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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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痕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无凭无依的奇异空间里。
轻飘飘的不安持续包围着她的身体,她在惶恐中不断挣扎,终于在一次猛然发力后摆脱那种虚无感,睁开了眼睛。
幻象哗然退散,映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宿舍景象。
天还黑着,四处一片寂静,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窗台和地板上,花盆、家具的轮廓模糊地浮荡在阴影中。暗淡星光下,隐约可见书桌上摊开着的园艺书本(正翻到“鸢尾的生长习性与栽培要点”),辞典一样厚的月渡学园《学生手册》,以及柴可夫斯基5号交响曲和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cd盒。在两位俄国音乐巨匠之间,她的新手机屏幕朝下躺着。明明是深更半夜,手机却正透着亮光,像是刚刚有新短信进来,可是谁会在这么半夜三更给她发短信啊?根本就是见鬼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在黑暗中用脚摸索拖鞋,刚才梦中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中。
清晰得过分,那个梦。
雪夜,城池,御花将军,公子摇光,在大冷天里衣衫褴褛却不会被冻伤的男孩……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内容。如果说只是白天各种胡思乱想在潜意识里拼合成的内容,那梦境却又太有条理了。
不过说起来,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可不止几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
先是头发不知为什么长得飞快,短短几天就已经垂到了肩膀上面,接着就是那困扰她很久的腿疼——像是有个妖精每天晚上趁她睡觉时使劲拉扯她的小腿肌肉,害她早晨下床时痛苦万分。最诡异的是——昨天她好好地戴着耳机走在学校里,居然有男生跑上来问她的手机号码,让她惊诧莫名。虽然立刻就拒绝了对方,但还是暗自困惑了很久:初中的时候她从来就不是会让班上男生上课偷看的对象。最后她将这种转变理解为“龙舌兰光环”带来的副产品:可能,也许,大概,会有那么一小撮人觉得,花芷太过光芒闪耀,所以转变路线去搭讪她的妹妹……这些人真是想太多了。
——不,想太多的恐怕还是我自己吧。
神智不清地胡思乱想时,脚尖终于碰到了拖鞋。她穿上鞋慢吞吞走到桌边,抓起手机。
屏幕已经黑了,她按一下开锁键,骤然明亮起来的屏幕上清晰地浮着一行文字:
你有一条新短信,来自:夜莺
“……”
真是难以言说的心情,不知道是该受宠若惊地想“啊啊,世界第一的魔王大人主动联系了我”,还是应该允许千万匹草泥马在心头呼啸而过“可恶,这家伙的人设不是‘低血压魔王’吗,这种时间就去给我好好睡觉酝酿清晨的狂气啦”。她一边心不在焉想着种种缺乏敬意的内容,一边打开短信。
白底黑字,很简洁的内容:来看日出?
吐槽神经一触即发,可是,她朝那语句凝视许久,相互交织的若干种情绪终于还是化成了唇边一掠而过的浅淡笑意。
下次吧,明天要去花总管那边上课。
传送出这样的内容,她放下手机,重新躺上床将被子拉到下巴上。
安静几秒,她又动了动,将薄被拽上来盖住鼻尖,然后很快地坠入沉睡之中。这一次,再无梦境侵扰。
手机背光在不远处荧荧明亮着,半晌过后,终于也温柔地归于暗淡。
晨光缓缓升上山坡,照亮了层层叠叠的哥特风建筑群。
这片依山势修建的壮观建筑在半面阳光下焕发着魔兽鳞片一般秩序井然又带着些许阴郁的气质。自东向西,由红、黑、青、白四色屋瓦区分的月渡学园四大部门:武战系、刺客系、辅助系、异战系,今天也像往日一样,迎来了沐浴于花木芬芳中的平和一天。
时间还早,学园里几乎不见人影,只有鸟儿啼鸣声在阴翳林木间此起彼伏。就在这片令人心旷神怡的宁静中,轱辘滚动的声音由远而来,黑石板路尽头出现了一辆板车。推板车的男生身板文弱,看起来完全不适合重体力劳动,他艰难移动的步伐、额头不断滚落的汗珠也佐证着这一点。
终于,在一片刚刚翻新过的花圃前,他长出一口气,停住板车精疲力竭地坐倒在地。
“呼~总算到了。”
名叫伊东的武战系二年级男生扯动胸口的衬衫好让凉风吹进去,早晨的好天气让他既觉愉快,又不免有些沮丧,忍不住喃喃自语:“啊啊……明明都加入学生会一整年了,还是只能做栽种郁金香之类的新人工作,真是好凄凉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并不能怪别人。成绩平平,战技一般,外表普通,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平时既不敢表达意见,也不懂得人际交往,唯一的长处就是一定能让身边的人感到自信……这是什么鬼长处啦!
