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终结者任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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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死难者就是死难者，这并不由所谓“血统血脉”或者“先天后天”决定。
唯一的标准只在于冰尘感染率。
拥有516感染率的安苏，在能熟练使用新技能将自己变成火焰之后——忽然在某一次练习中就心神一颤，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要往什么地方去了。
……不，要往故乡去。
整个世界一片火红，烈焰如同森林如同海洋，在下方生长，又从天际坠落，将她裹挟在其中，又将她推搡着往远处去。
火焰里传来声音：
“死难者？死难者？是死难者吗？怎么又是死难者？”
“你要往什么地方去呢？你的家乡吗？你的家乡在哪里呢？告诉我们，让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你的血液里有灰尘的气味，难道你跟那只火神有什么关联吗？你的血脉不太纯粹哦！”
“一心只想回家的死难者，怎么能拥有火那样追求自由与力量的意志！”
“哎呀！甚至还有人类的甜腥味！天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被人类因子沾染的血脉、玷污的意志是不能留存于世的！”
“……你甚至还把人类的故乡也看作是自己的故乡！”
“沉没吧！毁灭吧！”
“你不能成为我们的领袖！”
……
安苏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大地一片苍莽，极寒的风吹动砾石、卷起土粒，掠过低矮的深色植被，一直冷冷地刺进她的心口——
眼前的世界简洁干净，却又无比诡异。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在海边练习……
练习什么呢？
……她为什么在海边？紫红色的海洋……那是什么地方？
安苏揉了揉自己的四只眼睛，拂开眉毛上的冰霜，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件漂亮繁复的长袍，薄而透亮的丝纱在风中有了飘扬的形状，连同浅色的长发一起——
“真冷啊。”她叹道。
接着合着手行走起来，往前方走去：“就算是这么冷，也还是要找什么雪域的晶魄吗。”
……不对哦，为什么要找这个东西？这不就是雪的能量结晶吗？
——也不对，为什么是雪的能量结晶？
世界好像忽然陷入死机状态。
……一束冰蓝色的火焰从她的身侧燃烧起来。
在蓝紫色的柔光中，那四只眼睛又变得木楞起来：“……去找雪域晶魄。”
……
雪域晶魄在河边吗？不在。
安苏从冰冷刺骨的河流边走开。
在石穴里吗？不在。
与什么昆虫面面相觑一阵之后，安苏直起身来，往前方走去。
在每一片草地的角落里吗？不在……吧。
没心情挨个找完，安苏被冻得搓手手，就发现自己的手好像已经变小了一圈……于是衣服就变大了。
……所以呢？
四只水晶般透彻的眼睛里有着懵懂的情绪，又在整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刻画出一种无畏生死的淡漠。
……所以会逐渐融化，最终消失吗。
她遥遥地去望远处的群山、所有稀疏生长的植物、灰色白色的石头和雪线……这好像并不是她所生长生活的地方。
虽然她本能地知道，这片地区生长了多少种植被和昆虫，每年到了什么时候最冷，雪域的晶魄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温暖……
这为什么不是她所生长生活的地方呢？
密闭的实验室里，正开展着一场临时小会。
克里斯蒂娜的双眼整个变成白色，嗓音有着一种无法言表的神圣感：“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火焰，古老的气息，来自寒冬的注视。”
“灰烬族的普斯曼尔六世，”她的眼眸回归深绿，“骨王座的现任主人……这应该是她沉睡后第一次出手。”
文森最先注意到能量场的不对，赶到海边就看见人一头扑在水里——要不是皮肤呼吸的机制，估计这么一泡就能泡得与世长辞。
把安苏转移到实验室的溶液舱体，联系上第一顺位的协会负责人，三个人一边看着数据结果一个个跳出来，一边做出预测和模拟。
这时候，安苏的冰尘感染率已经飙升到60。相关反应机制暂时不明确，但毫无疑问，这并不算是个好兆头。
“现在要销毁吗？”屏幕里的负责人单手撑头，显得有些轻松随意。
……克里斯蒂娜下压眉头：“再等等。”
