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卖艺的父女

送走了俞通源等人，朱国瑞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带着兄弟们直奔和州。

        由于有了身份银牌和官凭，他们顺利地进入了陡阳关。守门的百户还热情地邀请“秃千户”到他们镇抚府上略做休息，好让本地的镇抚尽一下地主之谊。

        “秃千户”深受感动，拍着他的肩膀连声夸赞。

        之后，他又指着自己带血的征袍，义正言辞地对陡阳关的治安情况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秃千户”认为，正是当地官员的不作为，才导致他遇到了四处流窜的马匪。

        守门的百户连连表示自责，代表镇抚接受了行省上官的批评。

        在双方友好而又热烈的讨论之后，军务繁忙的“秃千户”神清气爽地离开了陡阳关。只留下鼻青脸肿的百户抱着脑袋痛哭流涕。

        又走了一个时辰，和阳城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和州与无为、六安同样隶属庐州路，算不得一个上州。和州的治所和阳城只比定远县略大一点。

        但与滁州的治所滁阳和濠州的定远相比，处于长江两岸商业联络线上的和阳显得更加繁华热闹一些。

        在与城门口的守卒进行了亲密友好的交谈后，“秃千户”趾高气扬地带着三位随从策马进了和阳。

        看着道路两旁林立的商号和穿梭于大街小巷的商贩，赵家兄弟和张德胜有些眼花缭乱。微张的嘴巴、好奇的眼神把三个头回进城的土包子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朱国瑞嫌弃地跟他们拉开了点距离，独自走在队伍前面。

        “好，好！”

        快到城中央的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喝彩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群百姓正围在一块空地旁边，抻着脖子向里面观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催马赶了过去，立在人群外面向里观看。

        人群中，三个打把势卖艺之人正在进行着武术表演。一个中年人挥着一杆三米多长的大枪，与两个拎着环首刀的青年你来我往地斗成一团。

        中年人使得是六合枪法。所谓六合，“精气神”为内三合，“手眼身”为外三合。其用为“眼与心合，心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脚合，脚与胯合。”讲究的是全身内外，浑然一体。

        对面的两个青年使得是少林寺韦陀门的除魔刀法。二人围着中年人闪展腾挪，两把钢刀上下翻飞，所用招式全都体现出‘虚、实、巧、打’四个字来。

        好俊的功夫！朱国瑞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为他们点赞。

        十几招过后，中年人收枪退到场边，拱起手道：“列位看客，在下本是濠州人氏。因家乡遭受兵火之灾，故此流落至贵宝地，想凭着这一身乡下把式讨口饭吃。还望各位父老能赏些银钱。某在此谢过了！”

        说完，他拖着一个木盘向围观的百姓讨起赏来。

        人群之中，不断有大方的看官掏出铜钱扔到木盘之上，也有囊中羞涩的人转身挤出人群。更多的人则是一言不发，默默观看。

        当中年人走到朱国瑞前面的时候，朱国瑞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抖手扔到木盘之上。

        “谢爷赏！”见有人打赏银子，中年人感激地抬起头。

        当他发现打赏的竟然是一位探马赤军的千户，中年人犹豫了一下，从木盘中捡起银子，分开人群走到“秃千户”的面前。

        “这位大人，小的多谢您的赏赐。只是小的实在承受不起，还请您收回银两！”

        是不是我的装束吓到他了。朱国瑞猛然意识到自己装扮的是一位蒙古千户。

        他把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地说道：“怎么？本官赏的银子你敢不要！”

        “小的不敢！”中年人赶紧躬身行礼。

        “本官最喜欢看人打架，赶紧再打一段，让某尽尽兴！”朱国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老大这是跟谁发火呢？

        刚赶过来的三位兄弟来到他的身后，齐刷刷地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发现又来了三个当兵的，心中暗叫不好。这年头，哪有官军肯赏银子的。眼前的几个兵爷估计是想找茬讹些银两。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暗自咬了咬牙道：“那就多谢大人赏赐了！”

        回到场内，中年人把木盘交给刚才跟他对打的青年，对着众人拱手道：“老夫有两个女儿，也会些粗浅的武艺。老夫现在就让她们出来献个丑，还请各位多多捧场！”

        话音一落，两位妙龄少女提着宝剑走进场内。

        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穿着一身红衣。身形苗条的她虽然肤色微黑，但一张瓜子脸配上修长的双眉，依然显得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年龄较小的女孩一身白衣，纤腰削肩，宛似弱不禁风；白嫩的小脸，一双美眸顾盼生波，当真是个绝色佳人。

        “各位看官，小女子这就为列位舞剑助兴！”

        红衣少女对着妹妹微微点头，两人同时亮了个起手势，整齐划一地演练起了伏魔剑法。

        身形扭转之间，尽显玲珑的曲线。围观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们的舞姿。个别没出息的赖汉已经流出了口水。

        不知怎的，朱国瑞想了起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不光他心生赞赏，身后的赵端更是抻长了脖子注视着场内的红衣女子。

        赵德胜已经娶妻生子，可赵端还一直打着光棍。看着翩翩起舞的红衣女子，赵端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娶个媳妇了。

        正在大家认真欣赏两位美女的剑法之时，一队蒙古士卒从县城的另一侧巡逻而来。一个彪悍的蒙古千户策马走在队伍的前面。

        可能是被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吸引，蒙古千户也赶到人群后驻马观看。

        场中女子曼妙的身姿让他目眩神迷。他贪婪地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翻身下马，分开众人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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