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终结者任务（四）

……

        想了想穿着漂亮长袍的悲伤的米娅，以及黑衣服法则的快乐的自己，安苏还是觉得两者并不相同。

        ……如果她的血液中有米娅三世的信息碎片，那么米娅是否也能算作她的“父母”？是否也像安鹭尧一样，对她的存在与否有着决定性的意义？

        安苏想了一下，感觉自己对灰烬族的故乡似乎并无想法，于是简单粗暴地排除掉了这个可能。

        安鹭尧是她的母亲，苏苏马亚是她的抚养者，文森克里斯蒂娜和米兰科维奇号的大家是她的老师和朋友，初一澈朝合朗是她的伙伴，路西法是她在终结者协会的搭档，饮鹤川是寄居蟹的线人，容焕和伊兰赛勒是学长学姐……仅此而已。

        ……

        第二天，安苏一大早起来，在食堂吃完早餐，先回2-301，在开阔的海边练习一阵能力，才又坐上蜜蜂车，前往开学第一课的地点——恒系混沌学院的e1-76星。

        维管束学院一共分出了机械智能、生命因子、文遗枷敉和恒系混沌四个院系，人数依次减少，甚至有过恒院连续多年只招一个学生的记录。

        ——对于刚通过入学考试的新生来说，第一学年所挂名的院系由各项素质的权重占比决定，无法自主选择。

        一般而言，能进械院的都是些善于战斗同时又脑子好使的主流杰出人才，生命因子学院则更追求品行和毅力，多收各项平衡全面发展的潜力学生，因此也被称为“德院”——

        每年开学季，两个院系的抢人大战也算是维院一大盛事。

        尽管新生并不知道这之后的暗潮涌动，但也不妨碍各位老师、教务、学长学姐对某个抢手新人单方面熟悉起来——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是开学第一天摸不着头脑的初一澈所受到的待遇。

        文院则广泛聚集一些武力值不太能拿得出手的偏科天才，不论是政客、科学家、商人还是博物学者之类，在数千年的向外输出之后，几乎当世所有星圈都能看到维管束文遗枷敉的影子。

        至于恒系混沌学院，首先值得一提的是人数的断崖式下滑：恒院的学生人数甚至还不到文院的1，与械院德院更无法比较——其次值得一提的，是恒院学生的不可知性：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课程原因，几乎每个恒院人的二年级都要读上三四年，又加上每年招人少，总会出现二年生富集的现象——一批人读完二年级后直接选择毕业，学位证毕业证等证书一应俱全，让其他学院的人不禁好奇：学分都是怎么刷完的？

        而另少数恒院人则选择升入三年级，从此开始了脚踩他院高年级、拳打万神殿大佬的光辉生活——正如目前恒院唯一一个三年生安小乔，万神殿当之无愧的no1，维院一星荣誉傍身，无数人心目中的神话，不严谨版的“斯兰蒂亚·安·小乔”——

        当然，也不乏有在恒院读完最初一学年后转入其他院系的人，例如伊兰赛勒·马赛……万神殿的no2，维院六星。

        ……

        任是谁知道了恒院的这些特性，大概都会觉得自己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寻常的道路——

        安苏也确实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寻常的道路。

        星球操场上，风大，漫天都是飘飞的白絮。

        对面的男生高高瘦瘦，面相阴柔，头发乱七八糟，穿着一套修身的黑制服，衬得整个人好像一截细条树干。

        ……他合上旧旧的皮封小本子，柔柔地说：“所以你知道了吧，恒院的特殊性。”

        “我就是刚刚说的那个安小乔，老师熬夜打游戏了，今早上起不来，我先帮他代个课。”

        “……好的。”安苏点头。

        于是安小乔微微笑了笑，也露出友善的表情：“那你先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绕着操场跑十圈吧，我需要先看一看你的极限。”

        ——e1-76的操场环绕星球一圈，直径约503km。

        ……

        即使安苏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阵风、一束光，她也没办法跑完十圈……变成火焰从这边跳到那边倒是可以。

        安小乔明显已经有了为人师表的经验，他夸奖道：“虽然只跑了不到两圈，但你能克制住使用能力的冲动，这是很重要的品质。”

        他看着毫无形象趴倒在地的安苏：“能自己起来吗？”

        ……安苏艰难地撑起身，最后极为缓慢地、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男生便又赞同地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我听说今年德院收了个很厉害的学生，是最新一届螺旋藻大赛的冠军。就算不使用能力，他的身体素质和对战意识还是强于大多数新生。”

