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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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圈深处，烟头火光微微一亮，随即坠向地面。
羽飞烟抬起头，面对前赴后继、穷凶极恶的敌众，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收到！”
包围圈外围传来一声声惨叫。他朝叫声传来的方向抬起右手，一把接住染血的罂粟飞轮，想也不想便将它横向抛出。
飞轮疾转着冲入敌群，霎时间，血花飞溅，厚密的包围网出现了空隙。
连接飞轮的细银锁链“沙拉拉”从羽飞烟面前奔过。他闪电般探手、准确地抓住锁链最中段，同时迈步朝前奔跑。
跑出第一步时，他一肘子放倒一个捂着伤口惨叫的大汉，踩着他的后背朝上跳起。
第二步，他一脚踩在一个光头顶上，膝盖微屈、再次上跃，然后在前方高耸的烟囱边缘稍一借力，高高跃上半空。
这一瞬，整个鬼镇尽在俯瞰之中。
罂粟双轮像钟摆一样朝两边荡开，轮环所过之处，大量虚幻的罂粟花影飘飞而起——属于罂粟花与幻术师的催眠异象，清晰地落在了鬼镇所有人眼里。
投映异世界的诗句，开始鸣响。
\"theloudwindneverreachedtheship,\"
“狂风从未吹到船上，”
\"yetnowtheshipmovedon!\"
“但船却开始向前航行！”
听到这个开头，弓暗立即在意念空间里惨叫：“不要这个！”
羽飞烟嗤笑一声，湛蓝双眼倒映着破败的鬼镇与异形似的人群。
——闭嘴，就这个最应景。
他阖上眼睑，进一步集中精神——
\"beneaththelightningandthemoon,\"
“在闪电与月光之下，”
\"thedeadmengaveagroan\"
“死者们哼出声来。”
\"theygroaned,theystirred,theyalluprose,\"
“他们哼，他们动，他们站起来，”
\"norspake,normovedtheireyes\"
“不开口，不转眼珠。”
随着诗句的奏鸣，罂粟花影飞散的速度越来越快，片片花瓣随风散入夜中，将每一个懵懂无觉的人都拖入幻境深处。
\"dawnofthedead!\"
“森罗万象——‘活死人黎明’！”
一片阴云从鬼镇上方飘过。
啪嗒，羽飞烟手握双轮落回烟囱顶端。下方屋顶上，追兵们为他刚才的一连串行动所震骇，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地站着，暂时失去了攻击性。
一时间，镇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寂静深处，却有千百道黑影开始蠢蠢欲动。
“……哼。”羽飞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哂笑，慢悠悠站直。
意念空间里，弓暗不断碎碎念：“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
——明明你之前在谷神星也干过一样的事。
“不是一个量级的好吗！”
——反正都……
俩人的嘴炮被远方大街上一声惨烈之极的尖叫打断了，恐慌的气氛以那叫声为中心迅速扩散，隐约能听到人们的叫嚷——“那是什么怪物？”“这、这边也有！呜哇！”“别别别别过来！”“……”
同样的异变，在近处也悄然上演。
屋檐下，暗巷中，杂物堆里，树篱背后，乃至羽飞烟正站着的烟囱下面……凡是有阴影的地方，就有什么东西蠕动着、拖着挣扎似的迟缓步履，一分分爬进人类世界的光亮中。
他们……不，它们……
手脚断折，连骨头断碴都露在外面的女人；肠穿肚烂，一路走一路滴滴答答淌下腐烂内脏的男人；被□□轰掉大半个脑袋的小女孩；眼球被视神经牵扯着垂在眼眶外的老头……它们虽还保留着大致的人类特征，可却早就不是“人”——无论如何不该被称作人。
正常人若是变成那样，早就死透了；然而，若说它们是死人，它们却还在迟缓而僵硬地移动。朝着光亮、声音和鲜活人体靠近的这些“东西”，恐怕只有“活死人”是对它们最准确的称呼。
