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圆房，或许以后会好吧

太后召见萱嫔的事情不仅在后宫传开，就连景宣帝也知道了。皇上怕太后对俞初说了些重话，忙完了政事就赶着来鸣鸾殿看俞初。
  “皇上这个时候过来倒是稀罕。”俞初这般说着，起身出门迎接，也估摸着皇上的来意。
  “皇上万福金安。”俞初还未来得及蹲跪下，便被景宣帝拉住手，牵着进了殿内。
  “皇额娘召你何事？”景宣帝摒退众人，虽然神色无异样，但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关切。
  “太后挂心臣妾身子，便召臣妾去问了几句。”
  景宣帝固然关心她，但太后是皇上的亲额娘，她只能捡些好的说。而景宣帝听到俞初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后每每见他，十次有八次都催促他多考虑皇嗣之事。一朝皇帝，即便政绩颇丰，若是子嗣单薄，难免别人会起心思，觊觎皇位。所以太后不仅是隔辈人想要抱孙子，更是为了天下的安稳。
  “皇上，今儿您还没翻牌子。”魏公公叩了叩门，走进来时，俞初看见魏公公后头跟着敬事房的端牌子的太监。
  “朕在萱嫔这，还翻什么牌子。”
  若是以前，俞初定然会找出许多借口将皇上推走，可如今她已接受了自己是后宫妃嫔的事实。且景宣帝对她还算有几分真心，为了让父亲母亲少操心些，也为了不让皇上以为她真的恃宠而骄，俞初便低头没有说话。
  景宣帝本以为俞初会推脱，谁想她并未开口，看神情还似有些羞怯。他大喜过望，看情形，俞初是接受他了。
  当夜，景宣帝将俞初视若珍宝，一举一动都呵护备至，但俞初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她如今真正成为了景宣帝的嫔妃，但似乎并没有太多欢喜的情绪。她看着对自己满眼柔情，又因着刚经历了云雨而脸颊泛红的景宣帝，回以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可等景宣帝起身叫水，背对着她时，俞初弯弯的眉眼逐渐恢复了平静。
  或许以后会好吧，毕竟她并不反感与景宣帝接触，可能只是心里的角色还没有转换完全。俞初入梦前，心里想着这些。
  第二天俞初醒来时，景宣帝已经去上朝了。因为侍寝第二日一早不必去皇后处请安，所以景宣帝特意吩咐青竹不要吵醒俞初。
  “什么时辰了？”
  “小主，还早呢，不到卯时三刻。”青竹掀开床幔，待俞初起身，青竹利落地整理床榻，湘语端了热水进来伺候俞初洗漱。
  “小主，映月阁那位早上在宫里晕过去了。”湘语将浸了水的帕子拧掉多余水分，递给俞初净脸。
  “怎么好好的晕过去了？”俞初有些日子没听到心常在的消息了。对于何心瑶，她心里其实有些感慨的，刚入宫便被父亲坑害了，被分到那样一个住处。本以为入了宫便就这般过活了，哪成想身边的侍女竟然是个细作。虽说此事与她无直接关系，但到底也会给她招来些厌烦。可怜她连皇上的面还没见过，就已经很难翻身了。
  “说是梦魇了几日，忧思过度晕倒的。”湘语轻蹙着眉头，许是不信这般说辞。
  “平日里看她倒不像是会忧思过度的性子。”青竹轻笑着，也是不信的。
  “皇后娘娘知道了吗？”俞初洗了脸，漱了口，湘语开始为她梳头。
  “皇后娘娘知道了，已经派了云书去看望，又吩咐太医去瞧了。”
  “留意着些，有什么消息及时说与我听。”俞初本就应该掌握着后宫众人的动向，所以青竹和湘语自然没什么异议。
  勤政殿内，景宣帝正批阅折子，魏承杰端了茶盏和点心进来放到皇上的桌案旁，小心瞧着景宣帝将这本折子批完，才出声道：
  “皇上，您用些茶点歇歇吧。”
  景宣帝抬眼看了看时辰，将手中的御笔放下，接过茶盏喝了两口。
  “皇上，映月阁方才来人说，心常在这两日梦魇，早上晕过去了。”魏承杰也是硬着头皮将此事告知皇上。他整日跟在皇上身边，自然知道皇上对心常在说不上厌恶，但也绝对不想为她费心思。说多了皇上怕是会迁怒他，所以只是将事情如实禀报，再不多言。
  “找个太医去看看。”景宣帝虽不喜心常在，但她父亲到底是太仆寺少卿，总不能病了都不过问。
  “是，皇后娘娘已经传了太医去为心常在诊治了。”
  众人都只当心常在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所以除了皇后身边的云书，也没有旁人来看她。何心瑶是有些不甘的，她入宫之前就将俞初作为自己的‘对手’，可皇上没有给她丝毫展现的机会。月香从前还能替她出出主意，虽然还未见成效，但起码不会让她对自己被厌弃有这么强烈的实感。
  映月阁离冷宫很近，白日和夜里总是能听到发了疯的先帝妃嫔哭泣哀嚎的声音。何心瑶整日担惊受怕，便开始梦魇，接连几日，现在连守夜的宫女太监们都不敢独自一人守夜，只因为心常在有时梦魇起来便会同疯魔了般喊叫。今日晨起，宫女见自家小主再不起身会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便去叫心常在起床。可她轻推了几下，心常在都没有反应，宫女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探了心常在的鼻息，知道她还活着，总算松了一口气，跑出去叫人。

