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本宫将他当做家人看待

“你们说太后这次回来了还能离宫吗？”
  绣局的绣娘们在一处劳作，时间一长自然要聊聊天。
  “那可不敢说，上次我就以为太后不会离宫了，谁成想只待了那么几日。”
  “碧莲，你哥哥是魏公公，想必知道的多，他可有与你说什么？”
  碧莲自从上次犯了错，在绣局便很少说话，更是很少提起魏承杰。但绣局这么多人都知道她哥哥是谁，即便知道碧莲多半不会开口，也还是不甘心地想要问问。
  “你问她做什么，她跟个哑巴一样又不会回答你。”另一位绣娘笑着对发问的那位说着。
  “我看还是给你们安排的活计不够多，居然敢在这议论太后。”曹掌事的声音一出现，众人都闭了嘴，低头认真做起自己的事情。
  曹掌事环顾一周，看见角落里的碧莲：“碧莲，随我来一趟。”
  碧莲抬头看见曹掌事，眼神里还有些茫然，然后放下手中的布料，跟随曹掌事离开。
  “也不知道曹掌事又分给她什么肥差。”先前发问的绣娘嘟囔了一句。
  “快别说了，咱们没有人家那样的好哥哥，能在宫里照应。”
  曹掌事领着碧莲走到自己的房间，将一个锦盒推到碧莲面前。
  “曹掌事，这...  ...”碧莲不明所以。
  “皇后娘娘赏赐，你拿着就是。今晚宵禁前记得去凤仪宫一趟，悄悄的。”
  碧莲心中有些忐忑。自从她儿子没了之后，她经历的事情比她这大半辈子经历得都多。
  入宫后更是如履薄冰。皇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赏赐她东西，更不会大晚上叫一个绣娘去她的宫里。
  而自己又没有什么值得皇后娘娘巴结的地方，那便只剩下威胁了。
  “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拿着，这可是大喜事。”
  曹掌事来之前偷偷打开了那锦盒瞧了瞧，都是些金银首饰，看得她都眼热。可这碧莲倒像是如看见瘟神一般。
  也是，魏公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的妹妹自然眼界也要高一些。
  碧莲知道在曹掌事面前说不了什么，只能上前将锦盒抱在怀里先回到自己的房间。
  碧莲坐在房里，想着要不要将这事告诉魏承杰。纠结了一番，她还是想先去皇后宫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再做打算。
  皇后娘娘既然说让宵禁前过去，那就是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眼下还有活计没做完，她还得先回去做工。
  夜深了，绣局的绣娘们因为白天劳作辛苦，早早都熄灯睡下了。碧莲也疲倦得不行，但她得等其他房里的烛火熄得差不多了再出门。
  赶到凤仪宫时，云书等得也有些犯困，见碧莲来了，赶忙将人拉进凤仪宫的大门，又探头出去看了看附近没人跟着才将门又关上了。
  “奴婢碧莲参见皇后娘娘。”碧莲走到正殿，朝皇后行礼参拜。
  “快起来，魏公公伺候皇上辛苦，本宫将他当做家人看待，你是他的妹妹，自然也无需拘礼。”
  皇后当然只会私下里这样说。魏承杰在她眼里不过是阉人，不过这个阉人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她也不得不表面上敬重几分。
  “奴婢和魏公公能进宫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奴婢不敢担皇后娘娘如此看重。”
  皇后的这些话在碧莲看来格外刺耳。即便是妃嫔中最末的答应，与她也是有主仆之分的，皇后娘娘如此位高权重，怎会无缘无故说什么家人不家人的话。
  “本宫今日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只是这么久没看看你，心中突然想起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今日瞧见你了便也安心了。白天本宫叫云书送过去的那些东西你只管安心收下。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
  皇后的和颜悦色叫魏碧莲深觉受用不起。可她也不会蠢到当面驳皇后的面子，便俯首谢恩。
  “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明日的事情。”云书等碧莲离开后，准备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去吧，本宫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收的。”皇后说完，和云书相视一笑。
  第二日，碧莲已经快做好的被面突然划了道口子，其他几个曹掌事吩咐她给太后做的东西也无一幸免。
  “碧莲！这是怎么回事！”曹掌事看着手中的破烂，又惊又气。
  “回禀掌事，奴婢也不知晓。奴婢晨起用过饭就来绣房了，然后便是这样的景象。奴婢还请掌事明察。”
  “明察？我有时间明察，太后也有时间等着你把新的做好了再回宫吗？”曹掌事心中暗骂。
  这魏碧莲是魏公公的亲妹妹，魏公公的权势自不必说，更何况自己私下里还收了魏公公不少银钱。
  所以碧莲即便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好太过斥责。但这件事说小也的确不小，这可是给太后做的东西，耽误了上面怪罪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面对曹掌事的质问，碧莲也不知如何回答。半晌，碧莲才开口道：
  “曹掌事，事已至此，与其空等着寻找那贼人，不如交给慎刑司查，奴婢接着赶制。奴婢相信，以奴婢的速度，熬上两个大夜，一定能按时完工。”

