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朕想让你父亲演一出戏

晏婉芙借口俞初身子不适要去看看，带着潋月就直奔昭纯宫。
  “姐姐来了。”
  景宣帝让俞初好生修养着，一应礼节全都免了，反而叫俞初在宫里待得烦闷。这会儿见晏婉芙来了，心里是极高兴的。
  “自从你在圆明园动了胎气，一直都没空得见。今日总算得闲，所以来看看你。怎么样，可好些了？”
  晏婉芙看着俞初的脸色还是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俞初虽然还是有些不大舒坦，但总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便笑着回答道：
  “有着身孕，身子总是会乏累些。如今我倒分不清是有孕本就如此，还是我这身上有什么毛病。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没事。”
  “先前在府里时，我听母亲说起过。咱们女人从有孕到生孩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现在瞧你这小脸发白，我都害怕生孩子了。”
  “瞧你，跟个小孩子一样。怀孩子的事情也不是咱们说了便算的，再者，宫里若是没个孩子傍身，总归是没那么安稳。”
  俞初说的倒是实话。她这样的身份，太后都怕她有了孩子会使后宫不宁，国家不稳。可见皇室里的孩子有多重要。
  且在后宫里，没有恩宠便只能任人宰割。可花无百日红，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盛宠不衰。
  等到自己不受宠那日，有个孩子，皇上多少还会记挂着些。所以从古至今，后宫里有多少女人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一是为了有个伴儿，二是为了让皇上还能因为孩子的关系时常见见自己。
  “说起安稳。唉，往后我怕是没有安稳日子过了。”晏婉芙想起宫里那两个宫女，不由得叹了口气。
  “姐姐何出此言？”
  这事儿俞初还不知道，见晏婉芙愁眉不展的样子少不得问上几句。
  “还不是我父亲派了两个人到文华殿来，说是洒扫宫女，其实就是听墙角的。往后我连在自己宫里说话做事都要小心提防了。”
  晏婉芙说到这，顿了顿，看向俞初。
  “初儿，先前你回家省亲的时候，不是留了人在我住所外头吗？那是什么人？可靠吗？”
  俞初一下子就明白了晏婉芙的意思，将守在寝殿外面的青竹叫进来吩咐道：
  “你去将先前我安排在碧桐书院外的人换到芙姐姐的翠微宫去，小心些，别太显眼了。”
  “是。”
  青竹应下差事离开，俞初才转过头同晏婉芙说：
  “那是我自己栽培的人，信得过。等青竹将人换进去，她便是你的人了。你想叫她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
  “初儿，我知道，你栽培人定是费了不少心思。只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法子，也就不推脱了。多谢你。”
  晏婉芙感动不已。她隐约觉察得出，那宫女只怕是影卫一类的，这样的人培养起来可是要用上好多年。
  “芙姐姐何必与我如此客气。”
  “尚书府塞了人到我宫里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晏婉芙压低了声音，又朝俞初坐得近了些，才继续说道：
  “她们打听到消息说，皇上已经让九王进宫了。名义上是思念兄弟，想留九王爷在宫中小住几日。其实这会儿已经将人暗中扣下了。”
  “晏大人竟然让你身边的人去打探这样的事？”
  俞初有些惊讶。这些辛秘之事，晏华川即便想打探，也不该过晏婉芙的耳朵啊。
  “他还不知道这些。如今我是利用尚书府的势力多打探些我想知道的消息罢了，并非真的与家中关系缓和了。”
  俞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还有，京城这几日关了好些茶水铺子，据说都是九王在京城的势力。也不知道这九王爷到底要做什么，是否有不臣之心。”
  俞初看着晏婉芙高谈阔论的样子，心想，如果当时晏婉芙也在公主府教养，想必要比自己在这方面出色得多。
  不过这样的事情以晏婉芙的身份，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便出言相劝。
