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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百思不得其解


  萧司锦见她误会了自己,脑补出些奇怪的东西,反而大笑道:“我所追寻的自由就是如此,不在乎世人的眼光,行自己的道。”

  沈如意怯怯地望着花不语,说道:“师姐,真的不是我做的。”

  花不语见他那急于给自己辩解的样子,莞尔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纠结于过去。”

  沈如意疑惑看向萧司锦,这……师姐信他还是不信自己?

  萧司锦回给他一个微笑,随后顺着花不语带的路跟上去,也自然而然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干净的屋子本就没几间,花不语只好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屋子招待,待她将茶水煮好送进屋子,便发现萧司锦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纸团。

  他左手右手各拿着一份,嘴角正噙着包含深意的笑看着花不语,“你何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花不语看得很清楚,他嘴角挂着的分明是嘲笑,换做其他时候,她早就将滚烫的茶水泼过去,可在奇门之术上,他还真有资格嘲笑自己,现实就是如此,她得忍!

  “又不是你家的独门秘术,我就不能研究着玩吗?”

  萧司锦如私塾里的先生对学生的功课评头论足一样,有模有样地低头看图纸,然后有频率地点着脑袋,“还好你只是玩玩,若真要学起来,只怕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花不语放下茶具,转头看向他,“名师出高徒,师父若是不行,徒弟再有天赋也会被埋没。”

  萧司锦顿了顿,敢情她是在骂自己不行,可惜激将法对他没有用,这些虚名有什么用,还不如一顿热饭热汤来的实在。

  “花不语,提前说明,我这人一无是处,凭着一脸皮相才混到现在,你若是觉得留着我浪费粮食,我便讨一杯茶后就离开,你若是不介意府上得多份口粮,那我便留下来。”

  花不语噗呲一笑,一根根地掰手指,说道:“那我可得仔细算算,你若是吃得多,我可负担不起,毕竟府里要养废物可不止你一只。”

  萧司锦忍俊不禁,她说的话还是如此有趣。

  而沈如意背脊一凉,总感觉她口中的废物指的就是自己。

  两人相对而坐,萧司锦的指腹在茶杯边缘来回摩挲,翠色茶叶缓缓从杯底漂浮起来,柔软地层层绽开,他身子微微前倾,两鬓边的垂发搭落在了茶几上,杯中的水倒映着他如海深的眸子,他就这样低着头,问道:“花不语,昨日的事我也了解了一二,旁人不信你。我却知道你不会伤害昭容太子,因为他就是江陵的那位言公子,而他们这么急于将他带回去,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心中到底做何打算?”

  如何打算?花不语抬眸看向他,眼里笑意盎然,“你若是打算帮我,我便告诉你。”

  他收敛了笑意,也抬起了头盯着花不语,“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救是言公子?还是昭容太子?”

  “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吗?”

  “花不语,你我虽相识的时间短暂,但我却了解你,花家的案子虽已昭雪,却也成了你心中的刺,我不信你真的能放下这段仇恨,去拯救害你全家的朝廷。”萧司锦缓缓起身,绕到她的身后,从后面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她,“言公子或许只是你一个人的,可昭容太子却是朝廷的,你若救了他,便是救了整个朝廷。”

  他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出自肺腑,一针见血。

  花不语仰视着他,面对这风流浪子难得有正经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是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晋丰帝为何要对我花家斩尽杀绝,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必须放下个人恩怨,他们泉下有知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萧司锦双手环胸,嘴角微扬,道:“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他跨步走到屋子外,站在院子的中心,环顾四周,最终指着一间屋子扬声道:“我决定了,我就要那间了。”

  花不语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过去,不禁扶额,这人还真能选,显然她不能让事态朝着它不应该发展的方向继续下去,于是拒绝道:“好歹是客人,怎么能委屈了你,这里也就我的房间好些,我便将我的房间让给你住吧。”

  萧司锦摩挲着下颌,饶有兴趣地问道:“莫不是这件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着,他不管不顾地径直走了过去,沈如意吓得忙跟了上去,忙喊道:“你慢些!这是我的房间!”

  萧司锦脚下一顿,扭头看向花不语,看着她脸上奇怪的表情,索性将沈如意拉扯到自己的身边,笑眯眯地对她说道:“花不语,我与这少年甚是投缘,住一间房正好可以让我们培养培养感情。”

  他双手环着沈如意的脖子,下巴刚好碰到他的头顶,两人站在的姿势在花不语看来,正好是他从后面抱着沈如意,对此,她无语至极,又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大步上前,抓住了沈如意的手,一用力将他带出了萧司锦的怀抱。

  沈如意整个人愣愣的,在被护在花不语身后后,依然没有发觉异样,只看着两人在争辩什么。

  “你爱玩也别找我身边的人,他可不是寻常人,小心惹上麻烦。”

  花不语半带着警告的意思,萧司锦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向前又靠近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她,“我是认真的。”

  花不语蹙了蹙眉,怒道:“你!”

  噗呲,萧司锦笑出了声,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沈如意,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不逗你了,放心,我的口味还不至于下跌到这种地步。”

  他的眼中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只是可望不可求,但也不愿退而求其次,委曲求全一生。

  花不语不由垂眸,她到底是低估了萧司锦,明知道彼此没有未来,他却仍不愿放下,天下之大万物之多也填不满他的心,更无法夺走他为那个人留的位置,这份注定没有结局的执着可笑又可悲。

  咣当!眼见着萧司锦进屋后将门从里面关上,沈如意急了,“师姐!我该怎么办?他霸占了我的房间,我没地方住了!”

