炎淡然地摆摆手，“如果你上来就自报家门，某反而要怀疑是否还要投奔于你。”

        “可是，俺只是一介镇抚。先生何故要投奔于俺？”朱元璋谨慎地问了一句。

        孙炎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道：“昔日诸葛武侯拜于昭烈帝帐下之时，昭烈帝兵不过三千。此又何解？”

        “昭烈帝是谁？”

        吴良挠着脑袋，显得一头雾水。朱元璋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三顾茅庐的故事，尔等可听说过？”孙炎提示了一下他们。

        吴家兄弟同时摇头，觉得对方说话忒不爽快。

        朱元璋的眼前一亮，脱口说道：“可是刘备请诸葛亮的故事？”

        见他们见识短浅，孙炎不禁暗自叫苦。

        秦广王啊，你这是给某安排的什么明主，不过是一群有点胆识的泥腿子而已。

        他压了压心中的烦躁，努力保持着笑容说道：“武侯见昭烈帝有明君之像，断然拒绝了曹、孙两家的邀请，帮助他建立了蜀汉。

        今日，某听说将军是困在渊中的潜龙，故此前来助将军一飞冲天。”

        “俺家上位是真龙？”吴家兄弟同时瞪大了眼。

        朱元璋心中狂喜，却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

        “先生谬赞了。俺不过是个小军头，哪里敢称为潜龙。”

        孙炎冷冷一笑道：“如果将军都没有自信，那就恕在下告辞了！”

        说完，他缓缓起身做势要走。

        朱元璋赶紧一把将他拉住。

        “先生勿恼。俺只是乍闻此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其实某也不信。如果让某自己选，某宁愿去投奔破虏军的朱明公。孙炎在心里一阵苦笑。

        “俺有心拯救天下苍生，却不知该何去何从。还请先生教俺！”

        朱元璋恭敬地深施一礼。

        身边虽然已经有了郑兴宗，但朱元璋一直觉得他心胸不大，对于如何争夺天下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

        而且，郑兴宗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撺掇濠州军去攻打破虏军，让朱元璋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近，因为赵均用公开表示与破虏军结为盟友，郑兴宗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似乎有脱离濠州的打算。

        朱元璋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迫切地需要有人能站出来顶替郑兴宗的位置。

        “汉高祖之沛县与将军之濠州相距不远。将军应效仿高祖皇帝，礼贤下士、宽待臣民，缓和与士绅之间的关系；不以子女玉帛为志，不以杀戮、掳掠为趣，严肃军纪、重建纲常；或南下江南自成体系，或北上融合龙凤政权。将军觉得此议可好？”

        孙炎侃侃而谈，把大体的发展方向描述了一番。

        “俺缺少水军支持，东面又有破虏军挡路。如果南下，只怕是力有不逮。”朱元璋皱了皱眉头。

        “那就先下泗州，再图北进！”孙炎显然早有预案。

        “可俺眼下尚不能单独领兵出征！”

        孙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马上就可以了！”

        “啥？”

        吴家兄弟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他有点大言不惭。

        朱元璋的心中不禁一动。他能感觉到孙炎掌握了一些秘密，只是不方便告诉自己而已。

        不管怎么说，单凭刚才的一番高论，他就已经觉得孙炎比郑兴宗要高明许多。

        “先生，不知您可否给俺当个军师。等将来打下天下，俺定让您封侯拜相！”朱元璋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封侯非吾意，只愿天下平。”孙炎淡淡地一笑，躬身行礼，“臣见过明公！”

        朱元璋瞬间大喜，拉着孙炎急急忙忙地赶往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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