  “芙姐姐，这样的事情，你若是好奇，留意些消息倒也罢了。但是万不能说出去，也别叫尚书府派来的人再去查。若是皇上知道你私自打探，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轻则是后宫干政，重则是有谋逆之心。”
  “放心吧。我只是叫她们去打探宫中有什么消息，她们便回禀了这些。我还训斥了她们一番。”
  晏婉芙说着捂起嘴巴轻笑起来。
  “好了，姐姐可要留在我这用午膳？我去叫人做些你爱吃的。”
  “你如今要静养，我来与你说说话就是了，可不敢让你这宫里忙活起来。皇上知道了心疼你不说，恐怕还得罚我一通。我可不自找没趣。”
  晏婉芙打趣着，又嘱咐俞初一番才不舍离开。
  “湘语。”
  青竹去办她方才吩咐的差事还没回来，所以俞初将湘语叫了进来。
  “小主，您吩咐。”
  “你去查查，九王爷是否已经被扣在宫里了。还有京城里九王的铺子如今还剩下几个。”

  听着俞初的话，湘语有些意外。
  回宫后皇上一直叫小主静养，所以自己和青竹都留在宫里安心伺候小主，并没有打探九王那边的消息。
  结果就这么两日，九王已经被扣下了吗？
  “是。”湘语准备等青竹回来就去查。
  俞初靠在软榻上，看着屋内的陈设，脑海中想起在圆明园那日，景宣帝同自己说起和九王爷的情谊。
  可再深厚的情谊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总要有个决断的。九王对景宣帝素日的兄弟情义不知是真是假，即便只有一丝真切，想必对皇上都是慰藉吧。
  “小主，皇上来了。”
  湘语见青竹迟迟没回来，便预备先去办小主吩咐的差事，结果还没走到鸣鸾殿门口，就见小安子小跑过来禀报说皇上的銮驾已经停在昭纯宫外了。
  湘语扶着俞初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寝殿门口正赶上皇上带着魏承杰走进来。
  “皇上万福金安。”
  俞初的礼行到一半被景宣帝扶住。
  “不是说了，这些礼数都免了。”
  说罢，扶着俞初朝屋里走去。魏承杰将要跟着一同进去的湘语拦下，湘语有些疑惑地看向魏承杰。
  “皇上有话要跟萱嫔娘娘说，你就跟杂家在外头候着吧。”
  景宣帝在来的路上就吩咐魏承杰，待会儿不许有人打扰自己同萱嫔说话。
  “这两日朕不得空，所以今日下了朝见了大臣就赶着来看你。”
  “方才芙姐姐刚走，也是记挂着臣妾。”
  “你二人一向感情好。”
  景宣帝虽然关切地询问了俞初的情况，可俞初看得出来，景宣帝今日过来是有别的事情要说。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臣妾看您欲言又止的。”
  “初儿聪慧。只是朕记挂着你不能多思，也不知这事该不该与你商议。”
  俞初有些无奈，皇上若是真担心自己身子，说上这么一句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妾无事了。况且，皇上说了这么一句，反而勾起了臣妾的好奇。若是皇上不说，臣妾反而要日夜多思，猜测皇上要与臣妾说些什么。”
  “朕已经将老九扣在宫里了。”
  俞初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疑惑地看向皇上。
  “皇上可是查到什么了？”
  “朕在老九的府中查到了他与北疆往来的书信。白纸黑字，抵赖不得。”
  景宣帝说完叹了口气，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皇上可问过他了？他可有为自己辩白？”
  “说来说去就是那些话，什么自己没有做过，是别人陷害栽赃之类的。”
  “那皇上眼下预备怎么办呢？他若一直不承认，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扣在宫里啊。”
  “这也是朕有些为难的地方。如今前朝虽然还算安生，但老九隐藏的这样深，朕一时间还真吃不准谁最可信。思来想去，朕信得过的，也就那么几家。”
  俞初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从容，等着皇上继续往下说。
  “初儿，朕想让你父亲演一出戏，引出北疆人。”
  景宣帝说完，也留意看着俞初的反应。
  不过俞初既然刚才就料到皇上要说什么，此刻的表情自然拿捏得十分到位。