  耳边传来沈如意暴躁的声音,花不语抬头看向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终是摇了摇头,“由他吧……”

  见花不语这么惯着他,沈如意焦急了起来,“啊?师姐!那我怎么办?我在这京城举目无亲,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这个岁数的沈如意如一只小奶狗,缠着自己的主人,极度黏人,稍有不顺便会发脾气,对此,花不语无计可施,现在再将人赶走实在太残忍,可要留下来要面对的是无法预测的危险。

  黄昏之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追逐在屋瓦间,前面的那人浩然白衣被风一度拂弄,如一簇纯白轻柔的绒花,追在后面的那人青衣如水,两侧衣袖在追逐的过程中哗啦啦作响。

  疾风略带三分缓,落日稍显半分红,前面的人像是跑累了,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依然朝这自己追来的人,无奈地说道:“纳兰殊,你放着正事不做,来追我作甚?”

  殊颜盯着云夙,语气僵硬,没有半点感情,“阿姐要见你。”

  云夙轻巧一笑,“她要见我,为何不亲自来?”

  殊颜皱起眉,将剑手里的指向对方,质问道:“为何要躲着我阿姐?是否做了对不起我阿姐的亏心事?”

  云夙保持着轻笑,捏着扇子敲了敲泛着冷光的剑,“我何时躲过她了?我看倒是你想杀人灭口。”

  这人看着不近人情,现在只是摆足了架势,眼里却没有杀意,对他多为恐吓的意思,那他不妨也逗逗他,免得显得自己没有情趣。

  殊颜没有与他说笑,而是认真说道:“你与阿姐还有用处,我不会杀你。”

  “依你的意思是……一旦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便会像现在一样拿剑指着我,打我,杀我。”

  云夙看着他,那双暗得没底的眼眸里含着嘲笑,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在他面前表现得狂妄自大,就像现在一样,区区一个剑灵说的好像真能杀了他似的。

  伽摩剑的剑灵?他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个可能,如果花不语将阴泉石给了自己,那么这剑灵是否也能归自己所用?

  殊颜见他的目光像是在打量自己的所有物,顿时觉得浑身长满了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道:“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会守护好我的阿姐,除非我死,否者你休想伤到她半分。”

  云夙啪啪地鼓起了掌,说道:“不错不错,希望你记住你现在的壮志豪言。”

  看门的恶犬总会亮出锋利的獠牙,对意图不轨的人露出敌意,所以,他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惧牺牲任何人,这句话可以用来形容秦绾绾,同样可以用来形容他自己,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感情的牵绊,也不知道秦绾绾那个傻瓜有没有后悔过?后悔因情生恨,将自己引向毁灭的道路。

  感情?那是什么东西?他从来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因为它毁了自己,帝王也好,富商也罢,权利和财富难道不够他们享受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本该清澄的眼中出现了迷茫,问向另一个懂得的人,“纳兰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你执着了四百年之久?”

  “阿姐……”他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只知道……

  “阿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

  那日,她跑到竹舍下,委屈巴巴地掉下眼泪,两只手的手掌被热汤烫得发红,有些地方甚至起泡。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水汪汪的眼睛里写着懵懂无知。

  坐在楼梯上的女子忙放下竹陨,去查看她的伤势,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养成的人被如此欺负,顿时怒火直上,“告诉我,是谁干的?!”

  “是阿玟他们,金婶煮了乌鸡汤,我想带回来给阿姐补补身子,可他们打翻了碗,还骂我是傻子。”

  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倒是个孝顺的孩子,有什么好事都惦记着她,不枉费她为了救她付出的心血。

  不过……傻子这个称呼与她的阿殊不般配,那群毛孩子仗着年龄优势敢欺负她的人,是不是觉得她不会收拾小娃娃,那可就高估她了,任何错误不是一句年幼无知就可推卸责任的,尤其是在她面前,谁叫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呢。

  赤丹山本是修养之地,自出了一位闻名遐迩的修士后就变得乌烟瘴气,家中孩童皆开始习武练剑,淳朴的民风跟着渐渐消失了。

  她拉着阿殊,直奔庄子去讨公道,庄子里的人很少见她下山,此时却见她来势汹汹,都好奇地跟了上去。

  “阿姐……”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阿殊害怕地躲在她身后。

  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莫怕,有阿姐在。”

  看着身后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人,她猛地抬头,眸中寒光直射前面的院子,大喊道:“里面的人给我听着,谁欺了我的阿殊,最好乖乖地给我站出来!”

  经她这么一嗓子,里面的人想装作听不见都做不到了,就在她准备扯开嗓子痛骂时,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那妇人面相十分刻薄,高傲的姿态就像给羽毛染了色的山鸡,再怎么粉饰派头也改变不了低贱的本质。

  “又是你这个疯女人,前些日子刚打了我家男人,今个儿又上门叫嚣,果然是外乡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外乡人又如何?就只能任由你们肆意欺凌辱骂吗?!我在这山中修行,可有碍着你们半点?我告诉你,趁我现在还有心情跟你讲道理的时候,别不知好歹。”

  那妇人两手叉着腰,气势嚣张,“咋地?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她握了握拳头,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尽量别使用暴力,于是冷静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着牙说道:“你家娃儿弄伤了我的阿殊,只要他亲自出来道歉,并负担阿殊的医药费,我便既往不咎。”

  妇人高挺着下巴,翻了个白眼,随后对着屋里喊道:“阿玟!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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