文森没说话。
……
过了一阵，负责人又问：“要销毁吗？”
现在冰尘感染率到了65。
感染率一直在上升——没人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又介于死难者本身的种种不合理性，到了最后，就算会诞生出一个世纪级灾难也不奇怪。
克里斯蒂娜皱了皱眉。
文森说：“感染率保持在71之下，我能控制。”
“可是你一旦解开基因锁，就不能再出现在目前这个低维能量场了。相对而言，协会还是损失惨重啊。”
“嗯……现在，要销毁吗？”负责人眨了眨眼睛。
众人的目光落在不断攀升的感染率上。
669、682、695、703、709——
72。
“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数字。”
负责人懒洋洋地说。
“那么，也就没有办法啦……”
……
安苏在寒冷的荒漠里走来走去，寻找晶魄的痕迹，又总是为无聊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比如她现在就在思考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叫做安苏呢？
等了一阵，答案自动浮现在脑海里：因为这片荒漠的名字就是安苏。
……哦。
安苏信了。
个鬼。
她爬上山坡，又跳进冰冷的深湖里，在草甸上滚来滚去，又在裂谷边把石子踢飞出去——
一阵惊险刺激的作死之后，安苏成功想起了名字的由来：安鹭尧，和苏苏马亚。
于是也就意识到自己的来处，意识到她并不属于这里，她属于——
“你属于我们。”
在忽然变得狭窄的视野中，安苏只能注意到那四只浅透漂亮的眼睛，以及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两个眼睛、一身黑衣服的人类。
对方的声音是冷酷平淡的：“你的血液中流淌着我们。”
“你属于灰烬，属于死亡。”
“你最终，当然也会回归我们的怀抱。”
……
安苏感到很郁闷：为什么这些家伙都很喜欢给她设定一个方向、确定她的结局？
感染体的通病？
反正这应该也不是什么真实的场景——安苏大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她懒懒地笑着：“我属于我的故乡……属于我自己。”
面前四只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但仍然见怪不怪：“你最终会明白的。在同样纯粹的力量面前，血脉与本源则成为决定性因素。”
接着因为距离挨得太近，这张同样冷酷的脸就被手指戳了戳——
安苏：“……就像真人一样诶。”
“……”
“。”
安苏惯常不会看人脸色，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冷冰冰的面瘫，于是只灵机一动转过身来——就看到四周还是一片坚固寒冷的荒原，灰白色的云层均匀地抹在天空中，两只四腿长翅膀的动物从高空推搡着跑过，成功牵引着人的目光从这边到那边。
“这里是你所诞生的地方吗？”安苏问。
而四眼的存在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我可以回去了吗？你看，我还穿着短袖短裤，简直就要冻坏了。”
……对方还是不说话，安苏就动了动脑子，想起了之前在“梦”里见到的米娅。
“你认识米娅吗？”她小心地说，“你觉得她怎么样？”
……
“……跟你一样。”
她最后说。
2-301星球上一间绝对牢固的实验室里，几个人或站或躺或挂在墙壁上，气氛陷入低靡。
负责人的尾音在空间里晃荡：
“那就没办法啦……”
“我现在携带王扬老师的十字斩，请了两位空跃随行，正从千字殊过来。协会给我的权限很大。希望在我到来之前，不论发生什么，两位能先把局势稳住。”
说完之后又过了一阵，大概是旅途无聊，他便又摸出纸笔，唰唰唰地算起什么东西来。
……
年轻人戴着一个简陋的白色面具，以表示“身份不便告知”。
他手上则做着一份什么题目来打发时间，并且不吝于向在场的长者询问解法。
“……”克里斯蒂娜耐着性子帮人看题。
文森直接甩了一本电子书册到聊天界面：“自己看。”
“好的。”
负责人嘴甜地说。
“感谢游龙大哥和百灵姐的耐心与包容。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他看了一眼屏幕左侧：“借助两位空跃的力量，我现在已经到慕斯范恩星区附近了。”
“如果有情况，就麻烦你们先支撑一下……”
“诶，”他忽然话音一转，语带笑意，“这就醒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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