        安苏：……初一澈？

        “不过，我们恒院有你的话，应该也不会比他们差多少。”

        “走吧，去那边杨树下面喝杯茶，我给你讲讲今天这门课的基本内容和结构。”

        这门课叫作“恒系哲思”，是安苏这一学年的唯一一门课程。

        恒院的教学周期为五天一轮回，上完这节课之后，安苏就获得了为期四天的周末悠闲时光。

        “……”

        “会觉得不习惯是很正常的，”安小乔说，“课余时间，大家都会自己找很多事做。我记得……你是有两位导师的？”

        “……啊，资料里说你挂在械院和文院的两位老师名下，那你的周末应该也很充实。”

        男生往自己的茶杯里加了好多勺糖，又在杨絮飘进来之前一口干完。

        安苏照做，喝了一嘴甜甜的茶香味，觉得还挺好玩的。

        “一般来说，除了刷万神殿、泡实验室、打比赛，我们还会去接一些外包任务，小到为同学消灭蚊子，大到参与联会的某项大规模计划……我们院的课程太少，学分就只能从这些事里面刷了。”

        “下次见。”安小乔最后说。

        ——而最后也果然是下次见，安苏第二次来上课的时候，还是只见到一身制服干瘦干瘦的学长大人，他友善地笑一笑：

        “早上好。老师前几天下田种菜摔了一跤，估计要仗着这件事在屋子里赖一个月。今天我接着上次的内容，讲一讲关于混沌立场的东西。”

        ……那就是如何在随心所欲的同时，做好一个灵活善变的墙头草。

        ……

        总而言之，院系的学分太少，安苏最终也不得不屈于毕业压力，在刷万神殿、泡实验室之余，开始摸索维管束学院的外包任务系统。

        ……这一摸索就发现，这个外包系统跟终结者协会的任务模式好像有点像。

        而等安苏尝试着完成了一个帮同学把1-49星的豆腐脑送到a区某宿舍门口的任务后，就发现不仅学生界面的积分增加了一点，终结者程序界面的积分也增加了一点。

        “……！”

        在维管束，积分是兑换物资、购买食物的一种货币型资源；而在终结者协会，积分更是唯一的指标，决定了一个会员的排名，排名又影响其完成任务后可得的积分报酬，而商城里各种有价无市的珍稀物品也只能由积分兑换——

        安苏觉得自己忽然发现了“商机”。

        如果学校的系统和协会的系统是重叠的，那么她做一份任务，就可以获得两份积分，甚至同时刷到学分！

        ……询问老师之后，文森表示，维管束跟终结者协会签署有一些协议，因而整个学院都可以借用协会的任务系统，既相当于是给协会打零工，又方便学院众人的生活、学生刷分的需要。

        ……

        当时其实是一次简单的师生小聚会，文森下厨做了几个菜肴，三个人就围在阁楼的小桌子边，吃好了之后，闲谈了几句。

        克里斯蒂娜补充：“同样，协会的任务是强制性的，但按时完成后能获得双重积分。这是协会给部分会员的福利。”

        说完她状似无意地问一句：“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安苏看虚拟界：“……之前看它还没到开始时间来着。”

        “——它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安苏差点噌地站起来，但碍于刚吃了饭，便还是懒洋洋地坐着，只是瞪着眼睛一副被欺骗了的模样。

        克里斯蒂娜睨她一眼：“倒计时结束未能完成任务，扣除50的积分。”

        “另外，之前说要给你买的十份灰烬之核已经到了，放在你的院子门口，记得去取。”

        ……吃饱喝足的安苏道了谢告了退，悲伤又快乐地走了。

        文森站起来收拾碗筷，收到一半又坐下了，垂着眼说：“我做的饭。”

        我不洗碗。

        ……至少在洋浦花集团董事长和暗星带总理的家里，是没有谁会让大小姐洗碗的。

        克里斯蒂娜意味不明地看他一阵，最后笑了：“……你自己说洗碗机占地方的。”

        “下次把安苏叫住，这小孩溜得倒是快。”

        说完她站起来，收起碗筷走进厨房。

        ……文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在整个空下来的阁楼里，阳光恰好穿过四格小圆窗打在木地板上，四条光的棱柱中有着朦胧的灰与烟雾的痕迹。

        黑发的青年忽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从阁楼下去，走进由书籍堆砌而成的厚重宫殿，投入繁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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