  碧莲这也算为曹掌事指明了一条解决问题的路子，曹掌事略一思索，觉得这样做可行，没什么好脸色地叫碧莲赶紧去做活计。
  周遭看热闹的人见曹掌事并未太过追究此事，心中也有些不忿。只是曹掌事素来严厉，她们也不敢多置喙。
  第三日，曹掌事看着碧莲又递上来一堆破布，气得差点发疯。
  “你怎么回事？如此重要的东西都看不好！”
  “曹掌事，奴婢是守着规矩，将做完的东西放到自己的箱子锁好的，钥匙奴婢也一直贴身收着。这事，难道不是该去责骂毁了东西的人吗？”
  碧莲虽然也是心中错愕，但面对曹掌事的责问，她还是不能全盘接受的。
  曹掌事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语气道：“不是我要责骂你。而是如果耽误了太后用的东西，咱们都得掉脑袋。我问你，最近你可得罪过什么人？”
  曹掌事等不了慎刑司的人来了。绣局出的事情在慎刑司看来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指不定排到猴年马月才会来审理。
  “奴婢平日不言不语，想来也不会得罪什么人。”
  曹掌事被碧莲这不疾不徐的语气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一身的戾气，如今怎么跟一杆子打不出个...  ...”
  曹掌事将那句有些粗俗的话吞了回去，但依旧是有些怨愤地看着碧莲。
  碧莲面对曹掌事的话，一言不发。
  这话她没法回答，若说自己想开了，不想闹腾了，曹掌事不会信。自己儿子没了，哪容易那么快就想开了。
  若说自己在宫中听得见得多了，知道谨言慎行了，她入宫的时间又哪里长得过曹掌事呢。所以索性便不回答了。
  “罢了罢了，我与你着不起这个急，太后需要的东西你甭做了，我去交给别人。”
  说完，曹掌事也不等碧莲开口，径自离开。
  碧莲下意识就想去找魏承杰，毕竟在绣局没有活儿做，旁人便会合起伙来排挤。
  碧莲反正现在没有活做，想到了便起身道养心殿外等魏承杰。
  小全子认得碧莲，小跑了几步过来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魏公公在吗？”碧莲有些拘谨地问了一句。进宫这么久，她很少主动去找魏承杰。
  “师父陪皇上去贵妃宫里了，您要是不急，就在这等会儿？”小全子对师父敬重，对师父的妹妹自然也是礼遇有加。
  碧莲点点头，跟小全子走到旁边等着。
  “皇后娘娘来了，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站了没多会儿，皇后的凤驾就到养心殿外了。
  “皇上可在里面？”皇后还是那副温良贤淑的模样，语气温和的叫小全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娘娘来得不巧，皇上出去有一会儿了。”小全子可不敢对着皇后说和对碧莲一样的话。
  后宫的女人们争宠起来真是大开眼界，若是皇后来找皇上发现皇上去了贵妃处，只怕会闹得不安生。师父知道了一定会斥责他。
  “既如此，本宫就先回去了。回头记得帮本宫知会皇上一声本宫来过了。”
  说完，皇后转身欲离开。
  “碧莲？”皇后看见了站在养心殿柱子后面的魏碧莲。碧莲本来低着头不想让皇后看见的。
  可皇后今日来养心殿就是让云书在绣局门口安排人盯着，见她终于出来找魏承杰了才赶紧过来的。所以碧莲躲得再好也会被皇后发现。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碧莲无奈，走上前来行礼问安。
  “你来可是找魏公公？”
  “回禀皇后娘娘，正是。”
  “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奴婢并未遇到什么难处。”
  皇后当着众人的面也不会一直追问下去，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云书离开了。
  “云书，在门口等她出来。”皇后上轿前，低声吩咐云书一句。
  “是。”云书为皇后拉下轿帘后，留在了养心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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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宣帝从清贵妃宫里出来，叫魏承杰直接摆驾凤仪宫。
  皇后刚从养心殿回来，还等着云书将碧莲带过来，不想却等来了皇上。
  皇后又惊喜又意外，这会儿云书不在，她便吩咐其他宫人赶紧去备皇上喜欢的茶点。
  皇后一脸喜色，等来的景宣帝却是一脸愠怒。
  “皇上...  ...万福金安。”皇后一下子收起脸上的笑容，请安时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自大皇子差点出事之后，皇上就再没来过凤仪宫。皇后一直以为皇上多少知道这事有自己的手笔，所以才不来见她。
  今日一来，便是满面怒容，想必是来找她算账的。
  “万福金安？这话皇后自己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朕有你这么一位皇后，何来万福金安？”
  景宣帝此话一出，皇后赶紧抬头朝殿内看了一圈。
  “不必看了，朕进来时已经叫魏承杰将殿内的人都遣出去了。”

  “皇上...  ...”皇后面对景宣帝的责问，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怎么？敢做不敢认？佟佳氏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皇上。”皇后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皇上从未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
  “你便是连狡辩都无从辩起了？朕的人已经查清了永嘉差点遇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那都是傅识礼身边的兰雀做的。臣妾听说她攀咬了臣妾，可傅识礼被押入慎刑司之前不过是个答应，她的婢女臣妾只是知道她叫兰雀，并无其他的交集啊皇上。”
  “你没有？那云书呢？朕得到的消息可是云书数次同兰雀在宫中私下相见。”
  “皇上，宫女们进宫伺候很是辛苦，所以臣妾并不干预她们私下的生活，所以云书私下与哪个宫里的宫女有相识相交，臣妾并不知晓。”
  “你倒是说得大义凛然。你待下人也真是好，居然给云书那么多银子，云书又和兰雀真的交好，竟将你给她的银子悉数给了兰雀。”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情。”
  景宣帝三言两语间透露出的消息已经让皇后知道，皇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咬死不认。
  “朕能将你宫里的宫人都遣出去，就是还想给你一次机会。朕留着你，并不是因为你在朕这里有多重要，而是你中宫的身份。
  朕为了昭国的安稳，不会轻易让中宫易主。但你若不知悔改，屡次试探朕的底线，那么这中宫的位置，你便让出来。”
  “皇上...  ...”皇后手脚冰凉。
  她清楚，景宣帝说给她一次机会，可这表明皇上如今已经动了中宫易主的想法。
  皇上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说明皇上已经有新皇后的人选了？
  皇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是愣愣地跪在那里，听着皇上继续训斥着自己。
  景宣帝直到说累了，才起身，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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