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快人心！

百里荼在汇英殿闭目养神，那些修士给他做了护气的灵石，能强身健体，但需得他平心静气才有效果。

        宫女端着茶站在殿外，卓公公瞧她媚眼如丝，身形柔美，便用银针试了毒，破例让她进去。

        他如意算盘打地响，陛下血气方刚，后宫没人可不行。

        进去的宫女不安分地看着殿内摆设，心中不屑，其他人都躲着这份差事，生怕得罪陛下，可她不害怕。

        自古富贵险中求，那人说百里一族向来痴情，老皇帝为了区区一个容妃就断送了性命，她不信，百里荼会是意外？

        百里一族惯出情种和疯子，百里荼美如冠玉，若是能得到他的心，不论哪条路，荣华富贵都是唾手可得。

        她款款走到百里荼身边，扭着身体，带着浓厚的脂粉味，放茶的时候故意擦碰他的手。

        百里荼感到不适，眉头蹙起，睁开眼嫌恶地看着她。

        宫女连忙跪下，身体歪向一边，露出腰肢，说着求饶的话，“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声音娇媚动人。

        百里荼漆黑的眼里全是怒火。

        他摔碎茶杯，喊道：“卓海全！”

        卓公公在殿门外一惊，心道：遭了！跑进来也连忙跪下，“陛下息怒！”

        “你吩咐的？”

        卓公公连连否认，“陛下明鉴！不是奴才，不是奴才！”

        他脸色难看，怕又是哪个大臣的干的好事！

        前朝的事情嫌管地不够多，现在开始管他的后宫了，什么货色都敢往他宫里塞！

        宫女蠢笨，除了样貌一无是处，看出来百里荼有些发火后，竟然还敢往他身边靠。

        “陛下，您别怪卓公公，是奴婢不好，想着给陛下奉茶，却打扰陛下清修。”

        卓海全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姑娘是没带脑子吗？

        没看出陛下火冒三丈？

        百里荼一声不吭，看她的眼神犹如看死人一般。

        他不是老皇帝，昏庸无能，沉迷美色，感情对他来，是最没用的东西。

        半晌，他冷冷道：“把她拖下去，削去双手双足，挂在宫门示众。”

        “至于你，自己去领处罚。”

        卓海全松了口气，磕头谢罪。

        这时，一旁的宫女才意识到情况危急。

        她对自己的姿色很有信心，本以为会引起百里荼的注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吓得失魂落魄，被人拖到殿门口才想起来求饶，最后绝望地喊了几声，被人带去了刑狱。

        第二天，上朝的大臣陡然看见女尸，皆惶恐不安。

        褚氏父子的脸色尤为难看。

        ……

        也不知道是冷宫的“风水”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几天，傅知宁的伤势好地越来越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起来了，再修养一段时间，估计就能完全恢复。

        有金茉儿的庇护，她在冷宫过得如鱼得水。

        就是有一点不好，衣服和被子都太薄，她半夜常常被冷醒。

        这天早上，她被枇杷树上的鸟儿吵醒，昨夜太冷睡得不安稳，这会儿好不容易暖和了些，还有鸟来捣乱。

        她气地吼了吼叽喳的鸟，手臂挥了挥，佯装掷物，没想到鸟就直直地掉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还真是神奇，鸟也能被吓死。

        不过今天可以加菜了。

        她窃笑着又缩回被窝。

        转眼，半月过去，傅知宁也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

        她开始习惯冷宫的生活，也积累了些技巧和经验。

        她去找金茉儿的时候偶尔会碰到郑重，郑重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死？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到有一次，郑重当面问出来，“你怎么还活着？”而且容光焕发。

        他的眼光没看错过，初次见傅知宁的时候，明明一副将死之人的面容，冷宫没有药膏，没有调理的膳食，她怎么会恢复地这么快？

        不合常理。

        傅知宁则是十分硬气地说：“我命硬！”不行？

        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一日不离开皇宫，她就要提心吊胆一日。

        伤势恢复地差不多了，她开始思索，怎样才能逃出去？

        宫中守卫森严，别说皇宫，她连冷宫都出不去。

        一想到这儿，她就神情悲戚，像个霜打的茄子，又软又焉。

        “茉儿，你知道怎样才能出宫吗？”

        金茉儿奇怪道：“阿宁姐姐想出去吗？为什么？可是爹爹说，只有死人才能出宫。”

        傅知宁惊掉了下巴，这是亲爹？！

        ……

        近一个月，朝堂之上，褚家手握重兵，势头渐大，为表忠心，褚守训还将唯一的嫡女褚时秀送入宫中，百里荼也表示了默许。

        朝野上下纷纷猜测，说褚家有朝一日会成为当初的傅家。

        百里荼继位以来，扬言统一天下，所以四处征战，褚守训也十分争气，经过两个月，东边和南边的叛乱都已平定。

        沅国呈现一片祥和之气。

        然而静水之下波涛汹涌，谁也没想到，变动来地如此之快。

        立春之日，褚守训亲自带兵攻入皇宫，势如破竹，一举夺下金銮宝座，新帝百里荼下落不明。

        皇宫被军队层层围住，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褚守训下令，掘地三尺也要让把百里荼找出来。