  云书看着已经醒过来的心常在，心里有些郁结。这个心常在蠢钝又没有计谋，之前一心想要投靠皇后娘娘，还好皇后娘娘没有露出接纳之意。否则她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情，没的叫皇上的怒火牵连到皇后娘娘。
  “心常在，皇后娘娘派奴婢请了太医来为您医治。另外，娘娘知道您这少个掌事宫女，特意叫内务府重新指派了个得力能干的。如此，心常在便可以安心了。”
  皇后不待见她归不待见，但云书一直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伶俐通透。左右皇后已经派她来了，她不如多说几句，叫心常在时时感念皇后恩德。更何况皇后娘娘之前提起心常在时便说过，心常在固然蠢笨，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日若有需要，可以推她出去顶个罪。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垂怜。”心常在声音虚弱。
  太医诊治完毕，开了方子着人去煎药。因着不是什么大病，太医也无需留守。内务府新指派来的掌事宫女珠儿，端药进来伺候。
  “你从前在哪个宫伺候的？”何心瑶忍着身体不适，询问珠儿。
  “回小主，奴婢先前是在先帝文太妃那伺候的。因着太妃薨逝，奴婢便回到内务府做些琐事，现在被安排到小主宫中。”
  心常在看着珠儿行事得体，应对入流，心中踏实了些许。伺候过太妃，想必是稳妥的，果然先前她那般巴结皇后，皇后明面上没说什么，到底是心里记下了。
  “小主，皇后给心常在那安了个眼线。叫珠儿，原先是皇后宫里的粗使宫女，最近才被提拔了，今日被拨去了映月阁，但对外说是从文太妃那出来的。”
  鸣鸾殿内，青竹正在向俞初禀报心常在那边的情况。
  “皇后为何要监视一个连皇上面都没见过的心常在？”俞初似是在问青竹，又似自言自语。
  “奴婢也想不通，所以觉得事有蹊跷，便赶紧来禀报给小主。”青竹在宫里也有些时日了，虽心思不及俞初细密，但比旁人要好上许多，所以如今她也能对后宫局势有更深的理解，也能更好地襄助俞初。
  “皇后不会做无用功，这后宫中需要留心的人还真是不少。”
  “小主宽心，”青竹不忍看着俞初皱眉的样子，笑嘻嘻地开口，“小主冰雪聪明，事情再千头万绪，小主也会迎刃而解。况且，小主还有奴婢和湘语呢！堂堂青竹大侠和湘语大侠作为小主的左膀右臂，小主有什么便尽管吩咐！”
  俞初被青竹鬼灵精怪的样子逗笑，抬手轻敲了敲青竹的额头。这一笑，心思便不似方才那般沉重了。
  敬事房的公公端着牌子跪在景宣帝面前，膝盖都有些疼了，皇上也不瞧他一眼。可他偏偏不敢说话，皇上正批折子呢，赶上这会儿魏承杰不再，没人拦着他。他冒冒失失闯进来，皇上没赏他板子已是开恩了，跪便跪吧。
  景宣帝批完手头这本折子，看了看盘子里码好的绿头牌，不动声色。
  “心常在不是病了么？她的绿头牌怎么还在？”而且还在第一层，摆明了是这公公收了心常在的贿赂，将她的绿头牌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回禀皇上，”公公哪里听不出皇上山雨欲来的怒意，赶忙辩解道，“午后清贵妃派人来吩咐奴才说，太医诊断心常在无甚大碍，叫奴才不必撤去心常在的绿头牌。”
  景宣帝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外头通传说清贵妃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清贵妃言笑晏晏的模样，与养心殿里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心常在的绿头牌是你叫放着的？”景宣帝直截了当地责问，让清贵妃脸上笑容一僵，眼神不由自主地撇了眼地上跪着的那个太监。这位公公顿时如芒在背，他撞见清贵妃丢脸的场面，还有的活吗？
  不过清贵妃想到来意，又端起得体的笑容：“回禀皇上，臣妾如此做，是为了皇上着想。”说完又看了那公公一眼，公公识趣地端着牌子退了出去。
  “皇上。臣妾想，心常在入宫后皇上还从未召见过她  ，今日她好歹算是病了一场，皇上不如去瞧瞧她。这样也算是见过了，往后也不至于有什么流言传出来说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牵连了她。这样的话传出来，难免对皇上的清誉有损。”
  “你这话倒是不错。朕去看看心常在。”景宣帝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本来准备明日下了朝去看一眼心常在，既然今日已经说无事，那便去看一眼吧。
  “那臣妾陪着皇上一块儿去吧，正好臣妾也挂心着。”清贵妃心里想得极好。皇上厌恶心常在，心常在今日白天又病着，皇上一定不会留宿映月阁。她陪着皇上去，既能体现出她体恤嫔妃，又能在看完心常在后把皇上带回瑶华宫。
  “随你。朕去看一眼心常在就回来批折子。”说罢，景宣帝也不管清贵妃是否跟着，径直朝外走去。魏承杰算着时辰，刚刚在门口将气息喘匀，就见皇上从屋里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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