有那么两三秒，四周死寂一片，远处混乱的哭闹和活死人无意义的低吼回荡在空气中。
突然。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不知道是谁惨叫一声，立即，所有的僵尸都停住了。
紧接着，那些腐烂的喉咙里发出饥饿的嘶吼，它们一个个调转方向，莽撞却目标明确地扑向人群，一边冲撞一边张开嘴巴，露出一排排森森白牙，马上在人群中激起此起彼伏的尖叫。短短十几秒内，下面已经一锅粥，追兵们人人自顾不暇，烟囱上的幻术师早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弓暗还在意念空间内念个不停。
羽飞烟面朝远处擎天柱般的树根伫立片晌，忽然弯屈膝盖。
——走了。
“……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什么，你要走去哪？不要，不要啊就这里最安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罔顾搭档的长声惨叫，少年幻术师一跃跳上高空，道道流光沿着罂粟花轮的边缘快速下滑，洒落暗中。
在他下方，某条窄巷里。
千百道细极的白线像灵蛇一样绕着三个僵尸飞旋而起，并在一霎凝滞后，倏地缩紧，像刀子一样轻而易举地切进僵尸的身体！
嗤……
血雾四溅，内脏残渣飞得满天都是。
早在血肉碎片飞过来之前，操纵白线的人已朝后跃出，稳稳坠地。他缓缓收回右手，食、中二指之间，一根钢针牵引长线，针尖闪烁着锐利的光。
“明知道是品位糟糕的幻象，可却没法不当真……”
伴随着低沉柔和的话音，这人按住宽檐白帽，仰头望向天空——少年幻术师越过屋檐的身姿，正好投映在围巾与帽檐间隙的黑瞳中。
不由自主地，这双眼睛微微一弯，眼睛周围严重的伤疤也随之扭曲。
“……飞烟和暗，你们未来也许真的会成为月渡最强的搭档。”
sa地下二层，鬼镇黑市中的混乱这才刚刚开幕。
时间倒退回十分钟前。
就在幻术师搭档在屋顶上遭到惨烈追杀的时候，通往地下三层的巨型树根下。
“咔。”双齿木屐轻叩地面。神风院琉岚停下脚步，侧耳静听。
空气的流动，声波的冲折，树根呼吸的强弱分布……所有这一切经由她的耳朵，自然而然地转化为与位置、距离、体积有关的信息。很快，附近地区的三维地图就清晰地呈现在了她大脑中。
——阿渊，琉岚这就准备下去咯？
她背上挂着一张纯白色的短弓，弓背状如展翼的飞鸟。此刻，“弓”的言语正响起在花武与花匠共用的意念空间内——
“好，不过我还是很在意这里为什么忽然骚动起来了。”
就在琉岚身边，不断有鬼镇居民拎着武器朝镇中心冲杀过去。奇怪的是，这些人都像眼睛瞎了一样，对近在咫尺的和服少女视而不见。
琉岚微微一笑，朝前迈步。
——正是托这场骚乱的福，琉岚才能顺利走到这里。
刺客系的必修课“消失术”是关于“在人群中隐匿自身”的技术。古代的刺客们为了在不知不觉中接近猎物身畔，发明了这种利用人类注意力的盲点使自己“消失在他人感官中”的行动技巧。越是人多混乱的地方，人们的注意力越容易被分散，“消失术”的效力也就越强。相反，在空旷无人的环境里，“消失术”的效力将无限趋近于零。
意念空间里，九渊颇有些感慨地说：“话虽是这么说，但真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嘛，嘛，这就是十年难得一见的“优秀”的含金量了。阿渊果然是在嫉妒吧？
“并没有！”
——琉岚不仅耳朵很好，也很会读空气哦。
“完全读错了。”
——那什么才是正确答案呢？
“就只是崇拜。”
——啊，多谢~其实呢，琉岚只是想再听阿渊说一次这句话而已。
“……”
巨型树根的阴影逐分覆落，树根最底部，露出了地道的入口。
琉岚背着白弓，悠游地走向那似要噬人的地洞。弓矢稍下方，和服腰带在风中凌舞不休，腰带末端的樱花眼看就要飞上天空了。
（第四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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