        士兵得了命令，按照吩咐一间宫殿一间宫殿地搜查。

        外面的局势如此紧张，冷宫中的傅知宁却一概不知，还在乐呵呵地看她的果子。

        枇杷才刚结果，小小的，却挂满了整个树丫。

        想到金黄多汁的果实，她都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了。

        然而下一刻，门口奔来的人影打破了她所有的憧憬。

        百里荼拖着受伤的腿，逃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傅知宁完好无损，甚至生气勃勃地站在他面前。

        阳光透在她身上，给她晕了一层金色柔和的光辉，看上去是那么美好。

        居然是假死！

        他被人追杀，她却活地好好的。

        百里荼心中愤恨，竟然敢骗他！

        他拿着匕首，悄无声息地走近，外面忽然传来士兵的脚步声。

        傅知宁听到动静，转头去看，瞧见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百里荼？

        她：“！”

        百里荼蓦出现在她眼前，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居然没死。”

        一瞬间，傅知宁以为他是来取她性命的，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表面平静，内心慌地一批，“我要说你看到的是幻觉，你信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百里荼暗恨了一声，然后抓着傅知宁的手，迅速将她拖下水井。

        侍卫们骂骂咧咧地从前门进来，个个神情疲惫。

        他们连着找了两天，连百里荼的影子都没看见，无奈之下，又跑来冷宫搜查。

        侍卫们见这个院子干干净净，猜测有人，七嘴八舌道：

        “这院子的人呢？”

        “不是趁乱逃了，就是死了吧。”

        “奇怪，冷宫只有宣妃，不知这里住的是谁？”

        发觉领头的视线，他们纷纷闭嘴。

        其实是谁都不要紧，这不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只抓百里荼，要是谁胆敢藏匿，一并杀了便是。

        领头的侍卫吩咐道：“你，你，进去这一间，你和我去这间，你们两个搜查院子，动作迅速一点。”

        其中留下来的那个胖侍卫不太耐烦，随手摘了一个枇杷果放在嘴里，又马上吐出来，“呸，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高点的道：“这果子还没熟呢。哎，你还不快干活，待会儿领头的看见你偷懒，又要挨骂。”

        那个胖侍卫冷哼道：“怕什么。”

        “你说这百里荼到底躲哪里去了，搜了几天都没见着人影，难不成他会遁地飞天之术？”

        高侍卫搭话：“说不定啊，咱们沅国不也有很多中州仙士嘛。”

        胖侍卫赶紧捂住他的嘴，“嘘！现在江山换了主人，咱们陛下，改国号为辛了。”

        高侍卫一时嘴突，连忙紧张地看四周有没有人听见。

        傅知宁泡在水里，被百里荼束住双手，捂住秀口，偷听了个干净。

        原来百里荼这位暴君上位几个月，就被别人踹下了龙椅，真是报应不爽，大快人心！

        她哼笑一声，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百里荼察觉她情绪变化，一双眸子黑地可怕，伏在她耳边道：“幸灾乐祸？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你丢出去，他们会怎么对你？”

        听到他的威胁，傅知宁老实了些。

        现在出去不知是福是祸，别说她单独出去，就算出去后暴露百里荼，百里荼也可以反咬一口，说她是同谋，她指不定会被乱刀砍死。

        为首的侍卫从房间里出来，听见他们玩闹，黑着个脸，“不想干早点滚蛋！”

        那两个扁着嘴低头伏小。

        “院子搜查完了吗？”

        高侍卫回答道：“都看过了，头儿。”

        领头侍卫看着一览无余的院子，瞧见了那口井。

        高侍卫道：“头儿，那口井有什么可看的。”

        领头侍卫剜他两眼，“你忘了陛下说的掘地三尺也要把百里荼找出来的话了？别说水井，就是水坑也要仔细搜查。”

        闻言，百里荼按住傅知宁的头没入水中。

        侍卫们围住水井，朝下一看，只有黑黑的井水。

        高侍卫笑呵呵道：“我说是吧，头儿，什么都没有。”

        领头侍卫转头盯他，高侍卫立马收回笑，一群人又闹哄哄地走了，他们才敢露出水面。

        傅知宁猛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被憋的还是被冷的，小脸通红。

        她十分吃惊，自己竟然可以憋这么久的气，难道是这几个月把身体养好了？

        反观百里荼，用手紧紧捂着嘴，身体微颤，喉咙里发出咳嗽的声音，好像是呛水了。

        傅知宁警惕地盯他，靠着井璧，努力离他远一些。

        她没有武功，井璧湿滑，动弹几分便往下滑几分，为了不往下沉，她手脚并用，扒住井璧凸起的石头支撑身体。

        百里荼咳了一会儿，眼眸幽幽转了过来。

        傅知宁吓地一激灵。

        他恨不得她死，这个时候，她该向谁求救？

        此刻，百里荼拿着匕首一点也不慌，他没有一点亡国之君的自觉，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果然，折磨一个人最大的乐趣还是要看对方的反应。

        他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傅知宁受刑的场景，她面无表情，冷漠空洞的眼神似乎嘲笑所有人，无论身上多少伤痛，也从未喊过一个“疼”字。

        他觉得无趣极了，仿佛所有的磋磨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所以每到下一次，他会让人用更残忍的手法对付她。

        现在这样才对。

        她带有恐惧和倔强的眼神，让人兴奋。

        他躬着腰身，居高临下地对她说：“求我，我就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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