  “不知皇上想演怎样一出戏？”俞初脸上露出一些担心的神色：“父亲的性子皇上最知道了，一向藏不住什么事，能为皇上效力，父亲和臣妾都十分高兴。只是臣妾害怕，父亲会误了皇上的大计。”
  “无妨。朕已经考虑过了。朕信任的大臣里，晏家位高权重，即便说要与北疆勾结，北疆王只怕也不会信。那些官职太低的，北疆又兴许不屑于合作。
  只有你父亲，虽是四品，但没什么实权。若说想要和北疆联手，得些权财，才更有说服力。”
  俞初见景宣帝已经想的这般周密细致，便不是来同自己商议的。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决断，她与其违拗皇上心意让皇上对自己和俞家不满，不如顺着皇上的意思，回头自己多照应着些。
  “皇上思虑周全。只是臣妾父亲是头一次办这样重要的差事，皇上得好好嘱咐一番才是，万不能错失良机。
  北疆使臣没能得偿所愿促成北疆王与长公主的联姻，离京怕是就在这两日了。还得快些行动才是。”
  景宣帝见俞初一心为自己考虑，心中很是满意。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父亲涉险，不过是趁着北疆使团离京前见上两次。再往后便都是朕的人假借你父亲之名与他们书信往来了。
  事成之后，朕会封你母亲四品诰命。”
  “臣妾先替父亲母亲谢皇上隆恩。不过臣妾愿意父亲为皇上效力，并非为了求取封赏，只是希望能为皇上解忧。”
  俞初才不会替母亲谢绝皇上的赏赐。联络北疆这事，对于俞家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如今皇上信任，自然父亲做什么皇上都会觉得是为了昭国的安危。可若是他日皇上对俞家不再如此信任，或是有人有心以此做文章，那父亲与北疆有过联络，便是最大的隐患。

  所以即便是有诰命的封赏，俞初也觉得太少。
  “朕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俞家的重心。”
  “长姐过几日便要成婚了，臣妾估摸着到时候北疆的使团也会回去了。”
  俞初在侧面提醒景宣帝，别因为北疆的事情让俞家闹的鸡飞狗跳。
  “那是自然，到时候朕会让魏承杰亲自到场送上贺礼。朕再题一幅字，你可喜欢？”
  “皇上赏赐，是臣妾家中荣耀，臣妾喜不自胜。”
  景宣帝在俞初这商议之后，还得赶紧召俞鸿远进宫安排此事。
  景宣帝前脚刚离开昭纯宫，俞初马上就叫湘语进屋，即刻出宫将此事告诉父亲。若是父亲已经出发，便去告诉母亲，等父亲回来之后再转告就是。
  湘语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打探九王的情况，就出了这样的变数。
  这件事连湘语都知道对俞家是没什么好处的，俞初的心也一直悬着。直到腹中又有些隐隐作痛，俞初才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你说什么？”
  晏婉芙才刚收了俞初安排的人，这个叫音儿的宫女便来告诉她，皇上让萱嫔的父亲去联系北疆使团。
  晏婉芙的震惊，除了皇上竟然让俞家去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更是因为俞初的人竟然可以打探到这样辛秘的事情。
  若说月西和月盈因为是晏华川的人，所以本事大一些还说得过去。俞初自己栽培的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看来俞初这些年着实是在公主府学到了不少的本事。
  “此事不可张扬，除了我，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潋月都不行，记住了吗？”
  “是，小主。”音儿也不问缘由，只要是晏婉芙吩咐的，她照做就是。
  音儿是俞初的人，若是音儿随意打探前朝之事被传了出去，不仅是文华殿，便是俞初也会收到牵连。
  俞初肯将音儿安排给她，她自然不会给俞初找麻烦。
  不过皇上此番到底是何意？按理说，皇上一向宠着俞初，如今俞初又有了身孕，正是该多多护着的时候。
  皇上为何此时让俞初的父亲出头联络北疆的人。这闹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晏婉芙一夜没睡好，只想着要如何去宽慰俞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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