“唉,真是羡慕那个家伙啊。”伊东呆呆盯着天边的浮云,脑海中浮现出了与自己同期加入学生会的另一名少年。
“那个家伙”就算在学校也整天穿得像个街头混混,隔三差五就因为被抓到在盥洗室抽烟而被部长当着所有部员的面狂骂一顿,平时各种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更是层出不穷,可是,他身上却散发着光芒——像太阳一样让所有人心生向往,情不自禁想要凝聚在他身边的光芒。
“羽飞烟……”
下意识地念出那名少年的名字,混杂着羡慕、嫉妒与不甘的复杂情绪滚过伊东心头。刚入学的时候,他和羽飞烟的关系相当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逐渐疏远了。伊东知道,这都是他的自卑在作祟。
离太阳太近,渺小的他会无法保持自己的存在。
想这些事情只能让人心情变差,他将各种七零八碎的想法赶出脑海,朝着空气大喊一声为自己鼓劲,站起来打算开始工作。
后脑勺却忽然一阵发麻。他僵硬地转身,看到了直觉已经提示给他的画面。
在他对着天空走神的时候,他的板车旁多了几个男生。他们乖逆的着装风格和羽飞烟很像,可暴戾的气质却与那名银发少年大相径庭。
“这是什么哦?”男生之一抓起板车上一只灰扑扑的郁金香球根,问同伴。
“你问我,我去问关公啊?”被问到的人不耐烦地说。
“你们傻啊,切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另一名镶着鼻环的男生说着已经伸手到腰畔去拿折叠刀。伊东见状赶紧阻止:“拜托千万不要这么做!郁金香很贵的,而且这些都是学生会刚买回来要种在花园里的,属于公有财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的啧嘴声打断了。
“少啰嗦,娘炮给我滚到旁边数卵蛋去。”鼻环少年看都没看他,拿着刀正要切下去,手腕忽被同伴按住了,“等一下,q仔。”
“干吗啊?”
“他好像说……这些土疙瘩都很值钱。”
q仔握刀的手滞了一下。紧接着,他用力一拍同伴的肩膀,从喉咙深处发出了粗野的笑声,“你这蠢货也有灵光的时候嘛。”说话间,他把那只险死还生的郁金香球轻轻抛接一次,顺手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另外两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抓起球根接二连三往衣袋里塞。
伊东大急,“喂,你们怎么能这样?”他想把郁金香抢回来,却被q仔粗暴地一把推开。不甘心地再次冲上去,这次迎接他的变成了一脚飞踹,他接连退出好几步,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想要爬起来,可是,余光瞥到了q仔威胁地晃动着的折叠刀。一阵恐惧从腹腔深处扩散开来,浑身发软,尾椎与胸口都火辣辣地痛,一如心头剧烈翻涌的沮丧心情。
——就是因为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候无能为力……像吃了什么剥夺行动力的药丸一样,明明心里呐喊着“不是这种结果”,身体却偏偏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机会一再地从眼前溜走,心里还安慰自己“下次一定会不同的”,结果却是每次都一样。
还要逃避多久呢?
还要容忍多久呢——这个连自己都开始厌恶的自身?
不远处,q仔终于用郁金香球根塞满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无意中回头瞄到伊东的脸,戏弄的笑意顿时高高扬了起来,“喔,你看起来意见大得很嘛?有种就抢回去啊。”
“……”伊东咬紧了牙根。
见他不说话,q仔轻蔑地哼一声,随手捞起板车里剩下的球根劈头盖脸丢向他,大笑道:“看你可怜巴巴的份上,这些就送给你了,哈哈哈……”
伊东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被球根砸中时的痛楚与屈辱。
眼睑闭合的瞬间,后颈敏锐地捕捉到了——风。
不合常理、自上而下的风。
不由稍稍掀起眼皮,左眼恰瞥见一抹墨影正从栗子树上无声坠落。
左耳边的空气为细微的金属音所震荡。
铮——
时间如被定格,一柄长刀,从他视界左端直直穿至右端。
那穿刺迅捷无伦,却又稳定得足以让他看清一切细节。
刀尖上跃动的光点。
刀刃上延伸的高亮直线。
刀身逐渐映出他仓惶的表情。
下一瞬。
长刀骤然由静而动,闪电般奔腾于空气中。无法看清它的轨迹,只能听到“扑扑扑扑扑”五次细密持续的钝响。紧随其后的,是“结束”。
结束——此刻站在栗树阴影中的少年,身周就是萦绕着足以传递如此信息的存在感。
少年纤细而秀挺,黑色立领制服没有一条褶皱,领带一分不差系在最中央,墨色碎发飘拂耳畔眉间,发梢遮住了眼睛,左手还夹着砖头一样厚的月渡学园《学生手册》。
然而,与这一切优等生气质激烈冲突着的,是他右手中的事物。
简洁,锐利,宁静,冷酷,纵然在阳光中也毫无温度——那是一把刀。
五只郁金香球根,正一字排开静止在长刀锋刃上。
板车旁的不良少年三人组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啪嗒,啪嗒嗒,几只球根从他们怀里滚出来,坠落在地。
不知道谁带了头,三人突然间拔腿就跑,一路丢盔弃甲,勉强塞在口袋里的郁金香掉得到处都是,他们却没空回头,只顾逃跑,直到那淡淡两个字闯进他们的耳朵。
“回来。”
完美的瞬间刹车。
黑发少年微侧刀锋,让五只球根重新滚回板车里,“我讨厌看到人乱扔东西,都回来给我整理好。”
像接收到程序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三人组“刷”地转回来,刷刷刷刷刷,以匪夷所思的高效三两下将滚落一地的球根在板车里摞成严肃的形状,然后昂首挺胸成排站在路边,像等候检阅的士兵。
环绕他们的却只有死寂一片。
过了很久,很久,比较有胆的q仔胆战心惊地稍微侧转视线。
迎接他的只有啁啾鸟鸣而已。无论是推板车的弱气男生,还是强到简直像怪物的黑发少年,竟然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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